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第一把火就已经烧好了。

“莫雷，带我看看工厂。”

“是。”

莫雷走到楼梯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吴束便带着手下的一众小弟走了下去。

这仿生工厂内部，吴束还没有仔细看过。二楼的楼梯是在工厂的外部。刚才只有扇子哥进来参观，吴束自己反而是几个人最后来的。

看着眼前生产着肢体的流水线。吴束充满了好奇。

“莫雷，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给我说明一下。”、

“好的，老板。”

只见莫雷走到一条生产线旁，拿起了正在流水线上转动着的一条机械手臂。

“这是我们仿生工厂的副产品。仿生手臂。我们做的主要是民用的工作产品。这种手臂在改装上人体之后，能够让没有经受过锻炼的普通人轻松达到80KG左右。达到人体要经过多年锻炼的才能达到的高度。如果要提升腕力的话，那么还需要仿生脊椎的配合才能让这条手臂发挥更多。否则它能够举起的重量也就只能在78kg左右。”

莫雷仔细的说明着这条生产线上的东西，同时也不忘观察着面前吴束的反应。

“很好，不过这是副产品？那么主要生产的产品呢？”

“在这边。”莫雷立即带着吴束朝着工厂更深处走去。

没几分钟，吴束便到达了另一个流水线前，这个流水线的外表要比外边的高端很多。巨大的中控设备如同一个巨大的银色天柱，矗立在众多流水线之中，从天柱上延伸出无数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线缆链接着整条流水线。不过流水线是完全封闭的。吴束并不能从中看到生产的过程。

“这个是干嘛的？”吴束眯着双眼，看着眼前散发着朦胧光芒的巨大机械。心中充满了好奇。

“这是我们生产的梦境中枢体。是一种供给超梦装置使用的装置。”莫雷回答道。看得出来他对于这类东西很有心得。

“超梦装置？”

“超梦装置就是夜总会里会使用的一种东西，当然，也有民用版本。具体就是能够生成一个梦境。让人在梦境之中游玩，找乐子。”

“所以这个梦境中枢体和超梦装置有什么关联呢？”吴束追问道。他以地球上的科技进行横向对比的话，这超梦装置估计就是沉浸式的VR设备。

“梦境中枢体就是存放这些梦境的东西，超梦装置可没法自行产生梦境，所有的梦境都是来源于这些小小的库特晶体。他们经过加工之后，能够承载住特殊的脑波，也就是‘记忆’。所以超梦装置想要工作的话，就必须用梦境中枢体。”

“记忆？谁的记忆？”吴束突然觉得这东西的画风又开始有些不对了。

“当然是人的记忆。”

“超梦需要稳定的梦境，而人类的梦境通常是不稳定的，只有记忆才最稳固不是么。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自然可以出卖自己的记忆。只需要去专门的医疗部门，在观测设备中，用精密手术刀切割掉那一块储存着特定记忆的灰质。就可以卖出来作为原料来嵌入库特晶体之中。”

“所以代价就是失去这部分记忆？”

“是的。不过这又是什么大事呢，失去掉的这部分记忆，会在不远的将来上市。只要上市之后给他们一份中枢体，他们就能用超梦装置重新观看自己的这部分记忆。只不过是以局外人的视角了。快乐依旧存在……只不过换了个角度罢了。”莫雷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而且他们还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费用，至少够这些人花上一两年。”

吴束听完莫雷的描述，终于开始有了背脊发凉的感觉。这个世界究竟是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穷人会拿着自己仅剩的美好记忆去贩卖。等到上市之后拿回来那还是自己的记忆么？在自己的脑海中没有一点存留过的印象，那不就是变成自己在看别人的回忆么？

这样的找回方式，真的对么？而这些人依旧会做这样的事？

“有人会一直贩卖自己的快乐记忆么？”吴束追问道。

“……有”

“一直卖，直到……？”

“直到整个人的灰质再也经不起切割为止，脑子变成空洞洞的，不过他们还可以选择用电子芯片代替脑组织。虽然会舍去很多东西，不过依旧可以达到承载记忆的效果。”

“舍去什么？”

“大概是……想象力？不过对于这些人而言，失去想象力并非坏事。他们只有不再对未来有所幻象，才能更好的活在当下。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看着莫雷手中那一块六边形的小小晶体。吴束开始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病症所在。

