「玉席枕上书」

其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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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每一次故事的切换都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话这个故事一定更好看把。韩志鹏躺在自家餐厅的地板上,完全没有力气和欲望爬起来,去看一看那三根蜡烛有没有烧尽,那个瓷盘是不是在慌乱之中被他碰下桌子摔碎了,瓷盘里的猪肉到底有没有被献祭。他貌似早就醒过来了,但他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留了多少时间来整理那多出来的一份、韩志鹏的记忆。

但他还是爬起来了,当那多出来、或者说这具身体在这个故事线里原本的记忆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阿撒感觉自己只是一个住在旅店里的旅客,随时都能离开,也从来都不属于这里,索性这件旅店的老板已经死掉并慷慨地把自己的所有财产都交给他了,而其余入住店里的客人也都很大方地杀掉了自己,安慰他说不用客气,如果我的记忆对你有用的话就自己拿去吧。

那他能客气吗?显然不成啊。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自己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彻底顶替韩志鹏的身份活着,或者作为来到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的第一块踏板,他可以说十分富裕了。

就是年龄有点大。他摸摸自己的脸,那上面的皱纹正在慢慢消去,但这个问题貌似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解决。

桌子上,那个瓷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他放的血,除去沾到猪肉上,或许作为某种灵媒存在,被“系统”或者某位玩心大发的神明拿走了,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付出更多的代价,但就这几公斤猪肉,他不相信自己还在“新手保护期”,或者商店开业酬宾,给他打了个骨折,一定还有某些潜在的问题他没有发现。

盘子里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却显然没有遵循万有引力定律,而是围着磁盘的盘沿留了一圈深红色的字迹:backtoxulin(回到续林)。

xulin……续林?韩志鹏皱眉,这个名字在他这里出现了不止一次了,不止“韩志鹏”的所有研究或多或少都围绕着这个续林,自己也有再去一次续林的意愿,当然不是现在,或许是在这学期结束后的冬天。为什么连那位神祇都在邀请我去续林呢?祂应当不在意我这样一个小角色吧?

他有些狐疑地拿起这个盘子,却自然有另一段文字在他内心流淌,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模糊低语:dlerblutilealigb(不要去续林)。他听不懂那拗口的音节,但却自然理解那些音节所想要表达的一切,他心中一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存活在自己体内的司若拉和masterwang的血统对他的锈蚀更加剧烈了,第二次去克莱德利尔,可以说没有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甚至还加剧了那两位神祇对自身的影响,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存活,他能够猜测到……或许是因为祂们想彻底腐蚀掉他,作为祂们接触现实世界的第一站。

自己作为凡人,妄想摆脱神祇的影响是不是太过天真了。他有些自嘲,也有些低沉。就在刚才,他颂唱那他不能理解(虽然神祇对他的影响已经加强到他可以听明白某些词句的组合,但还有很多他无法理解)的咒语同某位神祇——他现在坚信自己的祭品一定是献给了某位神祇——交易的时候,被咒语沟通的神祇想必不止一位,不然也不会在盘面上留下一句“backtoxulin”又在自己接触到续林之后来一句“dlerblutilealigb”。

至于他的选择,看来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时间往后跳转,因为中间韩志鹏教书的情节我也不会写,你们肯定也不想看,所以我们就直接跳到韩志鹏在接收到足够的信息之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自己带的一门“古代汉语”和终于能解答研究生的一些问题并给出指导性的帮助后吧。值得一提的是,在韩志鹏休班这一个月为他代班的那位教授就是之前为自己的两位研究生排忧解难的郭钟德教授。

新纪元194年1月13号,韩志鹏带上自己准备的包裹,搭上了去续林的大巴车。

韩志鹏检索着存在几年前的那一次科考,记忆中续林的画面已经泛黄了,那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城市,或者说它完全没有被归纳到科技高速发展的区域当中去,就韩志鹏得到的某些信息,这是山将晚高层作出的决定,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总之,续林成为了无数灰尘堆积的城市,从山将晚到续林只有每天晚上七点有一班大巴车,沿着不知道修了多久却显然没有好好修缮过的公路摇摇晃晃地朝续林前进,连派往续林的大巴车都是最穷酸的、几乎快要报废的款式。

晚上八点接近九点,破破烂烂的大巴车发出令人牙酸的长鸣,让韩志鹏揪心这大巴不会就这样散架了,毕竟就这一趟班车,自己还得做这班车回去呢。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当然是因为韩志鹏没有考驾照、也没有买车啊。或者说,龙纶巾是会开车的,如果有一辆车摆在自己面前的话他也能上手,但他终究还是担心被交警逮住无证驾驶,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

这里就是续林吗?韩志鹏背着自己的包,凝视着眼前这个随着夜色的降临便同时陷入沉睡的城市,或者说大一点的城市。没有电气化、没有自来水、没有高楼,但却有和山将晚差不多的大小,当然,人口数量也是比不上的。外出务工的中年人,去除续林以外(大部分去的山将晚)的其余城市读书的青壮年,愿意留在续林,随着续林一起老去、死去的人也只剩下跟着续林走过新纪元近一半历史的老人,当然还有正在成长的孩童可能还留在续林,但韩志鹏清楚,续林的教育体系并不完善,他们最多在续林念到初中毕业,高中就得去其他城市读了。

这样一座城市却是新纪元的起点,不得不说,这简直是无声的讽刺。

续林没有旅店,或者说续林人根本没有打算做外来人的生意的打算,他们的货币体系仍然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不认纸币。他从上一次来续林的经历里挖掘着经验,续林有很多空房子,随便找一间没人的打扫打扫就能住了,至于需要在当地购买什么的话,他的背包里有很多盐、糖、烟,这是这儿的硬通货。

等到明天再说吧。韩志鹏往续林城深处走,差不多到十点才找到一间破破烂烂的石头房子,里面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他也不想摸黑打扫,干脆找到原本就属于这里的石头床,拿背包当枕头,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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