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履南宫」

38-混沌再遇无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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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言头皮发麻心里一紧,正要惨呼一声,却蓦地发觉这张脸看着却有些眼熟。

“白兄?”希言惨声问道。

那无脸怪听到希言认出里他,仿佛十分高兴,接连点头不已,喉咙里又发出渗人的怪叫声。

希言一听这叫声就头疼,赶紧捂住耳朵道:“好啦好啦,白兄你怎么也到这里了?”

那无脸怪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希言胸口,手里比划着甚么,希言完全看不懂,摆摆手道:“嗨,管他呢,反正我也已经死了。”他见无脸怪一身白衣,自己却穿着一身黑色衣物,玩心忽起笑道:“今后啊,咱们一黑一白,正好凑一对儿黑白无常,专收恶人性命!”

这厢希言说得兴高采烈,却见那无脸怪双手拢在袖中,只是静静立在原处没有作声。希言失望道:“怎么,白兄是觉得我没有经验,做你的伙伴不太够格么?”

那无脸怪摇了摇头,希言想了想道:“那白兄定是觉得我模样太过英俊,气质上不太符合索命鬼的惨厉形象了。”

那无脸怪听罢喉咙里登时发出“格格”叫声,希言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发笑,他略微生气道:“那白兄为何不肯与我为伴?”

只见无脸怪伸出一根长长手指,轻轻在希言胸口一点,霎时那钻心疼痛铺天盖地传来,希言差点疼得背过气去,他喘息半晌,才怒道:“白兄,说话就说话,动甚么手啊,你不知道很疼么!?”

无脸怪只是静静立在原处,却没作声,模样仿佛还颇为闲适。希言心头怒起,正要发火,脑海中却灵光一闪:疼?

希言呆在原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痛感仍不绝传来。“人死了,还能感觉到疼么?”希言心里惊疑不已低声道:“难道......”

“我还没有死!?”希言心里一动,仿佛瞬间感觉周遭明亮里起来。

却见那无脸怪轻轻点里点头,他双手向前探出,紧紧握住里希言手腕阳池穴。霎时两股阴柔内劲如同沁人清泉般沿着希言手臂的外关、曲池、天泉等穴位一路向上,直直汇入丹田气海,胸口剧痛渐渐平息,希言灵台渐渐清明起来。希言低头望向自己双手,隐约可见一道绿光、一道紫光在自己双掌间缓缓游走,身体里仿佛重新被注入了力量,那种空虚无力的感觉正逐渐消退。希言感激地望向那无脸怪,却见他身子竟微微发抖,后背和肩颈腾出里一阵白色氤氲,显然是正在尽力灌注内力为自己疗伤。

希言是习武之人,知道运功疗伤是伤己度人,况且自己身负两种剧毒,不是一般的内劲能够压制得住的,这白兄尽管看起来不像是活人,但即便鬼神也得受那一增一减的自然法则所限,自己好受许多,那白兄定然难受许多。想到这里,希言开口道:“白兄,我好多了,请你撤手吧!”

见面两次,那无脸怪似乎对希言都是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可这番他却恍若不闻,只死死握住希言手中穴位,默默运功为希言疗毒,然而他的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白色水汽不绝蒸腾,足见他运功损耗之大。希言见再如此下去,这白兄恐怕真要散尽功力油尽灯枯了,他自幼身受华山正道教养,哪能眼看别人为了自己牺牲而不为所动?他当下竭力挣扎想要抽出双手,可不知是自己是伤重初愈使不出力,还是那无脸怪力大无穷,希言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情急中,希言大叫道:“你再不撤手,我咬舌了!”

那无脸怪一怔,旋即继续运功,却理都不理希言,希言见他油盐不进,却又不敢真的咬舌,拿他毫无办法,只得任他摆布,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希言感觉浑身仿佛被温润清泉浸泡,四肢百骸说不出的受用不已,夜叉、修罗两股遒劲蛊毒内劲在那无脸怪内力引导下,终于不再缠斗,仿佛在自己丹田气海中不断盘旋游走,最终平和宁定下来。希言盘坐在地,默默行功走了一个小周天,霎时觉得丹田内力喷薄欲出,全身重新充满气力,他睁开眼喜不自胜地对那无脸怪道:“白兄,我感觉我又可以了!”

却见那无脸怪也盘坐在地双掌上翻,似乎也正在运功回元固本。希言见他身子似乎略有佝偻,不知是不是方才为自己疗伤运功过度,希言心里感激不已,却又不敢打扰他运功,只静静盘坐在他对面,默默观察这怪人。只见这人身子高挑瘦削,同是盘坐在地,他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乌黑长发直直垂到里地上,脸蛋也是张颇为俊逸的长方脸,若是长了五官,恐怕是一位潇洒男子。希言心里奇道:“没有五官,却要如何饮食吃喝?不吃喝,那人又怎能活得下去?莫非......这白兄真是鬼么?”

