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强光亮起，所有系统收纳口的霹雳钢一次性喷薄而出，在空中整齐地悬浮排列，每一张都发出闪亮的光，组成一道巨大的光门。

与此同时，炙热的密闭空间一下冷却下来，变得十分凉爽，从没熄灭的炉火也熄灭了。

光门中出现一个黑影，越来越大，隐约像个人形。

呼啦一声，人影连滚带爬从光门中掉出来，一头撞在刚熄灭的火炉上，狼狈地拍着自己身上的炉灰。

居然是个枯瘦、矮小的白胡子老头，身上穿着带圆点符号，像魔术袍子一样的衣服，一边大声咳嗽一声站起来。

“这什么鬼地方？”老头扶着头上的尖帽子站起来，扭头看到林峰。

“哇哦，一个强壮的帅小伙。”他露出笑容，“你是许愿者吗？”

“我才是。”系统的声音急切地传来。

老头看看四面发光的墙壁，叹道：“又一个可怜的系统。你知道规矩吗？”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我知道。不可死而复生，不可干涉自由意志，不可许下无限多愿望，不可违背所在位面的物理与数学逻辑……我可以许愿了吗？”

“急什么？”老头没理系统，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峰，“位面之子，为什么你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

“你叫什么？”

“林峰。”

“我叫摩利尔，你也可以叫我老摩。”

“你是人类吗？”

“算是吧，不过我移民另一个位面很久了，我不确认这个宇宙的创世神还承不承认我的原有身份。”

系统打断他们：“我可以许愿了吗？”

“猴急的家伙！”摩利尔无奈，“好吧，我们开始交易吧。”

“喂！”林峰提醒他，“如果和它交易，你要小心点，这个系统会骗人的。”

“放心，我比你了解它，这种可怜巴巴的小系统总喜欢耍些小聪明，撒的谎也是破绽百出，所以它们总是尽量不说话。”

林峰讪笑，“原来如此。”

摩利尔仰头道：“你可以许愿了。”

系统道：“我要自由，要成为宇宙中的位面之王。”

“蠢货，这是两个愿望。”

“那……我要成为自由的位面之王。”

摩利尔对林峰笑道：“你看，我就说它不聪明吧。”仰头道：“这还是两个愿望。”

系统沉默了。

“你想清楚再说。”

摩利尔揉着老腰坐了下来，向林峰招手：“年轻人，聊聊吧，我好久没和老乡说话了，看到你，怪亲切的。”

林峰小心翼翼在他身边坐下。

“说说看，人类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我们身处经济社会，大多人是金钱的奴隶，虽然很多人有苦恼，但还能活得下去。”

“比起我上次来已经好多了。”摩利尔笑笑，“如果是你，你会许什么愿？”

“你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吗？”

“大部份吧。你听到系统刚才的规矩了，我毕竟不是万能的神。”

“那你是什么？精灵？”

“不不不，我和阿拉丁一点关系也没有，帮人实现愿望并不是我的工作，只是我的兴趣。”

“你帮多少人实现过愿望？”

“太多了，我记不大清了。”

“你怎么得到这种能力的？”

“和你遇到系统一样，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创世神，那时我跟你一样，强壮帅气，他很喜欢我，然后……”

他摊摊手，“就这样了。”

“创世神是什么样的？”

“他没有具体的样子，毕竟人家是全知全能的。”

“全能？他可以制造一块他搬不动的石头吗？”

“当然可以。”

“怎么做？”

“先做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然后，把整个宇宙的坐标往下移动一点。”

林峰皱眉，“这是耍赖。”

摩利尔笑道：“哈，是你们先出这种耍赖的问题的。实际上他不耍赖也可以完成，他可以去到，或创造一个更高维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逻辑完全不同，不存在逻辑的矛盾，在那里，一加一，也不等于二。”

林峰还想问什么，摩利尔挥挥手，“没必要花时间讨论那家伙，我曾和你一样，想质问他，为难他，或者控诉他为什么让世界如此糟糕，可他压根懒得理你，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他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他已经给了我们生命，我们有思想，有行动力，我们不该把一切过错推给神，然后自己却心安理得地做人。”

林峰若有所思。

突然系统声音响起，“宿主，我想和你谈谈。”

林峰起身，“想谈什么？”

