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五楼，丰意北忽然觉得凌云呼吸声太过明显，她回头一看，凌云已经热得两颊都红起来了。

“咱们换换！”

她折回去跟凌云换手中的箱子。

水果也就十斤左右，这一箱矿泉水都快三十斤了，再加上爬楼梯，已经很久没有干重活的凌云不习惯也正常。

凌云还不想换，这关系着女人的体力、面子。

但她现在体力是真比不上丰意北。

丰意北没怎么费力就“抢”了过来，凌云也只能搬起水果了。

看丰意北搬得轻轻松松，凌云想着自己在健身房消磨的锻炼时长，一时颇受打击。

等进了丰意北的租房，凌云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她比丰意北还高一些，站到屋里总觉得没处下脚。

也因为屋子空间逼仄，她一眼就看到了床边桌上的书本。

丰意北真的在学习啊。

凌云要上来坐坐确实也是想亲眼看看。

她相信丰意北，可心中还是有个声音催着她上来看看。

而现在看到了，她心中那声音就更大了……

丰意北看凌云热成那样也只能翻出湿巾让凌云用，她这里水盆毛巾什么的都只有自己的，不适合混用。

凌云接过湿巾坐在了丰意北屋里的折叠小凳子上。

她擦着额头无意瞥到对面的那个凳子，目光不由定住了。

这凳子好像还是她的？

是为了过年挤火车特意买的，上面的贴纸是……她前任贴的，为了防丢。

那时候丰意北连过年回去的车票都不舍得买，而她虽然买了票回去却只舍得买站票，带了个破凳子——就绳子跟钢管组成的破凳子，还怕被人偷了……其实主要是为了前任，想让他能坐一会儿……

那时候的她……觉得她什么都缺，却又好像有很多。

她收回目光，转头一打量丰意北的屋子就发现隔了这么几年，丰意北的东西还是几乎都是以前的。

丰意北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多了些什么。

不只是眼睛更明亮了……

“只有这个水了。”

丰意北翻出了矿泉水递给凌云。

凌云也没在意，她拧开水喝了几口，“你这里没什么变化啊。”

她说着起了身，不想再看到那个贴纸。

如今各自都已经成家了，过去就过去了。

她又看向书本，转头问丰意北，“我看看？”

丰意北点了点头，她才拿过来。

只这一点就让丰意北对她好感上升。

天知道她来了这里后有多讨厌别人的没距离感、自来熟。

东西混用已经让她有些受不了了，这里很多人连感情都是混乱的。

如果她愿意跟周围的人多交流一下，那么每天她都有新鲜的八卦可听。

她喝水压了压想到无意听了一两句的八卦而引起的恶心，看着凌云小心地翻看她的笔记。

她也不担心凌云发现她的字迹跟原主不同，毕竟原主也很少有写字的机会，凌云应该没怎么见过。

果然，没一会儿，凌云就夸她，“我都不知道你字写得这么好！你这隔了近十年怎么还能写这么好？”

又过了一会儿，凌云回了凳子上坐下，捏着瓶子喝了两口水才道，“我是服了你了，意北……”

她看着那么多字就头晕，可丰意北都认真划线还做了笔记，连笔记的字迹都那么漂亮，一看就是认真写出来的……丰意北竟然还真的能学数学，还有那么多书，她竟然都能学的进去。

她忽然想起她们还是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还会说起在学校的事，大家都嘲笑自己在学校就是后排常驻，丰意北那时候也附和。

可其实丰意北是为了挣钱才放弃了学业吧？

只是，现在真的不晚吗？

听丰意北的意思，考下来得一两年，那时候都二十六了……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现在……会不会太晚了？你学成了也得二十六了，现在外边招工也不只看学历，还看工作经历……”

凌云的老公毕竟是个老板，她虽然现在没工作了，可跟着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招工的事。

丰意北看凌云只是关心她便笑了笑，“跟人家正经上了大学毕业出来的比，是晚了，不过跟没有学历的比，还是有学历能做的工作多，没学历只能出苦力，随时都会被替代，有学历了，至少能选择的机会多了。”

她看凌云听得认真，就想跟她再说一些心里话，“一个人有什么能力，不经过相处没办法看出来，而公司企业也不会给太多时间观察，学历是公认的，用来筛选再省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我们长辈那一代了，他们那时候即使小学没毕业也能成功，如今我们这一辈还有几个能没学历就能成功？更别说，如今学历也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了，我们长辈那一代里成功的现在就算不去上学也要花钱买学历……我们才二十四，招工也一般只说三十五岁以下，更何况老年人还会去上学去创业……”

“如果有时间，我也想继续往上考，你也知道，我现在除了还债就是为自己赚钱了，我也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成功，只是现在多做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遇了。”

“……”

凌云跟丰意北认识也快十年了，她们虽然不是一个地方的，但一出来打工就认识了，脾气也合得来，不知不觉就处下来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都不知道丰意北居然是一个能说这么多话，还说得都有道理的人。

她没什么文化，也想不出来什么词形容，可丰意北现在说话比文化人还有文化，还讲究！

关键是她说的话她都能听懂，还觉得自己也被敲醒了。

凌云满脑子都是丰意北跟她推心置腹说的话，心里也满当当的，像是什么要涌出来了一样。

她本来是只想坐坐就走的，可听了丰意北说话，她就不舍得走了。

哪怕丰意北说要学习顾不上她，她也没走。

她就那么盯着丰意北学习，抓着自己心中那些念头认真地考虑着。

到了中午，她直接定了两份外卖，看丰意北吃完了就去学，比考生还要努力，她心中的那些念头也越来越清楚了。

就这么看着丰意北，她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动力。

如果不是丰意北还要去上班，她都想待在这里不走了。

她现在手里也存了一些钱了，其实买买买，她也没那么大需求，刚开始还挺迷的，现在就觉得没意思了，一个女人，这么只想着吃喝玩乐，混吃等死，挺没出息的，她自己是真的这么觉得。

可她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老公很是反对她出去工作，她不知不觉就也被惯得懒了，挑剔了……看什么都觉得是瞎折腾。

她现在才多大啊，丰意北说得对，她现在还有的是时间去折腾，哪怕是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