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宁静，是虚伪的。

随着姜四海将证据提交给江雨蓉后。

时间，仿佛开始加速。

转眼间，清晨来至。

晨光渐渐从东边升起，金色的暖阳照在京都郊外宁家的庄园里。

早上六点钟，佣人们换上专门定做的仆人装开始打理庄园的一切。

给价值上千万的花园浇水。

打理小森林和假山的野草。

在池塘边上洒下一片精致饲料，喂饱水里那一条条身价比人命还贵的鱼儿。

老管家们打开庄园大门，一辆黑色商务车开了进来，里面装载着从国外空运回来的顶尖食材。

当然，其中免不了还有几幅名画。

这些，只是奢华的一部分。

而在八点钟，随着一通电话打进庄园里，宁家的这位老爷子，来到了自己的书房，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精致早餐，他感到自己的胃口，非常好。

“他们……会中计么！”宁老爷子拿起勺子，勺了一碗鱼翅汤，嘶流一口，吸进嘴里。

不一会儿，宁雄也来到了庄园。

这次，他没有再带宁家的其他重要人物。

此刻，他神情严肃，额头的冷汗已然凝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臭汗，事实上，当他昨天离开庄园回到京都市中心的别墅之后，就一直在等永城的消息。

只是——

消息传回来的很快。

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跪在书房里，面对着老爷子，将永城传回来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老爷子却觉得愈发得轻松。

钟表摆动的速度随着宁雄的语速渐渐加快。

最后。

说完。

他人像是散了架似的，差点摔倒。

“老爷子……现在……怎么办？”宁雄都快哭了。

“姜家没绑架成功，并且这件事情还引起了轩然大波，永城军…方那边都介入了，江城那位女将军江雨蓉也在那。”

“这次，这次，我们好像惹麻烦了。”

宁雄咽了咽口水，丝毫看不到一个大家族继承人的模样。

遇事，只会慌张。

没有任何自己的思考。

毕竟，基因就是这个样子。

宁家在六年前，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根本排不上号，如果不是靠着武界对陆家的毁灭行动，哪里会有他们的今天。

掠夺，是他们的本性。

愚蠢，是他们本性下张扬出来的“胎记”。

生来就如此。

看到宁雄这个模样，宁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曾有无数次，他都在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如果不是现代科技足够有说服力，他真想换一个人。

“起来！”

宁雄点了点，颤颤巍巍起来。

宁老爷子放下勺子，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姜家，联系过了么？“

宁雄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回答道：“联系过了。”

宁老爷子又问：“你拒绝了吗？”

宁雄：“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宁雄脸一白：“不……不敢。”

“怕，怕受到牵连，被人查出来。”

“我听说，永城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往姜家身上查了。”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又跪了下来：“对不起，老爷子，我……我是个白痴，我怎么能这样做呢。”

“我错了，我这就去联系姜家，去安抚他们，老爷子，您就放心吧！”

“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

“啪！”的一声，宁老爷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刹那间，宁雄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心头压抑，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他愣愣地低着头，不敢抬起。

而正当他以为接下来会迎来一顿翻天的责骂时。

耳边却是一声。

“你做的很对。”

“嗯？”

瞬间，跟晴天霹雳似的，宁雄又惊了。

他缓缓抬起头，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可看到老爷子那脸上的笑容时，他懵了。

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确认这不是梦境后，宁雄怀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老爷子竟然说，他……他做得很对。

这是什么意思？

姜家啊！

那是姜家啊！

虽说他们宁家一根手指，就能灭了姜家，但毕竟姜家是宁家一手培养起来的，姜家手里肯定也握有许多不利于宁家的证据，如果不及时安抚，姜家一旦反水，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样恶劣的结果，老爷子，还能笑得出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宁老爷子搭着太师椅的椅背，慢慢站了起来，端起那碗热乎的鱼翅汤，走到他面前。

“一夜没睡觉了么。”

宁雄点点头：“不敢，不敢睡。”

“给你喝了。”宁老爷子将汤递了过去。

宁雄接过手，有些受宠若惊。

“喝完，去睡个觉。”

“是。”宁雄应道。

“下去吧！”

“啊？”宁雄疑惑。

“我说，下去！”宁老爷子加重语气。

“是，是！”宁雄不敢再留，起身，端着鱼翅汤，赶紧离开。

待到书房再次安静下来后，宁老爷子把木窗推开，放任这金色的晨光照进屋子里。

很暖。

很刺眼。

也很，让人舒畅。

盘旋在京都这个大树上的鸟群，终于要迎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斗争。

他抬起五指挡住自己的五指，晨光穿过指尖的缝隙，落在眼眸上。

恍然间，宁老爷子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真羡慕啊，我还能活到现在。”

“我们都老了，都等不起了。”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该来一次，刀兵相见。”

“看看谁的刀，更锋利一些。”

“五个臭老头，该不会真以为这六年，我们一直在隐忍吧！”

“真以为这次商战，是我们憋不住了？”

“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想替陆家复仇？”

“吃屎去吧！”

说罢，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嘟嘟——“

片刻后，电话接通。

另一端，没有人说话，空空荡荡，像是在等待他的消息。

宁老爷子没有任何犹豫，向对方汇报了一个好消息。

“蛇已入洞！”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对方，中计了，哈哈哈……”

——

——

“京航二一四一贵宾专机准备降落，清理跑道，清理特殊通道，十，九，八……”

“七！”

“……”

飞机上，陆封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前的桌上摆着一杯红酒，他浅尝了一口，觉得不怎么样，就没喝。

旁边，一直充当“播音员”的明小衫开始有点苦逼了，她脸上很无奈，因为这位少主，已经占用她的耳机很久很久了。

而就在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陆封，摘下了耳机。

明小衫见陆封一直看着窗外，问道：“少主，您在看什么？”

陆封悠悠道：“看这天空。”

明小衫嘿嘿道：“少主，天上很美吧！几百年前，您肯定没见过，是不是？”

明老坐在另一边，听到这话，当即眉头一紧，就要站起来。

谁知下一秒，陆封却说：“还好。”

“见过了！”

“啊？”明小衫一惊。

陆封继续道：“以前御剑飞行的时候，经常在乌云里沐浴。”

“之所以一直看窗外。”

“就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天，很白。”

明小衫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拉开距离：“为……为什么？”她语气都有点颤抖，生怕这位少主再出什么金句。

果然。

下一秒。

陆封说道：“因为，几百年前的天，被我杀得都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