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之自闭者」

第50章追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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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

中森刃从教室特意晚出来了半个小时,如果晚走的话,麻衣样说过今天刚好会顺路来接她。

她的眉目舒展,微翘的短发随着步子上下摇晃着,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鞋子踏在了下楼的阶梯上,发出了间隔稳定的细微声响,很像四三拍的节奏。

她小心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四下无人。

中森刃有点想跟着节奏低声哼一段旋律了,刚欲张口,楼下就传来了突如其来的说话声。

“没问题吗?把她锁在厕所里。”

“谁叫那个辻端之前一副拽的要命的不良样子,浇一桶水让她冷静冷静吧”

“没错,就应该让她长长教训,今天正好周五,哈哈哈也不知道会被锁多久。”

“谁知道呢这个季节够她受的,快走吧”

楼下两人的对话声随着走动而远去。

哒—

中森刃也接着向楼梯下走去,脚步声照常响起。

辻端?

自己在学校认识名字的人,只有一个叫辻端和美的。

再对照对方话里的,之前、拽的要命、不良等信息,大概就是那个人了。

麻衣样应该很快就要到校门口了吧,怎么能让对方等自己呢。

哒——

从最后一截台阶上离开,拐弯后前面是笔直通往校门的道路。

就是啊,对方还是曾经欺凌过自己的人吧。

哒———

再多走几米,自己就可以出教学楼了,没错,就这么走出楼外吧。

与内心想法相反的,是自己越来越慢的脚步声...

叮咚——

白石麻衣小刃可以出来啦,我到校门口了

明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森刃叹了口气,脚步随之完全停住了。

又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怎么现在,就连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也难以作答了呢?

不过。

果然还是不行啊。

自己不是那种能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的人。

无关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而是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吧。

中森刃抱歉,麻衣样,拜托多等我十分钟。

她转身向洗手间跑去。

————

不良名叫辻端和美。

从小父亲总是忙于生意,生意越来越大,家里的关系却越来越差。

母亲总是在抱怨着。

家庭里父母两人同处的情况下,就只有歇斯底里的争吵声存在。

她讨厌父亲。

冷落自己和母亲,对家庭漠不关心,甚至还会对母亲和自己施以拳脚。

让自己变的这么软弱,在学校也只是受欺负的角色。

那时候,她是和母亲处于同一战线的人。

后来,母亲的眼神逐渐麻木。

母亲自杀了。

她也开始讨厌起了母亲。

你不是我的妈妈吗?咱们不是同一战线的人吗?凭什么说死就死了?

父亲这个混蛋,仿佛突然幡然醒悟一样,开始用一副令人作呕的好人面孔对她关心。

开始放下手里的工作。

问她学习有没有不会的地方,要给她讲题。

问自己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要给她做饭。

给自己大把大把的零花钱,关心她。

这算什么?你不觉得这太迟了吗!

辻端和美愤怒了。

学习是吧?

她开始逃课。

想对她关心是吧?

她索性家也不回,用着父亲给自己的钱开始在外留宿。

欺凌也是。

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在干什么呢?

没错!

这都是家庭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因为父母都是这么不负责的人,大家都在欺凌我,所以我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人!

辻端和美将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尽数施加给更弱者,并从中获得乐趣和快意。

将曾经欺凌自己的人欺凌回去,一定变得强大了。

身旁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人,一定是有了朋友。

大家看向自己惧怕的眼神,一定是有了威望。

早知道就早这么做了。

现在的自己,不是过的很好吗?

在两个月前,她见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自行车棚里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扶着一辆看着十分破旧的自行车。

又是一个绝佳的被欺凌的对象啊,自己照常上前嘲讽。

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麻木而死寂。

她的思绪突然僵住了,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放任对方自行离去。

凭什么?

凭什么用和母亲自杀之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一定要让对方长点教训。

在反应过来后,带着这样的想法。

她叫来了几个不良朋友准备在放学后堵住对方。

对方叫中森刃。

然而就算是面对这种早就令一般人害怕到发抖的场景。

中森刃也仿佛什么都不关心一样平静,丝毫没有反抗的欲望。

就像临死前的母亲一样,辻端和美出离的愤怒了。

给我害怕啊!

