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灰蒙蒙亮。

“老丈，这里离这到青州还有多远？”长湘解开束在木桩上的马绳。

“青州？骑快马大概七八天。”老丈在一旁站着，手牵着他自己的马。

“你去青州？不介意老丈我问为什么吧？”他眼里闪了道精光，故作好奇看着长湘。

“哦！老丈您怎么变得如此……客气了。”长湘惊奇，平静看着他，口中却作震惊语气。

“呵呵……这不是我也要出去吗？我们同段路，虽说我这命不值钱但能保住便也不亏。”老丈也不变脸，只笑呵呵解释。

“我去青州想拜入剑谷，学剑。”长湘解开了绳子，扯了扯绳，将马牵出来。对老丈的话也不做什么质疑，只淡淡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学剑？”老丈的声音忍不住提了提，不过很快平下来了，“也是，你也就空有一身内力，该学些招式才好。”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弟子，我教你学剑？我的剑不比剑谷的差。”老丈愣了一下，忽然对长湘激动道。

“拜你为师？”长湘停了手中的动作，打量着他，摇摇头，“不了，你觉得我们适合当师徒吗？我觉得不太适合。”

“……那倒是！”听着长湘的回答，老丈也认真抬眼打量了长湘，“倒适合当友人。”

他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倒是剑谷的运气了，若剑谷不收小友你，小友你大可直接一个一个的将他们全打了。”

他直接唤长湘为“小友”了。

“这主意也算好！”长湘点点头也认可这个主意。

……

两人驾马一路向北行，一路上倒是有老丈这个熟路人更是方便了许多，途中也不见赵丕出来打扰。

五天后。永州境内。

申城外。

“得了，我们便在这里分离了。你确定不同我进城见见我的孙女，她同你一般大。”官道上，老丈骑着马眺望着远处的申城，再次向长湘发出邀请。

“同我一般大？”长湘不禁弯嘴笑了笑，“这次便算了，下次我经过申城一定来拜访您！”

“那便在此别过吧！我名唤乌蒙，若他是你来找我便在申城内打听招晗公子的府邸，我便居住那里。”

老丈，乌蒙也不过多挽留，这五□□路也彼此了解了对方些许性格。便只向她抱拳，驾马向申城去。

“来日再会！”

“在下长湘，来日再会！”长湘对着乌蒙的背影，抱拳大声道。

……

长湘骑着马飞快奔在大道上。

至夜，将马拴在树枝上，一个人靠在树上，偶尔望着星空，或嘴里嚼片苦叶，自己呆想着，之后慢慢入睡。

一夜过去。

天还未亮，长湘便起身在树下空地上练些锻体术。

乌蒙传授的。虽然他也说是些基础锻体术，但那他也说过这类基础的更适合现在的她，方便以后熟悉打斗招式。

长湘也终归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也同意乌蒙所说的，慢慢练。在没有学剑前，总不只能靠自己的内力、敏锐的感官和偷袭吧。

“呼……”收回最后一个动作，长湘深吸吐一口气。

“啪啪……”她拍拍手，仔细望着笼罩前方道路和山林的浓雾。

清晨的山雾真大呀。

“哒哒……”一人一马奔在隐匿于雾中的道路，也渐渐融入雾中。

青州边界。

下雨了，打仗了。

洛国同祁国打起来了。

没有黄沙，没有金甲，只有泥泞的混着雨、血泥土、残破不堪的血袍。

牵着马立在远远的山坡上，长湘可以清晰看见远处那平原上真实而惨烈的战争。

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一人一马在雨中都淋得狼狈。

“……”长湘抓起衣袖狠狠地抹了两下眼睛，遂又继续死盯着战场。

有白衣小将会擎□□策马在乱军中奔腾，只一斜身那枪尖便带了一人性命；还有那个被这多名士兵围着砍，冷着眼，只以一长剑匹敌的血衣小将。

有士兵抓着被尸体绊倒在地、挣扎着起身的敌人的后衣领，将敌人拉起，然后咬牙、将刀刃快速横在敌人喉咙前，用力一划……

军旗倒落在血水中。

即便是雨水模糊了很多人的眼，流下脸的是血水，战斗依旧继续……

“……”长湘只是定定的看着，不只是看着还听着，雨声、刀剑相撞、砍入血肉声……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便是在几十年的光阴里，她唯一遇见的只是在那个她第一次死亡的荒谷。

干巴巴的、炙热的峡谷里，血飞出体内的气味、糟乱的声音……然后在某一时刻的剧痛，闭眼。

便是这样了。

“伊若啊，如果你在这里你会做什么”长湘忽然想看见伊若。

同她一样站在看着，只是眼神却漠不关心、无喜无悲……

打了好半会儿，直至一方士兵闻金声而后退……

等到天将暗了，那追击敌人的士兵也回来了，搬走了战死士兵的尸体。

洛国这次占了上风。

长湘就这样在坡上动也不动的立了一夜，看那雨慢慢冲散了原上的血色。

“好了，走吧！”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马背，撇走背上的些许水。

一起跃间稳稳坐上马背，平静看着前方。

“驾！”她重重喊了一声。

“聿！”它昂起头飞驰奔下坡，迎着清清凉的风，飞奔过那片原野。

不久后，长湘才了解到，现在这天下七分。

西南边的西戎、北方的朔漠之地、南部的南越，这几个地方没什么大国。

东端的祁国、中原上的淮国、蜀国、洛国、萧国。

她曾待了几十年的大漠属朔漠之地，从雪山出来时入的是西戎。

……

过了那被充当战场的荒原，便是入了一片巍巍群山。

打听到剑谷便在这群山中，长湘也便稍稍悠心。

这各山皆草木茂盛、碧绿青翠，天地灵气充溢。她更时不时在林间蹿来蹿去，采了好几十株药材，她需要的、难得的。

药材亦不能精细处理，只粗粗处理全裹在虎皮背在肩上。

“噜……”手捧着溪水饮了几口，长湘擦了擦嘴，抬头俯瞰那远处的山谷谷口和离谷口不远的小村庄。www.)

“就是那里了吧！”她提了提肩后的虎皮，两下甩开脚下已经早咧开大嘴的草鞋，赤着足便一跳一跃的向那目的地奔去。

那马儿，在她确认周边无猛兽时便放留在溪边了。

谷口一旁从地里凸着一块大大的巨石。

“就是这里了吧！”她站在谷口，向前走几步。顶个大太阳，她抬手平放于眉间遮遮太阳光，细细盯着那巨上上的两个大字——剑谷。

她低下头，悠悠走进剑谷里。

谷内小路纵横交错，野林茂密，长湘便只直直朝着前方的路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