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进实验室的时候，于老正身穿实验服，带着学生在一个实验设备前观察记录着什么。

抬头发现宁墨过来之后，于老跟身边的学生交代了两句，自己走了过来。

“小宁啊，每一个跟我发消息想选我做导师的学生我都会提前联系他们过来面谈，并非只有对你如此。”

“对我来说，招学生不仅要看学习能力，还要看科研能力和动手能力。”

“你是跨专业出身，虽然计算机专业的基础对你要做的事情很有帮助，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胜任我实验室里的工作。”

“你可以先在实验室里走一走看一看，前提是不能碰任何实验设备，有问题可以随便问这些学生们。等你都参观完了我们再谈。”

于老和宁墨交代完，就出了门。这一楼的实验室是主要给课题组的孩子们做实验项目用的，没有什么机密性的内容。

而且实验核心的数据这些外人根本接触不到，自然也不怕他们泄密的问题。

这一整栋都是于老专属的实验室，地上有六层，地下还有两层。像于老最近一直忙着做的新材料研制问题，那就属于核心中的核心，在地下实验室才能见到。

宁墨乖乖点了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接着就在实验室里认真观察起来。

做实验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年假结束之后他们就回到实验室继续科研了。

从那之后，基本上每天都会“接待”想要成为于老门生的考研同学。

因此，他们除了要专注实验之外，又多了一项任务——

仔细盯着这些人的动作，避免由于莽撞或是不小心，破坏了他们的实验进程。

要知道，他们的实验设备个个都价格不菲，从几千到十几万的都有，最珍贵的还是材料！

也就是于老，还不用怎么为科研经费发愁，有钱给他们买实验材料。

这要是换成稍微穷点的实验室，材料的经费怕是都得自筹！

因此，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实验材料，生怕浪费一点半点儿。

不仅要小心盯着这些参观者手上的动作，还得注意他们脚上的动作，万一不小心踢到什么电源线，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不过他们看着宁墨小心的动作，微微放下了点心，女孩子嘛，一般都会比较细心稳重的...宁墨在实验室里轻手轻脚，看着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看在宁墨这么懂事有眼力见的份上，待会她要是询问他们什么专业问题，也不是不可以放点水，告诉她一下...

没想到，一直到于老再次出现在实验室，宁墨都没有开口，只是很认真地在看他们做实验。

于老见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因为宁墨之前提出来想要智能灭火机器人的设想，他其实有些动容，很想破格帮宁墨一把...

但从监控里看到宁墨在实验室里的表现，于老又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为了一个前途渺茫的设想，而降低自己收学生的门槛。

毕竟宁墨在实验室里半天没有出声，虽然小心谨慎没有错，但他更想看到的是宁墨求知的精神，质疑的精神和动手的能力...

而这些，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都没有看到。

先前来的那些想报考的学生，大多都是在本专业继续学习的，因此进了实验室都如鱼得水，有的甚至还质疑博士生的操作存在一定问题。

这些在于老看来，都是认真求学的表现。宁墨这样不做自然就不会错，但也拒绝了更多的可能...

他目光沉了沉，叫了宁墨一声，示意她跟着他出去。

到了隔壁的办公室，于老端过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

“小宁啊，你先给我讲讲，在实验室里的参观了一圈的感受吧？”

实验室宁墨并不陌生，在各个位面中她也接触了大大小小的实验室，材料实验室中的设备也操作了不少。

虽然每个位面都会有些不同，但在前些日子的恶补中，宁墨也已经将那些差异了解的差不多了。

被问到感受之后，宁墨略一思索，直率地回答道：

“实话不瞒您说，我的第一感受是...有钱...”

一听到宁墨的这个回答，于老虽然还没摇头，但心里已经又开始叹气了。

小姑娘啊，我这可是国家投资的重点实验室，每个项目的意义都重大，但你只看到了有钱？

实在不知道回答啥，说点场面话也行啊！

宁墨接着说道：

“反射式高能电子衍射设备，还有微机控制电子万能试验机都是性能最好的最新代设备。学生们用的也都是1g都价值不菲的实验材料，足以看出您的实验室资金充足。”

于老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小宁，你说的没错，但是这重要吗？”

宁墨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于老很是郑重地回道：

“这很重要。资金和设备是科研的第一步。有了充足的资金支持，能让科研人员心无旁骛地开展研究。良好的设备无疑是项目成功的另一重保障。这都是在科研人员能力之外的影响因素。”

于老不做评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接着说。”

“而在这第一印象之外，根据大家的实验操作和流程，我只能初步判断这是制作纳米材料的实验，通过组织表征和面向服役条件的性能测试，进一步测试材料的性能。”

于老继续喝了一口茶，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

“可是这些信息，你只要开口问一问，就能知道了。如果是想通过观察体现推理的话，未免过于浪费时间。”

“的确，如果我随时问问题的话，一样能够得到解答。但是他们的实验操作存在一定的问题，过程当中没有考虑到粒子运动将会对性能产生的干扰影响，因此...”

“那如果你认为他们的实验没有意义，为何不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因为我不认为存在瑕疵的实验是没有意义的。不管是证实还是证伪，哪怕是存在疏漏有一定的偏差，从科学意义上，它也仍然具有实践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