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嗖嗖”地直往脖领子里灌，傍晚的阳光有气无力地照着大地，只是预示着天还没有黑而已，却带不来一点的暖意。

刘保和谭永伟在出版社门口来回溜达着，他们时不时跺着脚。

“这鬼天气太冷了。”谭永伟捂着羽绒服帽子说道。

“马上就进腊月了，天气能不冷几天吗？”

太阳毫无留意地落了山，天黑了下来，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下班时间到了，好几辆汽车从出版社大门开了出来，还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出来。

“可到点了，我双脚都冻僵了。”谭永伟跺着脚说道。

“你穿的不是棉鞋吗？”

“是棉鞋，我要是穿着单鞋还不把脚冻坏了。主要是天气太冷，穿多厚也不管用，这么冷的天裹着被窝出来照样不暖和。”

“现在的冬天还是冬天，以后暖冬就没有这么冷了，连干净的大雪都看不到。”

“暖冬？冬天就是冬天，怎么还暖冬？”

“暖冬就是冬天不冷，变暖和了呗！”

“怎么可能？零下二十几度还能没了啊？”

“会，你能看到的。”

“我不信，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这时曹秋霞和田园背着包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她们看到刘保和谭永伟两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外，两个人赶紧跑了过来。

曹秋霞问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来了？”

“学校放寒假了，我们过来接你们下班。”

田园拉了拉围脖说道：“你们都放寒假了，这么早？”

“不早了，全市中小学都放假了。天太冷了，咱们赶紧回去。”谭永伟搂住田园往回走。

四个人来到楼下，田园说道：“刘保、秋霞，我们上去了，明天早上见。”

“你明天早起点，别老让我等着你。”

“不好意思，明天你不用等我，我还不跟你一起走了。”

“重色轻友，我还不跟你走了呢！”

“你们赶紧回去吧，不冷啊？”

曹秋霞忙说道：“拜拜，我们走了。”她拉着刘保朝二单元走去。

到了家里，刘保把通知拿出来说道：“老婆，我18号要去市里开会，早上就不能送你了。”

“开什么会？”曹秋霞把通知接过来问道。

“教育系统工作大会。”

曹秋霞看了看通知说道：“参加会议的不是领导和骨干吗？你算领导还是算骨干？”

“我也不知道我算啥？算领导吧，只是个年级主任，还不够格，我感觉应该算骨干。”

“你都快皮包骨了，还骨干，人家说的是教育系统骨干，你只是你们学校的骨干而已。”

“学校就是教育系统，我怎么不算骨干。”

“算、算，你说是就是，一个教育系统的工作会议你去参加干嘛？”

“领导让我多锻炼、多认识些人，其实我也不想去。”

“你们领导让你去你能不去，你去吧，我自己上班就行。”

“要不你去找田园。”

“我去当电灯泡啊，你别管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大白天上个班哪有那么多事。”

“我们学校已经被列入市里优秀学校了，我相信没有多久就会成为重点中学的。”

“是吗，当初你不去重点中学上班，来这里反倒好了，你怎么也算是学校的功勋人物。”

“这不都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

“这倒是句实话。”曹秋霞说完笑了起来。

“老婆，马上就过年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年假？”

“我们放假肯定早不了，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你不放假我能走吗？等你放假我们一起回去。”

“你如果想回去看看家里你就回去，我住宿舍就行。”

“再说吧，过年你和我回家吗？”

“我打算跟你回去，我得先和我爸妈商量一下。”

“你跟我回家，家里就剩你爸妈了，他们能愿意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生女儿了呢！”

“你不能这么说，儿女都一样。我家里人多，不行的话，我们在你们家过完三十再回我们家。”

“可以啊，我爸妈知道肯定会高兴死的，只是不知道你爸妈会同意吗？”

“应该没问题，年底我回家一趟，和他们好好说说。”

“嗯，这样最好，如果我不在家过年，我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听我的就行。”

“嗯，诶呀，我差点把艳艳和我说的事忘了。”

“你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又怎么了？”

“她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年前咱们几个聚一聚，她还有大事要和咱们说。”

“她说什么时候了吗？”

“这周六中午，艳艳特意和我说这一次你必须得去。”

“不用她说我也去，我放假又没有什么事。”

“对了，老公，我们大学同学都聚两次了，你们怎么一次都没有聚过，任磊和田阳没有联系过你吗？”

“我们几个倒是经常联系，就我们三个聚会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大家都忙。”

“你们班在BJ的就你们三个吗？”

“是，其他人都在外地，小飞算是离我们最近的了。”

“人确实少点，不像我们班有十来个都在BJ。老公，你以后有时间陪我去平谷看看柳烟和钱雨呗，柳烟都给我写过好几封信了。”

“他们两个怎么样，还好吧？”

“挺好的，他们和你一样整天忙得要死。”

“高中老师都一样，柳烟没有和你说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大家都刚毕业，谁会这么早结婚，他们要是打算结婚能不告诉我吗？”

“现在学校都放假了，柳烟不回市里吗，她应该来找你才对。”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明天我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找我。”

