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悄无声息靠近他的？”

“你弄断他的手指，他没有因为疼痛苏醒？”

“根据现场的特警反馈的消息，绑住他的绳结十分高深，很多部队都不会教学，你是哪里学来的？”

“还有现场的处理手法，也十分的专业，你甚至提前买了一次性手套，这些是从哪里学来的？”

“最后一个问题，刚刚得到消息，王成已经苏醒了，一心求死，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从宋一锐两人口中说出。

林远早有所料，只是道：“前四个问题，我认为我的职业就可以解释了。”

“第一，想要收集最深处的新闻，肯定要做到走路没声音吧，不然怎么偷拍？”

“第二，我是全力一击把他击晕，重度昏迷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两位警官应该比我清楚吧？实际上王成第一次苏醒后，都是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的。”

“第三也很简单，我这种记者，很有可能那天就去什么窝点查真相了，去外网学习一些绳结手法，也很合理吧？”

“第四的话，为了保证证据的真实性，自然要有娴熟的采样和处理现场的手法，所以我也学了。”

“至于第五个问题，我不知道，两位听过聊天能把人聊到想自杀的吗？”

宋一锐、李成阳：...

他们还真没有听过。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沉默的羔羊》，自然也没有汉尼拔一夜低语，把一个杀人犯说到咬舌自尽的事情，自然也不相信林远可以聊天把王成说到自杀。

可是，一切的解释，没有一个令人信服。

做记者，要和忍者一样悄无声息，要比特种兵还会结绳，要比刑警还会处理现场，甚至还要懂一些医术？

这尼玛是做记者？

就离谱！

离天下之大谱！

他们看着一旁的摄像机，想到林远刚刚的回答，都不知道上面看到了这份报告会怎么想。

林远说的话，没有一句合理，可是又完全可以自圆其说。

宋一锐嘴里有点苦涩，他有感而发道：“你们做记者，现在都那么卷了？”

林远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我查的新闻，和他们不一样。”

李成阳乐了：“那确实不一样，你都直接去采访通缉犯了，真不怕死啊！”

林远转移话题道：“警官，我认为王成一心求死，大概是被抓了没了念想，所以......”

宋一锐摆手道：“我没见过一百个，也最少见过十个死刑犯，他们没有一个不怕死，先看看你说的采访记录吧！”

李成阳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林远眨了眨眼，两人完全没有相信他的说辞，他只好把手机递了上去。

连上数据线，打开投影，关灯。

哒！

按下播放键。

荧光从投影仪打在幕布上，柴火房昏暗的画面出现。

一缕光线从破烂的床帘投射进屋子，光线正好越过林远，打在了王成身上。

画面的整幅构图，由光线分隔开，林远在暗，不露脸庞，宛若幽冥，王成在光，被绑在椅子上，满脸痛苦，宛若无辜。

见此。

宋一锐和李成阳都是面色一沉，这采访镜头，实在是讽刺，搞的和宗教审判一样。

“你想聊什么？”

王成开口了。

林远道：“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当时是因为什么？”

王成：“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杀人罢了！”

林远追问：“不能没有原因，课桌里的东西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王成笑：“你也是男人，你难道没有生理需求吗？这两者并不冲突。”

看到这里，宋一锐和李成阳疑惑，这的确是正常的采访内容，甚至王成还占据上风，和他们平日审讯一些顽劣罪犯一样。

可是下一刻，林远突然上前一步，光线从其耳边划过，露出了半张阴森面庞。

暴戾的气质跃然于纸，宋一锐二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寻常杀人犯都没有那么恐怖！

只见林远语气森然道：“你小时候是被人踩着长大的对吗？”

与此同时，画面中的王成脸色大变，一脸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记忆深处的事情，他眼色躲闪，一脸慌张：“你......你怎么知道？”

林远没有回答，而是再上前一步，光线照耀了他严厉的眼神，肆虐的嘴角，笃定从容的句子从嘴缝里冒出。

“她们先是踩你的脚，然后踢倒你，再踩你的腿，踩你的身子，甚至是下替，你不敢反抗，她们愈发猖獗，最后每日都要踩你取乐对吗？”

嘶嗬！

随着林远的诉说，王成呼吸愈发急促，眼底充斥着血丝，张着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

林远又是上前一步，弯下了腰盯着王成，此刻光线全部照在了他的后背。

光线被隔绝，两人消失在了昏暗的屋子里。

林远阴森的声音响起：“这些欺凌你的人里，还有你喜欢的人！让你绝望，让你愤怒，可你太弱小了，也没有人帮助你，你害怕被报复也不敢发声，你无能为力，只能独自挣扎！”

“长大后没有人踩你了，你却不习惯了！你开始怀念当年的感觉。”

“直到一天，你喜欢的人结婚了，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你遇到了她，她和你说了道歉，你质问她为什么，她说不出来！”

“你请求她再次欺负你，她拒绝了，你就去找她的女儿，她发现了驱赶你离开，你暴怒！你杀了她的女儿？你在报复！对吗？”

林远的声音愈发低沉，直到嘶哑，再到歇斯底里，最后一句询问，却宛如地狱恶魔的低语。

声音消失，画面定格，只剩下了王成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和嘶吼。

嘶吼愈发凄厉，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宋一锐和李成阳都是屏住了呼吸，攥紧了拳头，喉头耸动企图汲取更多的氧气，紧张的心情让交感神经兴奋、心跳加快，面色发白，额头皆是冷汗！

只是那么几秒，却漫长如寒冷的凛冬，压得人难以抵抗。

直到，画面中，王成怒吼道：“是！是！我就是要报复！我要报复！”

“我要报复！明明我那么喜欢她，她竟然也欺负我！”

“明明我那么喜欢她，都接受了她踩我可以变得开心的事实，她却不踩我了！”

“明明我那么喜欢她，这个表子竟然还找了个狗男人结婚生子！”

“还好小可很喜欢我，我就把我的喜欢给了小可，我让她踩我，她竟然说不能欺负叔叔，我知道小可也不喜欢我！”

“第二天，那个表子让我不要再骚扰小可，我只好杀了小可，把她的脚砍了下来，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哈哈哈！你不知道那个表子绝望的表情到底有多么好看！”

王成面若癫狂，激动狂笑，身子的颤抖让椅子不停摇晃，和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和你小时候被她欺负时，绝望的表情一样对吗？”

林远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候林远站直了身子，光线透过他的肩膀，照射出了一张满是泪水，从癫狂转为错愕、惊恐和慌乱的脸。

采访的画面再次定格。

审讯室里，也仿佛定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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