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船只已经沉没。

直升机里的人沉默着。

潜水艇按时下潜返航。

艾米雅托着下巴，望着乌云密布的窗外。

有的人打量着素未谋面的史学录论者。

有的人打量着从未出现过的执政官。

性格如何？能力是否过硬？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古先文明海洋作战兵团最高军事基地内，军政要员频繁走动，使用信息传输机的人排起长队。

每个人想第一时间获取有用的信息。

目前身处基地的执政官有三个。

某间档案室内，加密通讯频道。

「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牌？他们的计划和行动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需要运用玛门黑网的力量稍微示意他们一下吗？」

「点到为止就行，把重心全部放在照顾那些孩子身上。」

「明白，还有其他吩咐吗？」

「看看能否争取她成为我们新的力量。」

「这新力量跟文学叙述者的傀儡差不多，就算争取到了也只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错，所以我授予你选择的权力，接下来的事，取决于你的决定……嘟——嘟——」

「……没主见的傻子……」

军事秘密会谈室，藏在暗处的窃听器。

「代理执政官未来注定是用来同我们对抗的棋子。」

「虽是棋子，但文学叙述者从来不会担心棋子反抗。」

「这也可能是他手里的筹码已经不多了，需要一张好牌撑起局面。」

「这已经不是小瞧文学叙述者了，你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现在的规则掌握在文学叙述者的手里，他只会洗牌。」

「我们手里头的实力也不弱，自从上一任史学录论者死去，他再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这究竟是牌局，还是棋局还不一定。」

「最近最好还是悠着点，别把火烧到我们的身上。」

「广播声：二次决策层会议定于明天下午两点，在作战指挥室召开，所有主要负责人须按时到场，无倦怠。」

「这是要我们去给那个家伙子接风洗尘？」

「不去下场估计会很惨。」

「散了散了。」

停机坪。

哲学探究者独自一人注视着缓缓降落的直升机。

舱门被拉开，艾米雅从上面跳下来，走向他们.

细细的白线把他们分割成两方。

对话之前，互敬军礼。

“久等。”

“无关紧要。”

空荡荡的身后已经在表明态度。

“看起来我有点……不太受欢迎。”

“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好好谈谈。”

离开停机坪，走进电梯，里面的人将视线不约而同地放到艾米雅身上。

敌视、惊讶、高兴、恐惧。

动物园里的动物。

赌局的重磅筹码。

从天而降的强者。

古怪的眼神，任谁都会感到不自在.

电梯门打开时，她抢先一步离开电梯，躲避异样的目光。

两个警卫走上前，挡住她的脚步。

哲学探究者跟上来，警卫冷漠的退让。

两人的背影远去，略带怒气的文学叙述者给了那两个警卫一人一耳光。

走进的房间是被精心整理过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刚刚。

干净、整齐，还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资料和书籍，每一个都贴上了标签。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应该是前任史学录论者和其他执政官的合照。

让她诧异的是，里面还有自己的身影。

家具应有尽有。

虽不奢华，但好过囚笼堡长年无人打理的卧室。

“所以你们费心费力地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艾米雅放下相框，转身逼停靠近的哲学探究者。

“威慑一下不安分的人，当四名执政官全部到场，他们拥有决定整个古先文明命运的权力。”

“我对派系间的政治斗争不敢兴趣。”

哲学探究者拉开外套的拉链，从中取出一个文件袋。

“我本来也不想你卷进来的。”

“又是文学叙述者……”

阴影积压在胸口。

背后丝线正在扯动四肢。

一场木偶戏即将开始。

“你在这里拥有较高的权限，除了特殊区域，你都能自由出入。”

“我能使用一些设备吗？”

“他们会打电话向我申请，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另外，明天下午有一场会议需要你出席，我和文学叙述者也会到场。”

艾米雅撕开文件袋，取出文件，简略的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内容？”

“需要你对过去五年的工作进行总结，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好的……我能一个人静一静吗？”

“还请不要忽视此事的重要性。”

金属自动门闭合前，常常发出声响。

响起时，心脏抽动了一下，伴随着阵阵绞痛。

放下文件，拿起笔，查阅资料，落笔成文。

结合记忆碎片和情报资料，总结报告再简单不过了……

公共厕所。

对讲机不断响动。

湿润的双手关闭水龙头，掏出纸巾擦掉水。

「你人呢？是不是又呆在酒馆里宿醉了？」

「不敢，主脑有何吩咐？」

「你的学生到了，去示意一下那些执政官，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

「点到为止就行，我不会强求你。」

「我知道了。」

沃洛佐夫撕下仿皮肤面具，换上一副新的。

为手枪装上弹匣，将炸弹放进公文包……

文学叙述者的房间。

他坐在办公桌前，摊开笔记本。

开始新一段的记录。

「歌珂克细胞的凝聚会产生意识细胞。」

「接着每个意识细胞将相互吞噬同类。」

「直到仅剩下一个能主导躯体的意识细胞。」

「意识细胞的延续和成长将形成伪大脑。」

「歌珂克细胞会不断汇聚，意识细胞也会不断产生。」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另一个意识细胞入主躯体有一个前提条件。」

「前一个主导躯体的意识细胞，死亡或者脱离躯体。」

“好消息，据情报侦查侦察兵团提交的报告显示：你的提线木偶出现在方舟共体西部边境城市，造成九百多人死亡。”

文学叙述者合上笔记本，将笔随手一扔。

望着来者，无神的问道。

“感觉如何？”

“完美，堪称完美，目前为止，这是性价比最高的生物兵器。”

来者连连鼓掌，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不需要太多，几十余个便足以把这个世界纳入囊中。”

“作用越大的，往往代价也很大，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