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说的没错，

黑市和官方有无言的默契，不会进行对社会治安有重大危害的交易。

但越是被禁止的，收益就越大。财帛动人心，一些人不敢和官方对着干，便到处钻法律的漏洞。

船舶会就是这类的产物。

他们会将违禁物品聚集起来，统一在港口外的海域进行售卖。

货物可能会有稻妻的玉钢那种战略物资，充满异域风情的他国美人，来自须弥的罐装知识，灭人满门时搜刮而来的秘法和宝物……

这些一个个都珍稀无比，但要是被发现，买家卖家都会受到严厉的审判。

总务司不是没看到船舶会的危害。

但一来，云来海外海区域严格来说不算璃月疆土，他们没有进入璃月国界，璃月的法律便不能对其进行审判。

二来，那些盗宝贼、冒险家可没有能量举行如此巨大的贸易会。可以肯定，各国都有一些权贵富商参与。牵一发而动全身，总务司没人敢贸然行动，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里面的货品自然不能是码头上的小打小闹可比，但凶险程度也是不可小觑。

而且船舶会召开的时间地点只在黑市里的大商人之间流传，青冥都没资格参与其中。

西蒙又是如何获知，又如何拿到邀请函的？

凭他在璃月的旧相识？

青冥深深看了这位来自蒙德的旅人，实在想不通他意在何为。

如果是别有用心，不应该带上自己的女儿才对。看他对芭芭拉宠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让她遇险的样子。

可要说只是偶发兴致见识一下，又恰好遇到船舶会……呵，这么巧合，你怎么不在大学里偶遇女高中生！

青冥沉声道：“胡桃，你们往生堂每年都要负责准备迎接岩神降临的仪式，你又是老堂主的孙女，今晚还得将相关礼器送进库房，先回去吧！”

嗯？

这些事钟离不是早就完成了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桃还未说话，西蒙就抢先道：“小先生你误会了。”

“毕竟是邻国，我对璃月的政治生态还算了解，自然知道往生堂是岩神大人的直属机构，当然不会对你们动手，真的只是想请你当一下导游而已。”

往生堂竟然是岩神的直属机构？！

青冥大感惊讶，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更显凝重！

对方明知道这一点，居然还敢要挟，难不成是风神在其背后撑腰？

还是说对方的目标只是自己？

可我已经和明家分家，不可能再成为新党攻讦旧党的突破口，对方的消息渠道难道没有及时更新？

看着青冥脸色凝重目光不断闪烁的样子，西蒙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欣赏。

果然，被神眷顾的人总是有过人之处的，自己的决定应该没有错。

西蒙双手交叉，肃穆道：“风神的目光注视我等，在此，我以西蒙·佩奇的名义发誓，我对两位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损害你们的利益。”

“怎么样，小先生，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青冥依旧脸色阴沉。

他不信神，自然也不理解西蒙这句话的分量，心里甚至在想要不要趁人多立刻大喊救命！

“啊哈哈，西蒙大叔想要去船舶会啊，那大家一起吧。”

胡桃漫不经心地走到芭芭拉身旁，左手结成一个三清印，黑红色的元素力蝴蝶在手上浮现，随即遁入虚空。

“不过我也得跟家里人通知一下。”

胡桃虽然不知道青冥为什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但她本就天生聪慧，心思一转，便知道这船舶会多半有问题。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恐吓西蒙，让他不敢乱来。

西蒙放任胡桃报信，毫不在意道：“既然这样，小女士，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等……”

胡桃不给青冥反对的机会，小手一甩，一道禁言术便让青冥张不开嘴。

几人也没有再休息的心思，在西蒙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码头边的一艘小舟旁。

戴着斗笠蓑衣、看不清面容的艄公接过西蒙递来的一块玉石，拳头一握，玉石碎成齑粉。

在三个少年惊疑的目光下，玉粉缓缓流动，最终形成了一个“暗”字。

艄公点头，载上四人向港口外驶去。

“爸爸……”

芭芭拉担忧地看向父亲，西蒙的脸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晦暗陌生。

西蒙怜爱道：“芭芭拉，这才是我要让你见识到的黑暗。接下来你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能发出声，好吗？”

芭芭拉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旁边的胡桃倒是松了口气。

看样子，西蒙大叔不一定是坏人，只是他为什么非要带上阿清呢？

小声问道：“阿清，你是不是以前打官司时得罪过西蒙大叔？”

“……”

“哎呀，我知道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骂你是讼棍，但咱都老朋友了，你对我直说就是。”

“……”

“阿清你就说吧，我又不会笑你！是上次你替那个偷了大量马车轮子的周某辩护，还是上上次你为那个把假冒伪劣产品卖给外国人的奸商出庭，难不成是……”

青冥忍无可忍，双手用力夹住胡桃晃来晃去的小脑袋，转到自己脸前，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

胡桃愣了一下，沉寂的火山突然喷发，光洁的小脸突然变得通红，头上都要冒出白烟来。

“阿阿阿阿青，我我我……我还是个孩子啊！……这种事得到成亲后才能做……最起码要在订婚……这是我的底线……总、总之现在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诶？胡桃姐姐，你说什么不可以啊？”