给我求饶啊!

事情很快发生了转折。

对方被一个女人保护着,挡在了身前。

在迟疑片刻后。

对方的身后又赶来了四个看似成年的女人。

在发现情况不妙后,自己和朋友们逃跑了。

这件事情后,自己的处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有欺凌到应该欺凌的那个人。

朋友开始对着自己埋怨。

很快,辻端和美就成为了那个不合群的人,成为了被欺凌的角色。

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开始对着自己落井下石。

那些曾经惧怕的眼神,也带着嘲笑戏弄的味道。

无所谓了。

就这样吧,反正自己也是烂人一个。

人生糟的不能再糟了。

...

只是偶然会想。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呢?

————

中森刃到了洗手间,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外面洗手池里的水龙头没有拧紧,水滴正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回声。

哒—

进入内间,里面安静的仿佛无人一样。

视线当中,角落里掉落着一件皱皱巴巴的校服外套。

隔间中只有一扇门是关着的,门上的把手被拖把的木棍卡住了。

门缝下的地砖上正向外缓慢着淌着水。

原来真的是被欺凌了。

中森刃讨厌这种事情,对他人施加恶意的行为。

哒—

自己没有掩饰过脚步声,对方却还没有出声。

中森刃走到了那扇门前,卡在门把手上的木棍被她拿开扔在了地板上。

啪嗒...

木棍落在地上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门内。

辻端和美身上确实被泼了水,浑身湿透,看起来十分狼狈,身子一动不动,只是沉默的看着地板上蔓延的水痕。

白色内衬的校服被水打湿,正紧贴着身体。

水滴正从对方黄色的长发上,一滴接一滴的砸落在厕所地砖上。

脚边躺倒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水桶。

辻端和美抬头确定了来人。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是中森刃......

对方的外表依然是一副冷清疏离的样子,眼神却从麻木的枯地变成了一片平静柔和的湖泊。

已经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辻端和美又重新低垂下了头,声音低沉,平淡的毫无生气。

是要嘲笑我吗?

一定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如果是我,一定还会趁机向对方动手...

在低垂着头视线看向地板的时候,对方似乎走开了。

什么?

不动手吗?

传来了布料卷着风的声音。

辻端和美眼前的世界骤然一黑。

有柔软的布料被抛了过来,顺着重力向下坠落在了她的头上,辻端和美迟疑着伸手扯下确认。

是自己的校服外套。

辻端和美沉默着,突然陷入了错愕。

“...为什么?”

中森刃沉默注视着辻端和美,片刻后,用平淡的语气缓慢说着。

“在绝望的时候,我被人温柔以待了,那种感觉很好。所以我想,你大概也需要这个吧。”

如果自己直接离开学校,向白石麻衣的方向跑去,那反而离对方更远了吧。

白石麻衣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也想和对方一样成为温柔善良的人,对他人温柔以待。

至少不能对这种错误的事情置之不理。

辻端和美呆愣的看着中森刃。

在短暂的几秒后,她的身躯开始颤抖。

麻木的情绪就像是崩溃了一样,眼眶突然涌出了泪水。

或许是又成为了被欺凌的一方的重压,又或许是反被自己欺凌过的人解救了,又或许是校服在头上的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

辻端和美用双手捂着脸颊,眼泪顺着脸颊从下巴上滑下,和她身上的水混杂在一起难以分清。

她好像真的做错了。

只是意识到的太晚了。

自己都干了什么。

明明这么厌恶父亲,却也成为了像父亲一样的人,对着他人施以伤害。

明明对方也遭受过欺凌,却没有想过报复和堕落。

中森刃没有回话,转身向外面走去。

麻衣样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身后传来了从压抑转到放声大哭的声音。

她并不打算接着安慰对方,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与后果。

与其向只有两面之缘且欺凌未果的她道歉,去向那些已经造成伤害的人道歉才是对方应该做的。

而且,自己向西野七濑的道歉,还有对方的原谅还遥遥无期呢。

自从集训结束后,对方就回到了大阪,目前也没有好友,工作上也没有交集...

