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真的会助你完成心意也说不定呢？”

如今附身宣哲润的家伙离去，老村长苏醒，易老板就不足为惧。岳是非也显得轻松些，跟老村长就像闲话家常一般。

呆在边上看着一切发生的易老板，脸跟吃了泥一样难看，不发一语，沉默着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老村长嗤笑出声：“助我？我在这等了几百年，他出世逍遥，得证天仙而去，几曾关心过我的哀求与祈祷？”

“高高在上的神仙，始终是神仙，未曾注目过我等凡俗。”老村长语到最后，有几丝绝望之感。岳是非终于知道，为何一开始说神仙或许能改变命运时，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即期待这是白先生要实现当年的诺言，又怕这不过是再一次失望。

岳是非想了想，劝慰道：“我们茅山派之中，历代祖师中成仙了道的并不少。依祖师所传，我对此事倒有我的看法，你可愿听？”

“你说！”

“一念一诺，就是愿。凡是修持成道，这愿便是修行路上的指引。正是因为高真祖师以广大慈悲，发下无边大愿，才会百设方便，救度世间苦患。因此在世之时有愿的仙人，此愿便不会散，否则便难成仙道。”

“白先生答应过你，而他又确实得成仙道，就说明他的愿力是仍在的。绝不至于背弃你。”

老村长不以为然，哼哼道：“都是你们玄门一家，你自然是为他开脱。若他不弃当日诺言，为何时至今日他都不曾回应于我？哪怕告诉我，他也无能为力也不愿，只让我苦苦等着，日益绝望，心如死寂。”

“也许，是时候不到。”岳是非答道，他抬起白先生的印，递到老村长的面前，对他道：“他不是送了我进来？还亲自现身？按你的说法，这世界成住坏灭又跟他有何关系？他完全可以不在意。”

老村长，不，现在说是年轻村长更贴切。他头上白发，落齿，皮肤都恢复成年轻男子的模样，五官端正，样貌堂堂，脸色润泽，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皮囊。他抬起手想再次去碰白先生的印章。

可惜，他的手在碰到印章前。再次感受到印章上的排斥，没有发光，也没有震动，平静的置在岳是非手心中央，但他就是拿不到。

“呵呵，谎言，若是还记得我，会让我连印都碰不到？”他神情失望，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光晕又重新熄灭，随意的道：“罢了，看你也废了那么大功夫，我帮你做完我答应的事，你该去哪就去哪。”

“你能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白先生选择了你。而我这老朋友，已是弃子……”

连岳是非都看不下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白先生丢了枚印章下来，居然连老村长碰一下都不行。若是当年真有什么约定，难不成白先生还背信弃义？仙人会妄语吗？按说是不会的，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呢？

肉眼可见，老村长的青丝重落，白发复生，牙齿快速衰朽，皮肤上的褶皱重新长出。就这么一会时间，他已变回老态龙钟的模样，身形腐朽，将死的模样。

这次，连岳是非也说不出什么。他也不知该怎么劝，实在白先生一直打他脸，搞的他也恼怒不已。

沉默间，老村长的双眼突地睁开老大，捂着自己胸口，嘴里呢喃着：“混小子，给我心脏上也下了……”

岳是非看他脸上突如其来的痛苦，不需有意猜就知道这应该是少卿刚才的后手，连老村长也没预料到。正想去扶他，老村长后退半步，挥开岳是非的手。

“别碰，他给我下的是即死的恶咒，咒力所致，会不断摧毁身体的生机。是……是我当年换的力量，本以为能结束痛苦，想不到这恶咒也没法改变我们的情况。但你们这些普通人哪里经受得起？”

原来岳是非看见的不祥之气，是这所谓恶咒？能不断夺取人的生机，不停的将生命拽向死亡深渊的术法，他可谓闻所未闻。

但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凶煞”，似乎凶煞的力量也是这样的存在，也是会不断摧毁一切生物生机的力量。难道恶咒的来源，就是凶煞？

刚想问，老村长已蜷缩在地上，嘴里吐词不清，岳是非花了很大力气才听清：“太困……我得睡会，很快，很快就好……”

“很快？”岳是非无语了“很快是多快？”易老板还在边上虎视眈眈，凭自己现在的力量，似乎还真没法对付他。

易老板走了个帮手，自己的帮手也被一发带走，眼下局面陡然险峻。

转过脸，岳是非对易老板挤出个笑容：“要不，我们先喝杯茶？等老村长恢复恢复再说？”

“小子，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蛰伏这么久，刚刚经历的一切对易老板来说也是过山车般波澜起伏的心境。一会是他们计划完全得手，一会是老村长突然复生，少卿被制伏，他连逃的心情都不敢有，因为他知道老村长若是要抓他，连逃都逃不掉。

唯一的办法，反而是老实等着，老实配合，看看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他或许有谈的筹码。

谈是死，不谈死的更快，就是这么一个纠结不已的境地，硬是被他等到了转折。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兴啊！

“喝茶？嘿嘿，道长你不是要来我家要我命吗？”易老板奸笑着说：“我可不敢跟道长你喝茶啊。”

嘴里是这么说，岳是非心里很清楚，易老板不可能放过自己。他在说话间，就已经开始准备。

左手护身罡，右脚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将仙印摁在弧线正中，岳是非诵道：“人隔一重纸，鬼隔万丈山，吾今敕令下，万邪莫能入。”

既然老村长说很快，就只能赌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很快他就会醒来。相比主动出击去跟易老板大战一番，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现在直接划出结界，留在结界中，还能扛的更久点。

易老板怎么会看不出岳是非心里所想？嬉笑着说：“嘿嘿，你也是强弩之末，还想等他醒来？撑得住吗你？”

说罢，五指轻动，漫天玄色瘴气汇聚而下，犹如钩镰往下划过。

“咚！”

撞在岳是非护身屏障之上，仿佛大锤当胸砸下，岳是非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嘴里的腥甜越来越浓。

难受，但他浑然不动，盘坐在地，右手摁着仙印。对峙之下，就看两人谁能撑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