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

夏沫吆喝一声。

做十个菜需要很久，防止之间的菜凉掉，就把它放在锅里温着。

下面倒了凉水，添了几把火，使得盘子很烫。

夏沫忘记了这点，伸手就去端盘子，疼得她龇牙咧嘴。

“啊，好烫。”

宋云起洗好手进来，见状，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盘子，放在案台上。

攥着她的手吹气，“疼不疼？”

指尖微微红，就疼一下，缓过劲就不疼了。

夏沫摇头，“不疼。”

等她的手不红了，宋云起才松手，走过去端盘子。

夏德然走过来，“你们皮肤嫩，我来端。”

他手上全都是茧子，厚厚一层，又黄又黑，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手掌。

从锅里端起盘子，一点都没感觉到热，淡定的走了出去。

菜都上桌，人也落座。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杨静怡往外看了一眼，“谁呀这个时候过来？”

夏沫纳闷，“难道是丰知青？”

“我去看看。”宋云起有了猜测，起身过去开门。

一分钟后。

门外传来声音，“曾孙儿~”

夏德然错愕，“我没听错吧，是宋老爷子的声音。”

人由远及近，从黑暗中走出来，宋云起旁边的那个人确确实实是宋老爷子。

夏沫惊喜，“爷爷！”

杨静怡和夏永安连忙迎上去，“宋老爷子，你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们还等你吃饭。”

“我瞒着那个死老头子提前两天跑了，没来得及给你们回信。”宋老爷子四处瞅瞅，激动地搓手，“唯一和明哲呢？”

宋云起把行李搁在一边，站在了视线旁边。

见他波澜不惊，夏沫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早就知道爷爷会回来？”

“知道。”

“你咋不告诉我，幸亏赶上了吃年夜饭，要是没赶上，那多尴尬。”

“没事，让他吃剩饭。”

“……”夏沫翻了个白眼，“你是认真的？”

宋云起点头，“有曾孙在，让他吃剩饭都乐意。”

夏沫：“……”

小床就在饭桌旁边，刚吃过奶，唯一和明哲就在里面玩。

除夕夜，两个小娃娃被打扮的很是喜庆，全身红，衬得他们特别白。

只一眼，宋老爷子便被俘获。

一把将唯一和明哲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她一口，笑呵呵道：“你就是唯一吧？”

唯一被他的胡子弄得很痒，觉得胡子很奇怪，拽着那长长的胡子咯咯直笑。

天真无邪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

宋老爷子忍不住的想笑，“我是你曾爷爷，叫曾爷爷？”

唯一玩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怕人。

明哲小手悬在半空中，很想抓胡子，却不敢，偷瞄宋老爷子一眼。

恰巧被宋老爷子逮个正着，主动把胡子放在他手上，“抓吧。”

明哲伸手拽了两下，也咯咯直笑。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把玩着宋老爷子的头发，发出悦耳的笑声。

别看小娃娃手小，力气可不小，夏沫被拽过头发深有体会。

她连忙道：“爷爷，小孩子不知轻重，你别让他们拽胡子，会很疼。”

“没事。”宋老爷子慈爱的看着两娃娃。

就算疼，他也心甘情愿。

瞧着两个娃娃的长相，宋老爷子笑道：“长得真俊，养的也很好，白白胖胖的真可爱。”

唯一听到说她胖，瘪着嘴。

见它这样，宋老爷子手足无措，声音温柔得像一潭水，“唯一别哭，是不是胡子扎到你了？”

宋云起最懂唯一，一眼就能看出她为什么瘪嘴。

忽然开口，“唯一不喜欢别人说她胖。”

“啊？”宋老爷子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连忙哄她，“唯一不胖，很苗条，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唯一笑了。

宋老爷子仰头乐呵，“真是小人精，这么小就知道要漂亮。”

杨静怡笑道：“先吃饭吧，饭都快凉了。”

宋老爷子依依不舍的把孩子放在小床里面，和夏德然一起坐在主位上。

刚坐稳，又站起来，把唯一抱在腿上。

看向大家，“吃饭吧。”