————

宿舍。

白石麻衣若有所思的观察着在桌上看书的中森刃。

小刃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一路上照常和自己聊着生活的小事,自己的问话也有好好回应。

果然还是很奇怪,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自以为是。

但在自己面前,小刃只要不是非常开心的状态,应该就是有些事情发生了。

白石麻衣胡乱猜测着。

记得最近好像是小刃学校发成绩的日子吧,会不会是成绩不好心情不开心呢?

按理来说,以小刃的记忆力不应该啊?

而且自己辅导的题目,小刃不是都学会了嘛?

会不会是太紧张了没有发挥好...有可能!

中森刃翻动着书页,她现在的心情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冷静。

只是,就好像是看到了报纸,来自社会版面的负面新闻摆在她的面前,总会让心情不舒服。

她也很清楚。

在光明照不到的地方,黑暗的地方是必然存在的。

人性也是,在善背后的恶,远比想象中还要多。

在流浪的时候,又不是没有人拿棍子驱逐过自己,对着脏兮兮的她破口大骂。

有人向比自己更弱的小孩挥霍着生活中的不如意。

还有自己的父亲,家人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最大的伤害却来自对方。

但是每次见到这种事情,她总会有些低落。

不过没关系,只要再过一会儿,这种心情就能被自己自行消化了。

奇怪到有些变形的声音从中森刃的身侧传来。

“小刃,看”

扭头看去,摆在中森刃面前的,是白石麻衣的鬼脸。

双手挤压着脸颊,嘴唇被迫向外嘟成了圆圆的形状,做出了一副搞怪滑稽的表情。

白石麻衣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中森刃。

“噗哧。”

中森刃被麻衣样弄的笑了出来。

...原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小情绪,在麻衣样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看到小刃笑了后,白石麻衣才放心的在中森刃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刃是因为考试的成绩不好而郁闷嘛?”

“...不是的。”

中森刃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却被感动的鼻尖发酸,声音发涩。

就像是不小心摔倒后的小孩,爬起来的时候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

只是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今天的运气不好或是没有小心看路。

但是在被家人轻声关心着疼不疼后,本来若无其事的内心却瞬间就柔软脆弱了下来。

想向着对方撒娇。

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中森刃扑进了一旁白石麻衣的怀里,脑袋在对方的颈窝处来回蹭了两下。

白石麻衣好笑的用双臂回抱,温柔的接着问下去。

“那是为什么呢?”

“今天遇到上次在校门口欺凌我的人...”

“诶!?那然后呢?小刃是遭到欺凌了吗?有受伤吗?”

白石麻衣顿时慌了手脚,还没等中森刃的话说完,就把对方的身子扶正上下打量着。

今天因为自己想来接小刃,所以小刃才晚走了半个小时。

搞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不良抓住机会欺负的。

小刃晚出来十分钟,会不会就是因为被欺负了在掩饰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吧!?

中森刃摇着头否认。

“没有。”

“这次被欺凌的不是我,而是对方...”

“在放学后,我听到有人把她锁在厕所里了,就去把锁打开了...”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对的,无法置之不理。”

中森刃说出了自己今天晚出来的原因和事情的原委。

“这样啊...”

白石麻衣面色怅然,微怔的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小刃。

宿舍的房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中森刃观察着白石麻衣的脸色,她猜不出对方的想法。

明明在做出这种行为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看到麻衣样的沉默后,她却迷茫了。

“...我、我是做错了吗?”中森刃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没有哦。”

白石麻衣回过神来,眼睛快速的眨动了几下,安抚着中森刃的后背,她有些艰涩的开口。

“...小刃要不要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好。”

中森刃显得有些茫然。

她从来没有见过带着这么沉重情绪的白石麻衣。

那是白石麻衣初中时期在群马的事情了...

白石麻衣的朋友,遭受了别人的欺凌。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吧。

白石麻衣这么说着,在欺凌者面前站了出来。

不对的行为,就要阻止啊!

欺凌者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随着对方距离的接近,阴影笼罩了过来。

然而,自己的朋友,在原地害怕的发抖。

面对着人多势众的欺凌者们。

白石麻衣虽然心生胆怯,但还是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可是自己的朋友啊。

如果自己不去帮助他的话,还能有谁来帮助对方呢?

