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

“说。”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

“不是解释过了吗？？？”我扶额，“要是丰夏回来早了，咱手机放不回去；要是撞见哪个女生，保不好有小报告。把手机放完咱就去厕所蹲着等铃响。”

“啊？”童鑫愁眉苦脸，“那我能不能先不放？我还想······”

随后童鑫嗷的一声蹲在了地上。我擦擦手，继续踮着脚上楼。

“我也有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现在怎么可能有人啊。”这次是钟吴吉。

“稳点总没错。”实话说，我也不觉得会有人来。

“我留在这里放风，钟狗和庄狗去放手机，童狗直接去厕所看一圈，先躲进去，我们放完手机就来。刚好一人一坑。明白了吗？“

三人都比出“ok”的手势。我看着他们上楼，困乏顿时袭遍周身。我其实是一个渴睡的人，奉行“一天不睡满时叫什么人生”信条。彻夜不眠也就算了，还被几个傻逼轮番轰炸。随着行动接近尾声，人一下子放松下来，总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故了······

“林狗！救命！”

楼上传来钟吴吉的声音，还有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咔哒”声。

“说！”

“门锁着，打不开！”楼上探出一张哭丧的脸。

我脑袋“轰”的一声，玩几把蛋。

忘记老师晚上下班会锁门啦啊啊啊啊！

如果要等丰夏来开门······咳。本来这是我们的优势，班主任来得晚比较安全，现在要等她来办公室怕不是早读都开始一半，而且等老师来了再挑时间放手机风险预估太大······

冷静，丰夏不会查看手机的，二十个手机少3个也看不出来。

除非，额，她要找自己的手机。

我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很认真地想：“童鑫，我真的谢谢你。”

我跑到庄、钟身边，扭了扭门把手，确实锁上了。“计划有变，你俩先去厕所，我再研究下能不能进去。”我说。

两人表示同意，转身走了。

我伸手摸窗户下的挡板——以前见王组把钥匙塞上面过——摸一手灰尘。我叹了口气，拍拍手，仰头看办公室门全貌。蜡黄的门漆，蜡黄的挡板，蜡黄门上的窗户还是一如既往的蜡黄。

窗户太小了，爬不进去，我思忖着，撬门倒是可以试下，这种老式木门还是比较容易撬开的，不过工具和时间是个问题——果然还是只有等老师来这一条出路吗？

我一心一意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远处若隐若显但缓缓逼近的脚步声，直到我听见一声喝声，才明白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大错误。

一个门卫，估计是进行什么早巡（从来没听说过），从另一边的楼梯上来，刚好把站在办公室前的我看得一清二楚。“干什么的？”他一边喊一边快步走来。

我僵住了。跑？不行，跑那就承认了自己图谋不轨，要查你翻监控还是很简单的；硬着头皮say个hi然后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你家那头母牛生了没哦我家的要生了我得赶紧回去照顾您辛苦工作吧不用送了回见把他打发走？哦，这个好像可以——

个鬼啊！不管怎么样要怎么合理解释早上五点就在教学楼啊？是对学习有爱得多深沉啊！

妈的，我狠狠闭上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吐糟我也是奇葩。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先说有重要作业落下了马上要交，所以起个大早来教室补，而且很巧的，寝室门已经开了，很合理吧。

要是他单单叫我回宿舍，那就算成功；要是他叫我先等会他给寝室或班主任打个电话······那就撒腿就跑，总比坐以待毙强，门卫这个年纪了偶尔出现个幻象也很正常对吧。

门卫离我很近了，他放缓脚步，“喂，你到底——”我转身面向他，挂着摄氏37度的微笑，轻轻颔首。他愣住了，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说什么“忘作业了”，因为我也愣住了。我俩的愣住应是不同的，他是没想到这个男孩怎么被抓包了还用奇异的笑容“温暖”他，我是大脑宕机啥也说不出，更何况这理由靳筱様听了都摇头。

门卫迟疑着开口：“你是化学老师？新来的？”

（我：？？你说我老？长得老碍着你了？）

“啊对的，今天要开公开课，所以提早过来备课了。”

“你怎么进来的？没看见你啊。”

“哦哦，我从一中那边门进来的，我住那边宿舍里，早上门没关刚好就进来了。”我信口胡诌。

“哦哦，这样啊，那你来得挺早，我们六点二十学生才响铃。”门卫恍然大悟，随机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的门，“那你怎么站外面呢？”

“是这样，今天来得急，钥匙忘带了，这不正准备回去拿呢，就是不知道一中那边门关了没······”我装出一副发愁的表情。

“钥匙啊，没事，钥匙我有。”门卫再次恍然大悟，并热心地提议等他去门卫室拿学校万能钥匙过来，省的我再跑一趟。

“哎呀，那就麻烦您了，我还怕公开课准备时间不够呢，就早上第一节。”我微微鞠躬。

估计是有个高中老师给他鞠躬的缘故，门卫大叔显得很高心，小跑着拿来钥匙开了门。

“以后有啥问题就来门卫室，学校我熟。”门卫大叔拍拍胸，表示包在我身上，“嗒嗒嗒”走了。

我看看开门的办公室，又看看门卫离开的方向，陷入了蒙圈状态：甜美的，这也行？

不禁令人鼓掌：世上好人多。

不过世上坏人更多。我哼着小曲儿，踏着华尔兹舞步扭到丰夏桌旁，优雅拉开抽屉，把手机关机，一个个放了回去，丰夏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人是不会记得昨天抽屉的样子的，只要找东西的时候一下就能找到，什么都是合理的。门，同理，也不必担心。

我关上门，轻轻向厕所走去。早晨的凛气已慢慢褪去，太阳还没升起，但折射的光线已经开始驱赶黯黑的淡淡的雾。干净的早晨，干净的一天，倒数第二排从厕所开始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