“今天全市中学都放假了，你往哪儿打电话，没准柳烟都回来了。”

“不能，柳烟一直住在钱雨家里，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我明天往钱雨家里打电话。”

“也行，他们要是回来，咱们正好可以聚一聚。”

“嗯。”

“你得和他们说好了，千万别让他们周六过来，咱们还去找梁艳艳他们呢！”

“我知道，这还用你告诉我。”

“你待着吧，我去做饭。”刘保说完走进了厨房。

曹秋霞站在厨房门口问道：“老公，你们放多长时间的假？”

“四十多天，老师2月26号备课，学生3月5号开学。”

“那你过完年能和我一起回来吗？”

“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能和你一起回来了？”

“我们估计也就放几天假，我得回来上班，你不是还在家里吗？”

“我还能让你一个人回来，我肯定得和你一起回来。”

“过个年也挺麻烦，来回跑耽误时间不说，还又冷又累。”

“一年到头好多人家也就过年的时候全家人才能聚到一起，你倒挺不愿意是的。”

“我不是不愿意，就是嫌太麻烦了。”

“人是活的，有什么麻烦，你想得太多。”

“还是以前好，放假也没有那么多事，我就安安静静在家里写作业和写小说，其他的什么也不管。”

“人总要长大，而且要经历很多的事才能成长，哪能永远生活在摇篮里，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

“打住，你可别和我讲大道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好不容易听不到我妈说了，你又来了。”曹秋霞转身回了卧室。

刘保笑着说道：“都是你没话找话，最后还赖我。”

“我不就是和你闲唠嗑吗？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好啊？真是的。”

“老婆说得对，赖我领会精神不够，我检讨。”

“讨厌，你赶紧做饭，我都饿了。”

“遵命。”刘保赶紧做饭。

18号一早，刘保背上包说道：“老婆，我先走了，你自己去上班吧！”

“老公，你慢点，今天中午我就不回家吃饭了。”

“我上午就开完会了，你干嘛不回家吃饭？”

“现在我们手头都没有什么工作，中午我和田园她们几个人去逛街，我们在外面吃。”

“下午下班我还去接你吗？”

“我们逛完街下午就不去单位了，我会回家的。”

“知道了，我走了。”刘保背着包走出家门下了楼。

外面寒风刺骨，等车的人们裹紧衣服在站台上等着公交车。公交车一进站，人们急忙往车上跑。

刘保跟随等车的人们上了车，车厢里比较暖和，他把羽绒服帽子摘下来站在车厢中部。

公交车缓缓开出站点，经过七八站的样子，公交车停靠在了BJ站站点。

刘保戴好帽子下车又倒一趟车来到了市教育局大门口。

大门口前停了很多车，来开会的人们正陆续走进大院。

“刘老师，你也是来开会的吗？”徐永辉站在门口问道。

“徐主任，好久不见，你也来开会。”

“什么主任，我现在只是个任课老师，我哪有资格来开会。”徐永辉沮丧地说道。

“你不是来开会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送我们学校教导处主任来的，今天只是个司机。”

“徐主任，我先进去开会，咱们有时间再聊。”

“现在刚八点二十，开会还早着呢，我们聊一会你再进去行吗？”

“好吧！”刘保和徐永辉走到一处背风的地方站住。

徐永辉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递给刘保说道：“刘老师，你抽一根。”

刘保摆了摆手说道：“徐主任，我不会抽烟。”

徐永辉点燃香烟说道：“你叫我徐老师就行，刘老师，我以前挺不住你的，你别介意。”

“徐主任……”

“叫我徐老师。”

“徐老师，都过去的事了，我根本没在意。”

“没想到半年时间，后悔的人真地是我。”

“徐老师，你怎么这么说？”

“现在光华中学越来越好，市里领导都重视了，就像你当初说的，光华中学一定会成为重点中学的，我看还真有可能。”

“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说得对，我当时应该听你的话不该离开。”

“你现在的学校不好吗？”

“压力大不说，还处处遭别人白眼，你也知道重点高中的老师不是那么好当的。”

“徐老师，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别泄气。”

“我不是泄气，是真地后悔，我要是在咱们学校，不说了，我估计在这个学校只能混到退休了，再想提升是不可能的了。”

“重点中学竞争压力确实大。”

“是，我要是不走，咱们学校成为重点中学，压力再大我不是也有机会，毕竟我是年级主任。”

“你说得是，徐老师，你也别多想了，还是干好眼前的工作。”

“对了，刘老师，现在的高一年级主任是谁？”

“陈校让我接替了你的位置，其他人员都没有动。”

“学校领导还是做出了正确选择，我还怕张岩武上来呢！你年轻有为，将来肯定不止是个年级主任。”

“徐老师，我没有想太远，只想把这届学生们带好。”

“我以前要是支持你的工作多好，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成了别人的司机。”

“徐老师，快九点了，我得进去开会了。”

“你去吧，今天我和你聊聊天心里痛快多了，谢谢你。”

“徐老师，不客气，我们有时间再见。”刘保说完跑进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