他蓦地感觉心背上一寒,但旋即又想到:“这白兄两度救我,便真是鬼,也好过于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见无脸怪仍在运功,希言便轻轻凑近过去,正要细细观察他的脸,却听那无脸怪喉咙里“格!”地一声轻响,似乎假咳了一声。希言离他不到一尺,两张脸几乎要脸挨脸,这一声咳直把希言吓了个趔趄。

眼见无脸怪运功似乎已经毕了,希言寒声道:“白兄,有劳你了!”

那无脸怪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希言胸口。希言不懂他究竟要表达何意,当下起身躬身一揖道:“白兄,承蒙你两次救我于危难之际,在下感激不尽,请受在下一拜!”

那无脸怪缓缓起立,一手轻轻托起希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多礼。希言被他托着,不由自主便直起了身子,他见无脸怪内力似乎仍十分强劲,心里安慰不少。只听他道:“白兄,在下与你素昧平生,不知你为何数次冒险救我”

那无脸怪手里比划着,喉咙里“格格”怪叫着,竭力想要让希言明白甚么,希言拼命领会这白兄如同野人般的交流方式,领会里半天却一无所获,他苦笑一声,道:“佛家有云:万法皆由因缘生,在下且当咱们俩相遇是缘分使然吧。”

那无脸怪双手拢在袖中,连连点头,仿佛颇为认同。

突然,希言只觉一束金光从头顶射来,那光芒耀眼夺目,如同盛夏时午间日光一般,希言被照得睁不开眼,只觉四周狂风骤起,头顶似乎有甚么东西正呼啸着向自己冲来。希言心里惊疑不定,他透过指缝向上一望,却见万丈金光之中,一条通体金黄的巨蛇正咆哮而来,那巨蛇如流星坠地来势极快,希言哪里来得及躲避?还不待看清那金蛇全貌,他只觉背心一痛,霎时被撞得跌落在地。

“啊呀!”混乱中,希言惨呼一声,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他气喘如牛,却见幽暗灯火下,周围一片阴暗,自己仍然身处那黑龙寨的阴冷牢房之中,哪里有那无面怪人的影踪?又哪里有甚么金光、巨蛇?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希言心里仍震撼不已,可方才白兄为自己运功疗伤的场景如此真实,哪里像是做梦?他探手摸了摸胸腹,只觉痛感早已消失不见,手中似乎重新充满力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希言纳闷不已,正苦苦回忆时,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哭叫声。他心里一惊,四周环顾,只见牢门半开,方才救助自己的几位姑娘却都已不在牢房中。他心里登时腾起一阵不妙之感,翻身起来便循声要去救人。

水寨刑房里,一盆熊熊烈火呼呼燃着,火盆里的木材烧得噼啪作响,火盆边上,几根烙铁烧得通红,令人观之胆寒。一名黑壮水贼面带凶狠神色,伸手拿起一根烙铁,对着木架上五花大绑的一位姑娘笑道:“小姑娘,知道这烙铁上刻着甚么字么?”

“不要啊!求求您了,放了我吧!”只听那姑娘哀戚求饶道,瞧她服色,却是鲜于若薇的丫鬟香儿。

那水贼毫不理会,轻轻朝那烙铁吹了口气,烙铁棍霎时翻红,那水贼手持烙铁,阴鸷笑道:“这上面啊,刻着一个贱字,你说,是不是正合你的贱性?”言罢哈哈大笑。

一方长木桌旁,只见十来名水贼站的站、坐的坐,正如看戏般围着看那水贼折磨香儿姑娘,一个个还不忘拍手叫好。刑房旁的牢监里,鲜于若薇和其他几名姑娘被锁了个牢牢实实,眼见姐妹受难,众姑娘人人妙目含泪,又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己,一个个苦苦忍住哭声,形容凄惨不已。鲜于若薇妙目含泪,紧紧咬住下唇,才没让那泪珠儿坠地。

那水贼拿着烙铁棍在那香儿面前晃了晃,道:“贱蹄子,若是不想脸上挂个贱字,也有路子,就看你走不走。”

那烧红烙铁印在自己脸上,是何等疼痛?脸上挂个贱字,日后又要如何活下去?香儿想到这里,哭叫道:“我走,我走啊!”

