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姜江永远记得，他的宝贝女儿急得像个孩子。

哭成了泪人儿，说不去斛大了，她要去京都。

她眼泪稀里哗啦，留了一地。

结局当然是不行。

尽管姜江再心疼她，也不可能有去系统里给她改志愿的能力。

午饭被姜江打包回来了，餐桌上，姜江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肉，试探地看着她的脸色，低说：“怎么了？怎么又想着去京大了？”

姜梦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动着手上的筷子，没什么精气神儿。

她发现聂则远这个人真狠心。

呵，不喜欢，一点儿机会都不留给她的。

明知道她喜欢他。

明知道她喜欢他！

胸痛剧烈起伏，姜梦竹气得心梗，好半天，她自嘲地呵了一声，说着：“没什么。”

“爸，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姜梦竹放下筷子起身，温吞道。

“这还没吃饭呢……”姜江看着她，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那……早点回来！”

“知道了。”

姜江不放心，“诶要不我送你吧？”

姜梦竹着急忙慌：“不用了。”

姜梦竹在去往南街大道的路上，给聂则远发了一条短信。

姜梦竹：【我们见一面吧。】

她嘴角蕴着怒气。

十几秒的时间里，聂则远都没有回。

姜梦竹又低下头，发道：【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聂则远：【行。】

这次倒是回的挺快，姜梦竹看着手机，心里不停地发冷。

后来聂则远又把地点改了，说是家那边不方便。

姜梦竹说行。

她扣着手机壳，放下手机叫司机掉头，说完看着窗外，眼睛一直涩涩的。

“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啦？”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姜梦竹感伤地回：“没有，叔叔你说为什么，人努力了却没有回报呢？”

她看着车窗外，行道树不断后退，直至拉出残影。

司机说：“感情这事，勉强不得。”

顷刻，姜梦竹笑了，“您说的对。”

或许真的是对的吧……姜梦竹知道聂则远这个人不好追。

可没成想他直接连机会都不给了，骗她，骗她去斛大，而他自己报了京大。

真冷漠啊。

你够狠心，聂则远。

咖啡厅内。

姜梦竹支起下巴，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发呆。

这一学年以来，他明显变白不少，可能是因为到了斛城，在室内待的时间较多。

脸还是那么俊，气质也依旧疏冷。

少年仪表堂堂。

姜梦竹眼眸低迷，依旧没说话。

聂则远抬眸，见她始终一个劲儿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聂则远嘴角有所蠕动，但终究还是也没开口。

可过去半小时了，她都未曾开口，他忽然有些不舒服了，感觉自己是在被审视，聂则远用指节轻轻敲了椅子扶手，显示他的不耐。

姜梦竹余光觑见。

半晌，艰难开口。

她还没告诉他呢，他们之间，还有一只猫。

可下一秒，姜梦竹轻声只问。

“你故意的，是吗？”

“什么？”

“填志愿的事。”

聂则远诚实：“是。”

感情这种事，被爱的人有恃无恐，主动爱的人就是要付出很多，姜梦竹眼角微红，低头以掩饰自己的脆弱，她说：“哦。”

聂则远垂着眼，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他嗓音沙哑。

“你要知道，我们之间……并不合适。”

这算是挑明了。

他果然知道。

他果然知道自己一直都喜欢他！

姜梦竹倏地抬起头，又偏过去。

聂则远发现了她这一举动，正要皱眉，却发现她红红的眼眶。

她哭了？

聂则远也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就是闷闷的，明明说了实话，可心里却又像是烦躁，又像是闷气，浑身上下，心脏里，都好像爬了好几千只蚂蚁。

又哭了。

不自在，也并不痛快。

“其实，你是个好女孩。”他压着干涩，低低地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过两秒。

“噗。”姜梦竹抹掉脸颊上的一滴泪，反唇相讥，“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谁要跟你做朋友？”

她冷冷地道：“我缺朋友吗？”

付完钱，一个过来的收银员叫了一声：“诶，那桌已经收过了。”

姜梦竹看向身后，聂则远正看着她。

她说：“那也要付。”

钱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姜梦竹兀自走了。

他的钱，她才不要。

电话那头，喻晴晴一只手拿着奶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后面跟着张孟。

听她说完。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聂则远顿住了。”姜梦竹从咖啡馆内出来，走在路边，没有打算去叫一辆车。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梦竹本来就委屈至极的心情像是被浇了水，她停下，皱眉：“你笑什么？”

喻晴晴笑完，又问：“再然后呢？他什么反应？”

再然后，能有什么反应，聂则远就那么一直……怔眼看着她。

直到她付完钱走人，聂则远也再没说什么话。

就这样呗。

没想到喻晴晴又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姜梦竹皱眉，“你到底笑什么，有那么好笑？”

“我挂了——”

“诶别别别，我信我信。”喻晴晴肯定信，但还是笑得不行。

喻晴晴肯定是信的，她笑只是因为想到她当时肯定是气哄哄的，而聂则远习惯了在他面前一向活泼明艳的姜梦竹，还没怎么见过姜梦竹发火，肯定懵住了。

喻晴晴一个劲儿的笑出声，还去拍旁边张孟的肩，一边拍她一边说：“解气啊解气！我们梦梦果然没让我失望，说得太解气了！就是嘛，凭什么要跟他做朋友，他养鱼呢！就是得跟他生气！”

养鱼应该不至于，姜梦竹跟他认识这么久，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明白喻晴晴说的什么。

只是……“他应该是说实话，但是反过来说，我说的也是实话啊。”姜梦竹皱眉，一脸正经地道：“我确实不缺朋友，我也不想跟他做普通朋友，只是可能带了点儿情绪，说完以后，聂则远就说了一句他知道，再然后，我们两就不欢而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喻晴晴又是一阵笑。

“喻、晴、晴，你吵到我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