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黑夜和梦境来吻你」

第24章、生命没有了说他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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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意外逝去生命的是老舍当街的王家孩子,孩子今年八岁,平时是一个很文静的孩子,不吵不叫,不打不闹,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孩子。可是,什么叫意外,就是无法预测的,在所有人等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它发生了。发生得这么突然,这么绝决。

整个学校都笼罩在这种压抑当中,窒息了,恐慌了,无奈了。

善后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公安没有插手,因为它不是一个刑事案件。一切以安抚、疏导、调解为主,由一个专门小组和家长接触,不厌其烦地解释,耐心地舒服,面对家长的激动情绪,学校拿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耐心,小心翼翼地做着家长的工作。

关于责任认定上,一口咬定,不容更改,那就是一场意外事故。和学校的主观意志没有关系,也扯不上任何一个个人,也就是不追究单位和个人的任何责任。

关于赔偿这一块,因为学校和老师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不存在赔偿这一说。但是,出于人道主义,鉴于该家庭的实际困难,学校给予他家一次性捐款五千元。另外,因为这是一个独生子女,现在变成了失独家庭,乡政府负责联系苏州的医院给孩子的母亲做输卵管复通手术。所有这些都是政府的关心,出于人道主义。

事情在有节奏地进行着,再过一两天就会解决,但是,萦绕在老师和学生心头的那股惆怅,那种伤感,却是那样的挥之不去。不知道这种情绪要在这里存在多久。

教育局和县政府要一份事情的处理报告,这个报告怎么写,可难坏了老舍乡的上上下下,大到乡长书记,小到秘书老师,个个都说没有办法下笔。

因为什么呢,那就是事故的责任认定。明面上说,学校和老师都没有责任,但是,关起门来说,学校在这个事故当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孩子是因为拉扯校园宿舍区的晾衣绳,引起系晾衣绳的两根水泥杆当中的一根拦腰断裂,砸到孩子头部,导致重伤死亡。这个晾衣绳就是一个安全隐患,学校应该预见,但是却没有作任何处置,也就是说,它的存在时时刻刻威胁着学校孩子的生命安全,学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应该彻底追究。另外,对学生的安全教育,学校就是一个教育盲区,孩子没有任何的防范意识。

可是,所有这些都不能在报告中出现。那么,报告到底应该怎么写呢?最后,还是刘校长机智,就像写那样,来了个剧情大反转。学校生活区的晾衣绳及水泥杆在这一排教室建起来就有了,有了教室后学校对晾衣绳和水泥杆做了加固处理,晾衣绳的四周还设立了围栏,不让学生靠近,这些都有据可查。事后,这些东西都一一准备妥当。

在报告中,孩子变成了一个生性调皮顽劣的坏孩子,他整天和同学打架,上课从来不注意听讲,成绩一塌糊涂。每次都钻进围栏去玩晾衣绳,老师多次教育也不起作用。证人证词,一应俱全,让人有口难辩。刘校长有才,刘校长伟大,这么难的事情他都能迎刃而解,确实了不起,乡里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竖大拇指。

负责起草报告的书记秘书,经过刘校长这么一指点,当时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有礼有节,有根有据,洋洋洒洒,痛痛快快,一气呵成,五千多字的报告写成了。乡长、书记过目,事件条理清爽,事实叙述详实,该表扬的地方不吝啬笔墨;该守口如瓶的地方,只字不提。看了这个报告的人,都夸这个报告写得好。

最后,报告抄写的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到了洪丽丽的头上。洪丽丽不敢怠慢,赶紧调整课务在办公室抄报告。

抄着、抄着,洪丽丽忍不住流泪了。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没有了,活蹦乱跳的一条生命就这样终止了,洪丽丽流泪了。

含泪继续抄写着,抄着抄着,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来。怎么报告所写与事实不符呀,并且内容出入那么大。

事实的叙述不真实,不完整。事故的原因完全是一个八岁孩子引起的。责任的承担,由孩子负全责。

孩子呀,你绝对没有想到,你用生命也没有换来各级政府部门对安全的重视,没有让他们觉醒,让他们从思想上和行动上警醒,从而彻彻底底地狠抓安全工作。

孩子,你去了,小小年纪就匆匆离开了这个本属于你的世界,想想就让人痛不欲生,属于你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

一朵小花还没有开放就凋谢了,这本来就是一件让人痛苦到极点的事。我们没有理由再去伤害他,打搅他,这样做真的有悖天理,我们已经不能用道德来批评他,其实他已经涉嫌违法。洪丽丽真的想呵斥他们,你们这样伤害一个逝去的孩子,你们良心荷载?

随着抄写内容的增多,洪丽丽被震撼到了。她含着眼泪,拿着报告的原稿到办公室去找刘校长,刘校长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洪老师,没有办法,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完成报告,县政府和教育局等着看报告。事后我们再去讨论事故的原因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认认真真把报告抄写好,县政府和教育局组成的联合事故调查组。”洪丽丽被硬生生顶了回来,“刘校长,这种昧良心,丑化孩子的做法是不对的。”

“洪老师,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是谁叫我们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们基本没有话语权,我们谁也没有能力去承担这样的责任,你承担不了,我也和你一样。”“刘校长,我们这样做,我们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们对不起孩子,我们对不起我们老师这个身份。”刘校长把她拉到一旁说:“洪老师,不再纠结,平复一下心情,抓紧时间抄好报告。”

洪丽丽只好继续回去抄写报告,黑白难辨,是非颠倒,天理何在。

洪丽丽决定自己在完成抄写任务的基础上,自己一定要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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