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彩凤回到桥边时，河水涨到桥底，眼看还差一个桥面就满过来了，心里不免为这桥担心，千万别冲塌，不然她们几个就过不去了。

大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停，村边地头上，全村老少都出来了。

聂彩凤六人也不例外，由于麦子熟了，头重脚轻，雨势又大，整块整块的麦田都倒一边倒的倒在了地上。

这么大雨，小麦受了灾是肯定的了，怎么办？趴在地上的小麦，不尽快处理，肯定要在地里就会发芽。

看到聂彩凤几个人来了，大队长走过来，“丫头，地里的麦子怎么办？”

“外甥打灯笼——照旧啊！”

“那要被上面发现怎么办？”

“这次降雨，肯定大面积受灾，咱们这儿离县城较远，一时半会儿，人也过不来。”

前天公社的人刚刚视察过，也知道咱们的小麦还在地里长着，受灾是肯定的，能抢救也算咱们的本事。”

“不过要和社员说清楚，邻村能拿出多少麦子，咱们就拿多少，他们的如果都坏了拿不出来，咱就跟着不拿，如果别人都拿不出来，就你有，会引起公愤的。”

道理谁都懂，随大流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不会犯众怒。

大队长和几个生产小队长说了一下计划，由小队长传达给各自小队。

一时间靠山村所有人行动起来，壮劳力割趴在地上的麦子，自家婆娘和孩子往家运，家里有老人的立刻翻晒。

要说有可能全是自己的，跟白捡一样，大伙儿都卯足了劲的干，别看是倒地的上了，干到天黑，收了一大半，看样子明天就农能割完。

老天简直是不想给人留活路，夜里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第二天雨停，不用别人说，社员们自动去割麦子，这就是给个人和集体干的区别。

收回来的麦子，没办法去碾，在家一把一把用搓衣板把麦粒搓下来。

家里的炕上，屋里的地里，全是晾的麦粒儿，这样就是不能立刻晒干，它也不会发霉了。

麦子收完，开始用锄将地里的麦茬锄掉，被大雨拍倒的玉米苗又自己直了起来。

村里人每天都偷偷转悠，去查看三里五乡的情况，每天都回来跟大队长报告。

果然不出所料，大多情况都差不多，抢收了一部分，但是由于没有处理好后续，地里的发了芽，队里的发了霉，一季收成全完了。

去乡里开会，大队长在后面缩着，前面怎么说，他在后面就跟着附和。

公社书记说跟上面审请，这一季的小麦就不收工粮了。

下面的各村大队长们围住了公社书记，要求上面赈灾，发救济粮。

书记劝大家冷静:“体谅国家的困难，生活上的困难自己克服一下，十年前的大饥荒都挺过来了，这次跟十年前比，简直不叫事儿，不是还有玉米，高粮，花生，红薯，谷子没收呢吗？紧一紧就过去了。”

说七说八，就是要大家有困难自己解决，不要给国家找麻烦。

靠山村的大队长，跟着卖了几句惨，刨会后回家了。

下午开了全体社员大会，要大伙儿保证，村里人要守口如瓶，不许与外人说，谁要是给村里惹麻烦，任何损失由泄密者承担。

关系到自己的利益，谁都不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

一九七三年八月十五，聂彩凤和吴桐坐在院中，看着屋里热闹的景象，相比他俩就显得冷清了些。

这些年聂彩凤她们不是第一批知青，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批，陆陆续续又来了八个知青，现在的知青大院，可是热闹的很。

有了新知青，李自强就搬到了吴桐他们屋，他觉得还是他们六个关系亲近。

那些人今天和她好，明天和她好，三三两两谈恋爱。

今天唐倩和李向前俩人猫聂彩凤她们屋滴滴咕咕说悄悄话。

好几个新来的女知青，为了清闲，目光投向了李自强，刘小花不干了，喜欢李向前她插不进去足，她也看中了李自强。

眼看回家无望，她又看不上村里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缠着李自强，李自强觉得年纪也不小了，同意和她处处。

聂彩凤看着吴桐直乐，这加年吴桐也长成个了，一米八的身高，就是吃不太饱，有些消瘦，长的越发俊朗，是迷住了一批村里的小姑娘。

“哎，我说吴桐，看来你只能给村里人当女婿了。

咱这些知青，同来的同来的看不上你，新来的新来的也对你不感冒，我还真是同情你。”

“大姐，那你呢？你会不会喜欢我？”吴桐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觉得聂彩凤哪里都好，就是长的普通点儿，身高跟自己很配，一米七的个子，在女知青里算高的了。

聂彩凤指指自己“你说我，怎么可能，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大姐，你喜欢什么样的？”

聂彩凤想了想，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结婚，对于男人，她从本心是有阴影的，上辈子的记忆对她伤害太深了。

有心说不准备结婚，现在人们还不能接受女人不婚，随口说“军人，公安能给人安全感的，总之不会是你这样的奶狗类型。”

“奶狗？大姐你是不是在骂我？”

聂彩凤扶额，有心解释，可又说不上准确的词意来，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想找一个宠我的，而不是我宠他，像你这样的，大声哧责不忍心，谁愿意找这罪受。”

吴桐低头垂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黑耀石般的大眼，表情是如此无辜。

“哎，你别这样，好像我犯了多大错似的，走，咱们去河边乘凉，我请你吃月饼。”

“有酒吗？大姐？”吴桐觉得聂彩凤就是个宝藏女孩，要什么有什么，这几年他没少吃她的好东西。

聂彩凤本想说没有，看到吴桐渴望的眼神，到嘴的话没说出来，点点头“有。”

无人的河边，月光撒落星河，俩个同样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在河边喝酒聊天，吐槽些生活的不幸，和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