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祠」

十、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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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元武将军府,韩子玉以舒适慵懒的姿势坐在书房内的大背椅上,手执一本杂书正看津津有味。敲门声响起,还未等屋内人回应,走进来一位身形修长面容端庄秀丽的中年女子,韩子玉立马藏起书本,笔直坐正抓过桌上的武氏兵法装模作样,一系列动作丝毫不见慌乱一看就是经验老到,经常干这种事。

“玉儿,别整日呆在书房,如今军中无战事既然回京都了不如多出去走走,年轻人不要老关在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母亲我管束严历咧。玉儿邀些好友踏青赏景可好?最近公主重开百花园玉儿要去子逛逛吗?要不要母亲为你安排?在说你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你成家了有了孩子母亲也能安心到地下见你父亲。”

“不必劳烦母亲了,待国主圣辰一过我会请旨赴边关,母亲有时间不如多关心一下韩萱,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韩子玉眼都不抬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赵氏一脸怒色,眼底闪过一丝憎恶,端庄秀丽的脸庞皱在一起瞬间变得刻薄阴沉“韩萱是你亲妹妹,做哥哥的升官发财了就如此容不下自家妹子了母亲想多留她几年碍着你什么事,还是为了那个你早已化成灰的兄弟牵怒自家亲妹妹人都死这么多年你气还未消,是要我跟你妹妹自伐抵命你才能罢休”赵氏浑身颤抖气的指着韩子玉高声问斥。

“母亲息怒,子玉知错”韩子玉站起身,向赵氏躬身长揖。还没等赵氏说话,立刻坐下拿起书本看起来,敷衍无所谓的态度激的赵氏怒火中烧,拍着桌子高声叫嚷“韩子玉,韩将军,我到底哪儿对不住你,我给你磕头道歉行不行。当年是我写的信告发白府同你妹妹一点关系都没,可我是为了谁?都是为了咱们整个将军府啊……白府一旦事发与白府来往甚密的我们将军府同样深受牵连,国主不会放过将军府杀一儆百的道理市井之徒都懂得。我不写那封告发信现在将军府早就不复存在,一府人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千万外的流放地。你怨我怪我恨我,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想守着儿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父亲不在了我一个人拼了命也要撑住这个家。这么多年我伏小作低日日如素,夜夜诵经来赎罪,这些还不够你是要母亲以死谢罪才肯罢休是不是?”赵氏俯地嚎啕大哭。

韩子玉皱了皱眉头重重叹息,当初要不是母亲的那封告密信白府不会一夜间被国主屠杀,没有那封催命的告密信事情不会那么遭,说不定还能赚得一线生机。可是母亲一封信彻彻底底绝了白府的生路,他能怨谁?怨母亲吗?怨血浓于水的妹妹吗?母亲都是为了这个家,他怎么能去责怪怨恨她,只是从那后母子关系越来越淡,而妹妹韩萱自从白府出事后兄妹俩人在未相见,可能此生他都不会在见韩萱一面。

韩子玉恨透京都这片压抑灰暗的天空,这里到处充满苦涩的回忆,白府门前被鲜血浇筑,大雨冲洗也无法抹掉印记的地方让他心生恐惧,后悔,哀伤。他只想远远逃离京都,逃离恶梦之地,只有边着凛冽的寒风方能吹散心里的阴霾。

说好了不醉不归,最后丘彦喝得酩酊大丘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白青羽却只喝了几杯就让丘彦阻拦住换成了茶水。看到醉得不醒人事的家伙白青羽突然有些羡慕,一醉解千愁,曾几何时他连醉生梦死的权利都没有,清醒的活在人世间的每个日出日落,伴随他的唯有阴谋诡计,茫茫无所的复仇之路。

白青羽站在窗口静静的望着月色下灯火辉煌的状元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欢喜,有忧愁,有平淡,有麻木……人生百态在夜里一一呈现。黑暗之下脱去了伪装的外衣,乌云遮盖之下滋生漫延开心底的欲望,只有此时才能放肆,扯下白日伪装的束缚,原来白日的欢愉不是真正的欢喜,到了夜色阑珊后卸下所有防备露出不愿他人看到的沮丧难过。

人生既如此,一路行来,不停的获得又不断的失去,甚至来不及抓住拥有的温暖,徒然间被命运的巨手抢夺而去。归还了象征兄弟情义永不改变的铜牌,亲手砍断曾经那些铭刻记忆的光阴岁月,少了珍视之人的牵绊从此复仇路上才能真正全无顾忌,视死如归。

宿醉一夜醒来,丘彦头痛欲裂,拿起身上披着的属于白青羽的大氅,他心头正暖。环顾四周白青羽不知何时已离去,未留下只言片语,只有那枚黑色铜牌静静的放置在桌面上。

心里的那份暖意顿时变成恼怒,恨不得立即跑到那人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又一次不告而别,当面说一声再见有那么难吗?为什么不拿走曾经三人情意见证的铜牌,是要从此形同陌路?小晔的心真真是冰冷如铁,没有感情亦不会疼,可他只是凡胎肉体,会疼,会伤心难过,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都是混蛋,有本事痛痛快快打一架,赢了,你当面与我恩断义绝,我绝不二话。

抓起铜牌用力置于地上,哐当一声巨响铜牌打了个滚跌进门边角落处。抓过酒壶又喝了起来,冰凉的酒水划过喉咙引起一阵咳嗽,激烈的咳嗽使眼泪横流,他趴在桌上如受伤的孩子嚎啕大哭。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他头顶硕大的蓝宝石上,宝石在阳光下闪烁光芒,如飞舞的丝线围绕着他,他真希望化作一团线躲进密密麻麻包裹的缠绕里守着点点光亮忘却世间烦恼悠伤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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