芭芭拉比胡桃还小一岁，蒙德的女子一般要到18岁才被当做成年，是以对男女之情还不算理解。

但西蒙见多识广，自然知道璃月的女孩15岁就算成年，而且民间13、4岁就嫁人的比比皆是，当即调笑道：

“小先生，你这样就不对了，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小女士，都得先讲个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吧！”

三、三书六礼、四聘五金？！

胡桃的小脸越发红透，头上喷出三尺蒸汽。

见胡桃这幅不争气的样子，青冥没忍住，往她头上狠狠来了一下。

嘶——

胡桃自幼学习往生堂秘法，体魄也是过人，青冥这一掌下去，只觉得打到了一个铁块上，疼得差点哭出来。

“哈哈哈，小女士，你还是先把魔法……哦，方术给解了吧。要不然，小先生该生气了。”

胡桃如梦初醒，连忙解开术法。

青冥轻咳一声，斜睨三人：“西蒙先生请不要胡说八道，我一直把胡桃当做自己的……”

“妹妹？”

青冥瞪了胡桃一眼。

“女儿！”

“我一直把你当成女儿看待！”

胡桃震惊看向青冥：“女儿……你这么变态真的没问题吗？”

青冥沉思不语，这有什么变态的？

我不是羡……针对和泉正宗，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当妹妹才叫变态，该判刑！

小舟在镜面般平静的海面上行驶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船舶会只能在海上进行，为了扩大聚会面积，便将十几艘大船连接用装饰涂彩过的铁锁连接起来，上面再铺设吊桥以供通过，只是……

看着华美秀丽的船只和上面传来的莺歌燕舞，还有海风的腥气遮掩住的脂粉味儿，青冥有些懊恼。

银勒牵骄马，花船载丽人。

我早该想到的，船舶会如此大张旗鼓，必然需要掩人耳目，哪怕只是明面上的。

而论起洗钱黑幕，又有哪个行业比青楼更合适呢！

在舞台上唱一首歌跳一段舞，花几万摩拉雇些人鼓吹这人多么多么有名，整个璃月港内有多少万人关注她，是她的粉丝，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不管总务司再怎么询问，打赏给那些名妓的几百几千万摩拉都是因为爱，绝对跟非法交易没什么关系！

最后青楼的负责人再用钱买来一些古书名画赠送，过一段时间后派人高价回收。

你还没法说什么，人家把别人送的礼物拿去卖，就算价格有些贵，但又没有犯法，你就算心知肚明又能如何！

但只有名气不大的夜度娘才会这么做，真正出名的花魁谁舍得用这样的方法，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可看着画舫上的那朵显眼的兰花，青冥还是不由得为黑市背后那些人的手笔惊讶。

饶是他从未踏入过章台街，也架不住明显整日里鼓吹那“章台八艳”多么出色，对这八个名妓有些印象。

按明显所说，八人之一的顾梅生工诗善画，善音律，尤擅画兰，能出己意，所画丛兰笔墨飘洒秀逸。

其也以此为傲，每日出行车马舟船，必有一朵墨兰相随。

旁人也就罢了，青冥曾有一段时间想钱想得眼珠子都红了。特意从法学系里借来一本《璃月律》，认真钻研了里面可以发大财的行业，青楼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最后因为良心不安，放弃了这个打算，但也略微知道了青楼场所的巨大利润，还有这些花魁的地位。

一般的夜度娘对老鸨来说跟普通的社畜没两样，拼了命的压榨她们也不敢辞职。

可花魁就是高级合伙人了，人家要是不乐意，随时能转投别家。再不济，也能嫁到高官富商家里当个妾。前有进路后有退路，自然不需要委屈自己。

能让璃月港的一个声名远扬的花魁替他们背书，黑市背后的人起码也得是八门中的部长级别。

就是不知道掺和其中的是新旧两党中的哪位或哪几位了？

胡桃似乎心有所感，转过头来看着青冥。

见胡桃眼里满是担忧，青冥有些惊讶，这傻狍子难道也看出里面潜藏的巨大凶险了？

只见胡桃叹气道：“阿清，我原本以为你也是视美色如冢中枯骨的英雄好汉。可先是芭芭拉，现在是那些夜度娘，见了好看的女孩子就目不转睛，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青冥嘴角一抽，一巴掌直接过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胡说什么呢？还有，小孩子家家的，‘夜度娘’也是能从你口里说的？”

“哈～你到现在居然还死不悔改！你和西蒙大叔做这么多戏，最后还不是为了上青楼？难怪你之前要赶我走！”

闻言，芭芭拉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家老爹，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爸爸，你……你真的打算和妈妈离婚了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西蒙哭笑不得：“我们的目的地可是船舱，上面的这些东西只是个幌子而已。”

果不其然，小舟靠近后，一艘画舫的侧面处打开了一个口子，从中出现一道木桥，示意四人上去。

胡桃松了口气，对着目光有些幽怨的芭芭拉吐吐舌头，牵着她的手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