那水贼颇为得意,哈哈笑道:“叫一声老公。”

香儿已被吓得神智不明,浑浑噩噩间,嘴上不由自主地叫道:“老、老公......”

“啪!”只听一声脆响,那水贼猛地一耳光甩到了香儿脸上,只听他怒道:“老公就老公,甚么老老公?你爹我很老么?!”那香儿被打得头晕眼花,却见一众水贼听得拍手叫好,人人喝酒吃肉宛如看戏一般,只听一个尖细男子声音叫到:“没看出来啊,赵蛮子御妻有方啊!”众人一听御妻有方这四字,又纷纷叫好,猥亵之词传来不绝于耳。

那名叫赵蛮子的水贼心里得意不已,只见他转身对香儿,指着一众水贼道:“看见没,你可不止我这一个老公,这里全是你老公,你若是把老公们伺候得好了,这玩意儿自然是用不着了!”言罢挥了挥手中烙铁,一脸淫笑望着香儿,一众水贼几口烧酒下肚,听到赵蛮子这般说,淫心陡生,纷纷大声附和。

“畜生!”只听两字如银铃清晰般传来,颇为刺耳。

一众水贼正情迷色乱,纷纷循声侧头望去,却见一旁牢监里,一名紫衣姑娘正气得浑身微微发抖,那姑娘杏目含怒秀拳紧握,正是鲜于若薇。

那水贼赵蛮子见鲜于若薇当众斥骂自己,不怒反笑,当下放下香儿不顾,一脸淫笑踱将过来大声道:“哟,好端端的一个妮子怎地一脸怒气?是不是也要让哥哥们疼惜疼惜才好啊?”

鲜于若薇呵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你们安敢如此!”她心里气极,但又生来不会骂人,便是方才畜生那两个字,也是平生第一次说出口,眼见那水贼越靠越近,她心里不禁也害怕起来。

那赵蛮子哈哈一笑,道:“这才刚开始,便受不了啦?好戏还在后面哪!”言罢便推开牢监木栏,要将鲜于若薇抓出来。

“赵哥!”忽听水贼堆里一人叫道,众人转头一看,那人又瘦又黑,正是看牢房的黑子,只听他小心翼翼道:“其他姑娘任各位大哥享用,这个女子不行。”

“哼!”那赵蛮子水牛般鼻孔中重重的一哼,直把那黑子吓得一缩脖子,想来这黑子便在水贼堆里也算不上个角色。只听赵蛮子怒道:“老子能不能享用她,是你这个杂碎说了算的?”言罢大摇大摆转身又要钻进牢监。

那黑子缩着脖颈儿低声道:“四当家来时吩咐了,这姑娘她要了!”

一听四当家的名字,那赵蛮子一愣,似乎有些忌惮,他刚要收回跨出去的那一步,却见一众水贼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神色间仿佛略有鄙夷。赵蛮子是这班夜巡水贼的老大,大小算个头头,出来跑江湖,最看重的是一股硬气,自己这一缩脚,日后恐怕在水寨里就要一辈子被人看扁了,还要怎样带队伍?但自己已明知这是四当家点名要的女人,若要强行下手,那四当家日后还能给自己合脚的鞋子穿么?左右为难间,忽然他灵光一闪,指着几个水贼大声喝道:“你们几个,给黑子兄弟喂几碗好酒!”

那几名水贼登时领悟,哈哈大笑着便要去捉黑子,那黑子眼见不妙,拔腿便要逃走,刚刚奔到大门口,却见一名夜巡水贼笑眯眯地道:“黑子,酒还没喝饱,去哪儿呢?”言罢一把搂住黑子肩膀便向长木桌走去,哪里容他逃脱?

喧闹叫喊声中,那黑子被牢牢架住连灌了七八碗黄酒,他心里不禁叫起屈来:“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我他娘的多甚么嘴!”不到半晌功夫,众水贼手一松,那黑子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早已不省人事。

那赵蛮子颇见满意,只听他大声问一众夜巡水贼道:“方才这黑子说了甚么,你们听见了么?”

大伙都不是傻子,一个个立马装傻充愣,只听众人道:

“黑子方才有说话么?”

“黑子一来便喝了两碗酒,接着便醉倒了,甚么也没说!”

“对,没错!”

世间人心最为歹毒,美好的东西既然难以得到,就有许多人渴望看它摔得粉碎。这些水贼知道这紫衣姑娘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便想看赵蛮子辣手摧花当场折磨这姑娘,好来得到那病态的快感。

耳听众人纷纷附和,那赵蛮子得意至极,哈哈笑道:“既然黑子甚么都没说,那我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谁要的了!”想到这里,他不再有所顾忌,一把推开牢门便大踏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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