众人：“……”

唯一被抱走，只剩下明哲在那，他顺着栏杆往上爬。

夏沫激动，“明哲自己站起来了！”

宋云起食指竖在唇瓣前，低声道：“别打扰他。”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明哲身上，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扶着栏杆往上爬。

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明哲人小，头重脚轻，爬起来特别费劲。

时间一点一点往后推移，两分钟过去，明哲摔倒再爬起来，最终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哇！真的站起来了！”

夏沫抱起明哲吧唧几口，低着他的头。

明哲仰着小脑袋冲她笑了笑。

夏沫抱着他坐下，宋云起伸手把明哲抱过来。

“你吃饭，我来抱。”

明哲不满的晃了晃身子，伸手要夏沫抱。

宋云起垂眸，警告的看着他。

明哲瘪了瘪小嘴，耸拉着小肩膀，乖乖的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小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夏沫。

好菜配好酒，越吃又有滋味。

更何况是除夕夜，一定要喝酒庆祝。

夏沫拿出她自己酿的高粱酒，味道醇厚，却又不伤身，反而对身体好。

宋老爷子凑近瓶口，嗅了嗅，眼前一亮，“好酒！”

搓了搓手，“沫沫呀，爷爷生平就两个爱好，一个行医救人，另一个就是喝酒，等我回海市时，给我带几瓶走呗。”

“要多少有多少。”夏沫冲他挤眼。

宋老爷子爽了，用空出的右手倒酒，却不方便。

夏德然把酒瓶接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声音有些颤抖，“亲家，喝酒。”

在他眼里，宋老爷子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两人的地位相差甚远。

跟他坐在一起喝酒吃饭，夏德然有些拘谨。

宋老爷子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他的不自然。

跟他碰了一下酒杯，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亲家，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喝！”

两人仰头，一杯下肚。

夏德然脸有点红，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张。

宋老爷子又倒了一杯酒，站起来，看向大家。

“自打沫沫和云起结婚以来，我和云起父母都不在家，孩子出生也没能回来，确实······哎，幸亏有你们在旁边照看，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来我敬你们一杯。”

夏永安也端着酒，“说的都是哪里的话，沫沫是我闺女，云起是我女婿，都是一家人，别那么见外，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过意不去，“这次假期就一个半月，之后我又要走，还要麻烦你们照看着这俩孩子。”

“老爷子，你尽管为咱国家办正事，家里有我们在，你放心，云起和沫沫这两孩子，你别看他们年纪小，照顾孩子却是一把好手。”

“······”

大人们边聊边喝酒，宋云起偶尔抿上一口，夏沫则滴酒未沾。

明哲坐在宋云起怀里，昂着脑袋看他喝酒，小嘴砸吧砸吧，萨拉子流一地。

宋云起注意到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低头看他。

“想喝？”

明哲点着小脑袋。

夏沫放下筷子，看了一眼一大一小，“明哲还小，不能喝酒。”

“就一点。”宋云起拿着筷子沾了一点白酒，放在明哲的嘴边。

明哲舔了舔，立即变脸色，张着嘴，斯哈斯哈。

夏沫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

宋云起又把沾了白酒的筷子放在他嘴边，“还要不要？”

明哲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吃完饭，家里四个老人都喝醉了。

把人送回房间，孩子也睡着了。

宋云起抓住夏沫的手，往外走。

夏沫跟着他的脚步，“你带我去哪里？”

“秘密。”

来到一处寂静的地方，宋云起摸着她的头，柔声道：“闭上眼。”

“这么神秘。”夏沫乖乖的闭上了眼。

宋云起把烟花点燃，跟她并排而立，“好了。”

夏沫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璀璨耀眼的烟花，她眉眼雀跃，“好漂亮！”

烟花是那种从地上往上钻，能钻两面高左右的火花，声音并不响，却异常的好看。

亮光照射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衬得她格外的清丽动人。

宋云起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她，别无其他。

皎白的月光下，有烟花，有她。

她在看烟花，而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