有钱人为了乐子，能够心安理得的购买穷人身上出产的‘产品’。穷人们为了找乐子和生存，能够出卖自己的‘快乐’甚至身体。

在地球上意味着高科技和昂贵的仿生肢体在这个世界意味着贫穷。仿生肢体越多越贫穷。最贫穷的人连大脑都是芯片做成。

因为只有贫穷的人，才会需要能够一双能够举起几吨重的双手用来工作。只有贫穷的人，才会需要一个不需要食物，只需要电池的身体。

而更贫穷的人连仿生肢体都装不上，只能用着最简单的义体做着简单的活。

富人们，依旧过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生活，但是他们有回音战甲。只要有回音战甲，他们就依旧能用孱弱的身体去统治着这群力大无穷的苦工们。他们就依旧能够享受穷人们的每一寸血肉。

富人们的身体出现问题，能够直接在市面上买到最好的，最健康的身体。因为这一切都是合法的。只要他们出钱，穷人身上的一切都能让他们予取予求。

这是何等恶心又病态的世界。即便是吴束在地球上见过最万恶的资本家，也不及这个世界的资本家的一毛。在地球上，这种事情至少会有道德与伦理还有法律上的谴责。而在赛博星球，这些事情竟然是完全合情合理，合规合法的！

法律上虽然没有写着‘富人可以支配穷人的一切！’但是实际上这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铁律！只不过没有公开宣扬而已。

“够了，中枢体这玩意就告一段落吧，不用再说了。以后这玩意我们工厂不卖了。把这些中枢全部停掉。”

莫雷一听大吃一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克拉拉那边可比我这边严重多了。为啥没停掉，反而是这个完全合法合规的中枢生产线要停掉？

“老大！这停掉会让我们收入减少至少三成！”

“停掉！还有，叫我老板！”

“……是的，老板。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么？”莫雷看着吴束的目光，语气终于变得平静了许多，但是还是希望吴束能够给他一个答案，让他明白为什么要停掉这合法合规的生意。

“因为这生意让我觉得恶心。”吴束面无表情的回到。

“那这中枢该如何处理呢老板？这条生产线花了社团6000多万的前期投入，现在才运行了一年多。估计运行十一年以上才能回本。”

“这个中枢除了汲取灰质的记忆还能干什么？”

“嗯……这中枢原本是作为网络服务器使用的。因为承接数据和汲取灰质中的电波本质上是相同的。不过要想改成网络服务器的话，我们还需要聘请专门的工程师，这也需要一笔钱。”

莫雷带着一点点希望对着吴束说道。他是真的不希望这条线停产。这条生产线目前的运行情况良好，而且没有满负荷运转。等到一两年后能够获得更多的灰质，回本速度还会加快。这个时候吴束要是叫停的话，无异于砍掉了白手党的摇钱树。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吴束能够回心转意。

“别管了，这中枢先停用吧，找个重新利用的方法，如果真找不到的话就把中枢卖了吧。现在就把这条生产线停掉。除了中枢以外的，全部改装一边投放到外边去做仿生肢体。”

“对了，仿生人偶我们能做不？就是那种等身美女帅哥。”吴束突然想到一样东西，觉得大有可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并不能说的太明显。

“啊……那种啊，能做。不过市面上的等身人偶都是拥有基本记忆的。这样才能起到伴侣机器的作用，而记忆的话……”

“停，我们不做人偶了。”吴束直接打断了莫雷的话。

他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想法。但是听到这玩意又需要记忆。吴束就直接了当的拒绝了。生产人偶的标配如果是和超梦一样的中枢，那么自己停产这玩意的意义何在。

“……是。”莫雷答应道。

很快，他便叫上了一直在身后跟着的名叫玛酷的绿衬衫男子，把吴束的吩咐传达了下去。

没一会，就有工人陆陆续续的跑到这边来，把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流水线拆解开来。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改造过的。而且是民用型的改造。仅仅是提升了肢体力量和便利性。并非像帮派成员一样，做的是战斗型改造。但是做这些工作，明显要比战斗型更好。

螳螂刀不好搬运流水线，它们只会把流水线一刀切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