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白如令都在垂头丧气地寻找那座宝塔，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坐在山崖上，望着盘坐于大山深处的小镇，人们早起劳作，日落而息，简单朴素，没有城池里的繁杂和热闹，生活的反差让他倍感不适。

白如令不禁想到师傅和苏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来找自己。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跟任何人谈话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挺孤独的，以前除了苏苏给自己找乐子，平时就是去上界处理一些事务。

虽曾屹立于上界之巅，但想起那天所窥窃到的，其实包括自己在内，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回想起自己的身世，他又感到一阵迷茫与唏嘘。

山崖下，燃起一圈烛光，在夜幕中如同一只只舞动的幽灵。

一个白发蓝眼的小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烛光中，随即一只只猴子窜了出来，按照以往的规矩将她抬至山洞，猴子恭敬地放下女孩后迅速散去。

楚楚屁颠屁颠地从地上爬起，扶着一片雪白的墙，警惕地环顾四周漆黑的环境，随即一阵风从上往下吹向楚楚，楚楚抬头看去，“啊！”一头屋子般大小的白虎正死死盯着她，赤红色的眼珠更是如同两个悬浮的灯笼，楚楚被吓得倒退，但紧接着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就是猿...虎大人吧...”“我...我是大家选出来...献祭给您的，请您...吃了我后..请不要伤害村民们”，“还有..吃我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大家都说不会痛的，但楚楚还是很害怕...”

白虎一言不发盯着楚楚的碧蓝色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居然是蓝妖姬，不知道是不是纯血的”，“你走吧，本座对你没有丝毫兴趣。”随即老虎转头走向自己的巨椅。楚楚点点头后，屁颠屁颠地走出了洞穴...

以往那头穷奇巨猿来到四灵山后无恶不作，每个月都要吃掉一些人，不然就向镇民们报复，人们还不知道白虎统一四灵山之事，便遵循以往的规矩，献上活人。

白如令躺在石椅上，感叹自己何曾又不是如他们一般可怜，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强者随意处置他人命运。生于斯，却连世界的面貌都没看过，他们被困在世界的一个个阴暗角落，如井底之蛙一般，哪怕一生也没见过有阳光照射进来。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守护的，所以他既过得轻松，肩上没有太多压力，但又经常觉得空虚...

白如令轻轻走出山洞，望着银白色的月亮，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那山崖上，白如令再次坐下，静静地品味着这平和安详的小世界...

“呜呜”，一小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旁边的树丛传来，闻声而去，一个白发小女孩在树林里蜷缩着，脚上缠绕着一圈血迹斑斑的荆棘，因为挣脱不掉于是坐在原地抽泣。

女孩发现周围有动静，抬头看去，又是一双灯笼般的赤眼，这下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呜呜...虎大人...”白如令把她驼回山洞，将一些草药丢给小女孩，然后一转头走进房间内。“这丫头在我身上抹了那么多鼻涕！”白如令在房间抱怨着...小女孩自个在山洞里包扎着伤口，一夜无话。

白如令醒来后，发现小女孩睡在外边的石椅上，身上还哆哆嗦嗦个不停。白如令善心大发，给她盖上了一层被子，无意间瞥见其手里抱着一座晶莹剔透的小塔——这竟正是白如令丢失的幽冥塔！

待小女孩醒来，发现又是一双巨大的赤眼盯着自己，随后白如令吼道“丫头！你哪偷的宝塔！这是我的东西！”强劲的风将小女孩的头发吹得飞散，小女孩被吓了一哆嗦，还没擦干净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这是一个白袍男子掉落的”小女孩低声说道，然后低沉着脸走出了山洞。

白如令忽然想起来，自己被传送过来时恰好摔到一家院子里，那个在洗碗的女孩似乎也有着一头白发和一双蓝眼，想到此，白如令惭愧地望向洞口...

猴长老出现在白如令身边，眼里透着怜悯，说道“那孩子是个苦命儿，在十年前还是结晶，但后来被庙里的老方丈发现了，收留了她，但是有谣言称其是妖物，加上天生的白发和碧蓝眼，不论走到哪都被人排斥，不幸的是老方丈很快就去世了，这苦命儿也被赶出了寺宇，然后在街上行乞，靠着村民的施舍艰难度日，在最近一年才被抓到贾家当起了奴隶，但是经常遭受打骂，待遇比一般的奴隶还糟糕，然后因为干活不利索，打破了很多碗，被贾老爷抓去献祭给大王您。”白如令恍然大悟，那天掉落下来恰好把那女孩正在洗的碗砸坏了，身上的幽冥塔恰巧掉落，然后小女孩肯定免不了被毒打，之后便被抓去献祭。白如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一件件事情的因果关系为何如此明显，难道自己跟她有什么前世姻缘不成...

白如令走出了山洞，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女孩，走向前去问到“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一抬头，又是一双巨大的赤红眼盯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我是楚楚”。“好了，我送你回贾家吧。”白如令刚说出这句话，有突然顿感说错话了。

“我不想回去...我被大家送来献祭了，那我自然就是大人的人，我的家就在这！”楚楚第一次勇敢地说道。过去的生活对楚楚来说简直是噩梦，不仅没有人关心自己，每个人都远离着自己，而且还受到所有人的冷嘲热讽，在人们的耳目渲染下，楚楚也知道了朋友、家人、师徒、恋人这些关系，她也想拥有一个白马王子能骑着七彩祥云来保护她，在她受委屈时能挺身而出为她出头。来到这里后，虎大人不仅没有欺负她，还处处关心她，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被冷漠侵蚀透体的楚楚自然不愿放过一丝丝希望。

此后几天，楚楚每天都骑在白虎身上，四周游逛。楚楚询问白如令知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白如令表示她曾是河边的一块结晶，“楚楚不懂，什么是结晶？”“结晶乃是一种半人高的晶状体，包裹着三岁以下的孩童，里面储存着大量的灵气，又或者是仙气和妖气，以暂时冻结的方法将孩童的寿命和生命体态暂时停止。我推测是你母亲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把你制成结晶吧。”

“母亲...白发蓝眼...我想不起来。但楚楚记得方丈爷爷告诉我我以前是有很大的妖气的，是方丈爷爷和其他人一起帮我把妖气驱除了。”白如令看着散发一丝丝黑色妖气的楚楚，估计老方丈只是暂时封印住了妖气，并做不到驱除。随后几天，白如令又给楚楚普及了许多知识，“宇宙是非常浩瀚的，我们这里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我们这个小世界被分为上下界，上下界现在还不能互通，上界的修炼者的境界普遍比下界的高...”但白如令并没有把掌控一事告知于她，毕竟此事整个上界也不超过十个人知道，而且越是知道就越危险。

“楚楚以前觉得这个小镇子就很大了，原来是楚楚目光短浅了！以后虎大人您可一定要带着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白如令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说道“你是一种很特殊的人妖合体，修行天赋极高，但不知你能否两者同修。”

很显然，白如令也并没有打算将蓝妖姬一说告知，对于底层的人们来说，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此时楚楚正张着水汪汪的碧蓝眼看着白虎，“大人知道得那么多好厉害啊！谢谢虎大人跟我说这些！”白如令一时不知所措，脸红地测过脸，以往除了苏苏这么盯着自己看，就没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