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事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去他妈的父母之命，去特娘的媒妁之言！

俩新人看对了眼，那就直接办婚礼入洞房！

村里的妇人们接连取来了家中的美味，贡献一道菜。

兰凤拿出家里珍藏的红衣，给一对新人穿上。

小霞兴奋地到处乱跑，既想待在姐姐身边，又想出去寻摸好吃的。

准备的差不多后，便拜天地。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省点儿麻烦吧，直接送进洞房！”

然后俩人就被送进了洞房里。

一对红烛，一桌子的饭菜，一壶酒。

铺的大红床单映红了整间屋子。

小鱼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紧张地揉搓衣角。

王坚进屋后，关了门。

过了片刻，又打开了门，吓跑了门外一群趴墙根的妇人。

王坚关上门，走到小鱼跟前。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小鱼像是突然放松了自己，岔开了腿。

王坚：“………”

大可不必这个样子！

王坚道：“没想到你的腿竟然还能左右分开，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小鱼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村民们混在一起，并且没被发现的。

但我能感觉到，你对他们没有恶意。

你似乎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一群……嗯，伙伴？”

王坚说着，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而小鱼也明白，王坚已经发现了她的原本面貌，便自己掀开了红盖头。

此时的小鱼脸上已经没有了含苞待放的娇羞，反倒是像个久居高位的女强人。

她平静地看着王坚，用一种与先前完全两个极端的语气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完全是个意外。

你杀死了山上那个鬼师，暴露了太多的东西。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条人鱼。”

王坚看着气势大变的小鱼，总觉得这和之前是两个人。

“你昨晚消失不见，就是去杀那个鬼师去了？”

“是的。”小鱼点了点头，“小霞是我的家人，我需要发泄。”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你应该有这个实力吧？”

“我现在没有……你跟我来吧。”

小鱼起身，脱掉了身上的红服，整齐叠好放在了床上。

“这是我娘好几年前给我准备的，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就算不能让我风风光光嫁人，起码也要有一套新娘子自己像样的衣服。”

王坚没有任何破坏心情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想问一句，“她真的是你娘吗？”

小鱼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演的太久，连我自己都忘了。”

……

沙滩。

曾经这里有海妖出没，被岛上的人列为禁地。

但现在，海妖已经被海神娘娘杀死，不会再回来了。

这里成为了安全区。

只不过是深夜，所以没什么人会来。

王坚和小鱼两人坐到了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海。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成为小鱼的？”

“你来的时间很短，所以并不知道我在村子里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

“他们都叫我奇迹。”

小鱼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脑海中充满了回忆。

“我是唯一一个被献祭给海妖，却又回到了岸上的人。

真正被献祭的那个小鱼已经被海妖给吃了。

而我，只是借用了小鱼的身份，来到了岸上而已。”

王坚闻言恍然，怪不得要叫奇迹。

能从海妖嘴里活下来，这对岛上的人来说，是绝对的“奇迹”。

“以前的我很向往人类的世界，我觉得他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所以我很乐意帮助他们，甚至想融入他们。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了。

变得自私自利、勾心斗角。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我想融入人类世界，寻找真相。

我眼睁睁地看着像小鱼那样的女孩儿死在了我的面前，无动于衷。

哪怕耳边一直充斥着海神娘娘救命，我也不曾理会……”

王坚神色一滞，“所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海神娘娘？”

“是的，但我从来也不是他们认知的那个海神娘娘。

我只是偶然救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从此被奉为海神娘娘。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保佑他们一帆风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替他们灭杀海妖。

我就是条人鱼，普普通通的人鱼。”

海神指着远处的海面，道：

“你能看到那条正在浮上海面的鱼吗？

我其实跟它一样，就是大海里的普通一员。

我想帮他们，可我只是一条鱼。”

王坚感受到了海神身上深深的无力感。

那种被人信仰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令人窒息！

“那你找到他们变化的真正原因了吗？”王坚问道。

海神点了点头。

“一切都是从那只海妖开始的。

它要求每隔七天的晚上，给他一个童子或童女。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开始变了。

他们都希望别人家来出这个孩子，可谁舍得啊？

所以，他们逐渐变了，表面笑脸相迎，背地里却在痛骂彼此！”

王坚很能理解这些人的变化。。

他们原本生活在一起，是一个大的团体。

原本团体内可以和平相处，满足彼此。

可当一旦有外力介入，搅动了某种平衡时，团体不堪一击！

“你杀了海妖，他们应该会变得像以前那样吧？”

海神面带微笑着说道：

“像以前一样，互帮互助，彼此友爱！

就算两家不合，在遇到大事儿的时候也会出手互相帮助。

应该会的吧？只不过需要时间……”

海神满脸憧憬着未来，在她的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美丽的未来世界。

王坚没有接话，有些东西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磨灭了。

“你……”

海神转过头，落寞地看着王坚，

“你也觉得那种日子不会回来了，对吗？”

王坚没接话。

海神用了个“也”字，意思很明显了。

她也觉得那种日子不会再有。

可海神还是傻傻地抱着一丝希望。

万一呢……

王坚不愿戳破海神的泡沫美梦。

海神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翻涌的海面。

“我们人鱼天生带着一种能力。

用自己的生命向上天许愿，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你想许愿，让原来的那种日子回来？”王坚瞬间明白了海神的想法，“可是这样你就看不见那种日子了……”

“我虽然看不到了，但我想让别人看到。

这样，就会有无数个我来为美好的世界努力。

我相信我的死，是值得的。”

王坚沉默了。

海神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现出了原本的人鱼样貌。

“希望这个世界，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没有勾心斗角，人人和睦友善……

一切都会回来的吧。”

海神缓缓向海水里没去。

她的身躯渐渐融入了海水里。

在海水的浸泡中，身体渐渐化成泡沫。

海神缓缓转过头，道：“人鱼族向来善乐理，这根笛子跟了我一辈子，送给你了，留个纪念吧……”

一团光芒从人鱼身上飞进了王坚的手里。

【获得人鱼族的古老乐器：人鱼竖笛！】

【获得能力：竖笛演奏！】

海神的身体完全消散在了海水里。

深邃的海底听见了她的祈祷，上天倾听了她的祈愿。

她的灵魂将长眠与海底，倾听河流汇聚带来的人间声音。

王坚目光看着远处的海面。

“真正的海神，会来接引她回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