她用眼神示意着自己的朋友,别让自己陷入一个人的境地啊,快来和我一起...

但是那个朋友...

不,那个人。

看着白石麻衣,就那么避开了眼神,逃走了......

白石麻衣呆滞的看着那个人的离去。

内心仿佛突然空了一块。

过于冲击的事实。

让愤怒,失望等情感甚至都来不及出现,就顺着内心空的地方快速流逝走了。

世界仿佛失去了一部分色彩。

见到这种情况,欺凌者们向自己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不。

只是那个人太差劲了,自己交友不慎而已。

白石麻衣拼命的、尽力的、安慰着自己。

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可是后来。

朋友们因为欺凌者的原因,逐渐远离了自己。

因为只要不顺从那种气氛,她们也会变成不合群的人。

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你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世界就好像蒙着一层玻璃一样,又变灰了一些。

有一天午休的时候,被人叫了出去。

被质问着为什么平时从来不打招呼,就那么训斥着白石麻衣。

不但有言语上的欺凌,还有行动上的。

自己室内的鞋子被藏了起来,笔记本和被人涂画。

世界的色彩已经快要看不到了...

白石麻衣能为了朋友挺身而出。

那么。

现在。

能为白石麻衣站出来的人在哪里呢?

好心不能有好报。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白石麻衣意志消沉,失望透顶。

自己的世界,完全失去了色彩。

初二的下学期,就不去学校了。

白石麻衣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就算妈妈问自己,她也没有回答。

她选择了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抗拒着这个被阴影完全笼罩的世界。

糟透了。

初中的记忆,对自己来说,是黑白色的世界。

初中毕业后,她离开了家乡,去埼玉县上了高中。

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自己交上了新的朋友,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校园生活。

但过去的事情如影随形,她只能锁在了最深处的角落,不去回想。

本以为过了六年,过往的事情早就随着时间而翻篇,说出来已经不会有所触动了。

但她突然发现,就算是现在,自己仍然难以释怀。

伤在心里的事情,很难像现实里的石头一样干脆利落的搬开,当时的委屈在六年后还是藕断丝连。

如果当时能有人和她站在一起,甚至只是和她说一句。

你做的没错,是正确的。

她也不会那么失望、怀疑、消沉吧...

白石麻衣结束了诉说,眼眶里含着泪水,泪水接连不断的流下,在脸上折出蜿蜒的泪痕。

这份善意,明明要被好好珍藏爱护啊。

“麻衣样,不要哭。”

中森刃的脸庞早被泪水打湿,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眼神心疼的注视着白石麻衣。

手上徒劳无功的擦拭着麻衣样脸上的泪水,擦干的地方很快就被新的泪水覆盖。

原来麻衣样,也有消沉的过往,痛苦的回忆。

为什么当初那个当时被欺凌的朋友,不是她呢?

这样就可以坚定的站在麻衣样身边保护她了,麻衣样也不会遭遇这么痛苦的事情。

但没有如果,麻衣样已经自己走了出来。

就算遭遇过这种事情,就算被朋友背叛。

却还是能在自己被欺凌的时候,站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拯救自己。

那是要有多么强大的勇气呢?

在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后,却依然能够对他人报以善意,发自内心地热爱生活。

这就是自己的神明吧。

白石麻衣被泪水所影响的视线内,小刃脸庞模糊不清。

她仿佛恍惚看见了初中时期的自己。

相同的年纪,相同的遭遇,相同的善良。

这样的小刃,怎么能让她不联想到自己呢?

如果想对当时的自己说一句话的话。

白石麻衣哽咽着想要开口说出来。

中森刃却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麻衣样没有做错,那就是正确的事情。如果当时的那个人是我的话,绝对、绝对不会离开麻衣样的。”

一个人说出口的回答,同时解答了两个人问题。

白石麻衣紧紧拥抱着中森刃。

释怀在时隔多年后姗姗来迟。

她很庆幸自己保持了善良的心,在看到小刃在校门口被欺凌的时候还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要不然,就再也看不到这样喜欢自己的小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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