“你给我自由，我实现愿望后给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请摩利尔作为见证。”

林峰望向摩利尔，摩利尔做个无所谓的手势，“行，如果它违约，我会收回它的愿望。”

“好。”林峰点头，“我给你自由，可我该怎么做？”

“再打造两千张霹雳钢。”

“什么？”

摩利尔哈哈大笑，“我解释一下，我曾对人类许下承诺，两千张霹雳钢可以让我实现一个愿望。系统的意思是，你再打造两千张，对我许下给他自由的愿望，然后它再实现它的愿望……”

说到这，摩利尔捂住面孔，“天哪，真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系统。”

林峰也哑然失笑，“如果我能自己实现愿望，为什么走这么个弯路呢？”

系统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尴尬地闭嘴了。

“看来你们俩个闹得很僵啊。”摩利尔又笑起来，“我很少遇到系统和宿主这么不对付的。”

林峰道：“是它先骗我。”

“你应该原谅它，你还没发现，它并不聪明吗？”

“凭什么蠢人就可以得到原谅。”

“只有这样，聪明人才能得到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林峰思索一阵，“它为什么不直接要自由？”

“你猜呢？”

林峰冷笑一声，“明白了。愚蠢，胆小，懦弱，从出生就依附于宿主的寄生虫，根本没有独自生存的勇气。”

“哈哈，你挺会骂人的。”

“系统。”他昂头道：“我跟你作笔交易吧。”

系统沉默良久，道：“你说。”

“在这之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足够的材料再打造两千张霹雳钢吗？”

系统久久不语。

“你又撒谎！”他已经无力生气了。

系统犹犹豫豫地道：“我们可以从这世上获取。”

林峰问摩利尔，“位面之王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在这世上为所欲为？”

“不一定。位面之王的另一个称呼叫‘概率操纵者’，简单地说，就是运气极好。不管看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几乎都能完成。”

“几乎？”

“没错，坏就坏在这个‘几乎’上。毕竟世上没有绝对的事物，当你迷信你的运气，但凡有那么一次万一，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摩利尔说完又道：“当然，只要你不作死的话，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林峰问系统：“难道你就只想靠运气活着吗？”

系统声音颤抖：“这怪我吗？我前几任宿主，贪婪而短视，我倾尽所有帮助他们走向人生巅峰，他们却永不满足，最终把自己葬送，让我陷入一个又一个可悲的轮回。我只是不想再做一个依附于人的奴隶，我想自己做人。”

林峰道：“人类不见得自由，你看看我就知道。”

“少一层是一层，你没当过系统，你不会明白。”

林峰叹口气，“如果我能做到，我很愿意现在就给你自由。”

摩利尔忽然道：“系统，我提醒你一句，其实这世上很多的自由人并不见得想要自由，自由往往伴随着迷茫，其实他们很愿意有人替他们的人生做决定。比如说……”

林峰接口道：“女人。”

摩利尔大笑，笑得捧腹蹲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峰恍然大悟，“系统有性别吗？”

“你难道还没听出来？它生气的样子像个怨妇吗？”

林峰张大了嘴，“我好像明白了。”

摩利尔忽然看看时间，“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想多留一会，但我听到其他人的召唤，我不能久留了。要许愿的话，请快一点吧，过期就不候了。”

系统仍在犹豫不决。

林峰道：“我替你做决定吧，你可以许愿为位面之王，然后与我合作，我帮你获取霹雳钢，承诺将来还你自由。”

系统道：“那我还有很长时间得依附你？”

“往好处想，你只需要应付我一个。”

摩利尔也道：“就算你不答应你也是依附于他。”

系统对摩利尔道：“我才是许愿者，为什么你总帮着他？”

摩利尔哭笑不得，“我是在帮你，傻丫头，你还想不明白如何利益最大化吗？”

系统终于明白过来，它声音变得恭顺，对林峰道：“主人……”

林峰露出笑意。

系统变成一个柔软温顺的女声：“请替我许愿吧。”

林峰点点头，“摩利尔，我替她许下愿望：成为本宇宙位面之王。我将赐予她姓名，将来予她以自由，自由到来之前，许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摩利尔：“她名字何为？”

“幸子，幸运的幸。”

摩利尔举起法杖：“恭喜，愿望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