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西泠对着齐王说。

“师父但说无妨。”

“我要见一见宋泽。”

“是该见的。”齐王这就着手去安排了，毕竟忽然给宋泽编排了一个这么位高权重的情人，是该跟他知会一声的，不然何时说漏嘴的都不知道。

西泠去见他的时候戴了一层面纱，宋泽眼见苍老了许多，他俯身拜谢道：“多谢山主出手相助，我宋某感激不尽。”

“宋大人，不知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泽意会，屏退了众人后说：“不知山主有何要事？”

西泠定定地看着他，缓缓解下面纱，看着宋泽的瞳孔一点点放大：“这......你......小芙，你还是当年的样子，真的是你吗？”

“宋泽，你还记得当年啊，十七年，想不到又见面了。”

“小芙，当年，当年是我不对......”

“当然是你不对！你和你那个见利忘义的母亲丝毫不念及在白香山时贫苦的情分，你不记得与我在庵堂的破庙里成亲时许下的山盟海誓，你不记得我是如何没日没夜的织布贴补家用，我嫁你时你一贫如洗寒窗苦读，你进京赶考的盘缠还是我千辛万苦为你拼凑的，你终于中榜我以为日子会好些，结果你和你那攀龙附凤的母亲翻脸便不认人了!你将我养在京郊别院，说是为了怕我与你母亲吵架，待你劝过你母亲之后便把我接去，结果呢，结果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怪我当时愚蠢至极，竟丝毫没有对你产生一丝怀疑，就连你限制我外出我也答应了，我一直在努力想要做你和你母亲眼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惠妻子，可是你们呢？你们是如何对我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别院里的下人闲聊是说漏嘴，说宋府有个大娘子，我不信，我挺着肚子去了宋府，出来见我的女子怀孕的肚子已如我一般大，我如晴天霹雳嚎啕大哭……”

“一切都晚了，我和她双双动了胎气，她难产而死这件事我至今想起依觉愧疚不已。”

“宋泽，你当年对我也是明媒正娶，那合婚庚帖还放在京郊别院的香案下呢，你怎么有脸跟旁人说我是你见不得人的外世？你怎么有脸跟人说我是一个肖想做你宋家正室嫡母的小妾？”

“宋泽，你当初为了荣华富贵娶郡公之女时可有想过，会有人放弃权势地位只为和你厮守终身？宋泽，你不知我为藏匿身份是如何忤逆父母之命，你不知我为那孤注一掷的爱情做过多少努力，你不知我是眉山少山主你只看见我的一贫如洗！哈哈哈，如今回看当年的一切就如一场笑话，若不是你带女儿去眉山求医被我师兄认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王齐半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宋泽瘫坐在椅上，张口结舌，久久说不出来话：“我......我......”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本尊来此也不是为了报当年之仇的。本尊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要不是在你那里栽了坑，本尊恐怕还不会回眉山安心继位。本尊来此，是来告诫你，不要告诉宋汐韵她是本尊亲生，就让她把这件事当作谎言，把母亲当作梦中最美好的词汇继续她的人生吧。本尊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因为记恨你而没带走她，本尊是真怕，怕她质问我为何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她，怕她问我为什么不和她相认，真怕她恨我啊......”

说罢西泠便拂袖离去，宋泽鼓足勇气向前拉住她的衣袖：“小芙，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忏悔里。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若能宽慰你心中仇恨，我愿死在你的剑下。”

“宋大人言重了，你死在本尊剑下事小，本尊爱女伤心事大，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女儿，谁会留你狗命？要不是看在你对女儿还不错的份上，本尊早屠了你跟你老母。”

宋泽还是不肯松手：“你说怎样，怎样能让你稍稍宽慰，我都愿意，愿意去做！”

“放开！什么宽慰不宽慰的？宋大人还没明白吗？小芙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眉山西泠！”

宋泽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小芙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原本京城中人还颇有疑虑，这宋大人什么时候跟眉山山主暗通款曲，还生了孩子？有人还怀疑是眉山山主因为某种原因为救宋汐韵而胡编乱造的说辞，这事被江仁听到了，江大将军吹胡子瞪眼：“胡扯！这事比真金还真，老夫能保证！”

众人问他：“为何这般笃定？”

他说：“我与宋大人当年在白香山相识，那时他家中是有一个美妻，我还叫她弟妹来着。后来宋泽到京中做官，他说他没有妻室，我以为是先夫人早逝便也没有多问，当即给他又说了一门亲事。前几日朝中那女子一出现我便记起了，真是与当年的样子一般无二！这韵儿虽像宋大人多些，但是你仔细看她那眉眼间是与眉山山主有几分相似的。”

是以，这才压住了许多人的口舌。

“师父，你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宋汐韵拉着师父的衣袖希望她能在王府多住些日子。西泠宠溺地看着她笑笑，又捏了捏她最近吃的丰润的小脸颊，心里喊了不知多少声：我的心肝儿闺女欸！娘走过的路绝不叫你再走一边，娘不限制你爱上人世男子，只要他爱你护你，娘都支持你们。权势、地位、财富，娘都给你，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穆王也说：“是啊，奴奴的伤刚好些，正好可以带师父出去逛逛，如今皞都正值金秋，折桂山上很是热闹呢。”

西泠这才从思绪里拉回来，她哀叹一声，能和自己闺女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有这么好的女婿伺候着，她怎么会不愿意呢？她当然有她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