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孙母正端坐在孙义正的座位旁，孙义正还没有回来，那么这件事自然就是由她主持。

“陈曦见过孙夫人！”

陈曦走到孙母面前，微微鞠一躬，恭敬道。

“请坐吧。”

孙母的目光看向侧堂摆着的一副桌椅，微微抬头示意陈曦和墨离入座，案上有一杯茶，显然只是给一个人准备的，陈曦和墨离相视一下，随即入座。

“都下去吧。”

两人刚坐下，孙母将堂内的下人丫鬟全部驱散，如此似乎是有什么大事不可让旁人知道，而孙常耀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也更加重了陈曦的好奇心，她刚想开口询问此番邀请的缘由，倒是孙母，开门见山问出了问题：

“小丫头来自何处，师承何门？”

“回孙夫人，在下来自南边的栖灵镇...山是无名的山，师门亦是如此。”

“那你境界为何，可有所成就？”

“境界凡境未破，成就的话，未曾有过。”

面对孙母的提问，陈曦都如实讲出，尽管她也不明白孙母为何问这些，不过既然是孙常耀的母亲，还将他们盛情邀请而来，便不思考那么多了，毕竟少说少错，墨离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提醒陈曦什么，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算了，继续在一旁静观其变也不失是个稳妥的决定。

眼见陈曦的问题问题问的差不多了，孙母也就此打住，转而看向墨离道：

“瞧二位自进门起就形影不离，二位的关系...很不错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陈曦有些紧张，她还没想过孙母会问这种问题，只得匆匆看一眼墨离回到：

“...还不错...我”

陈曦本以为她终于可以说话了了，怎料孙母没给她多说一句废话的机会，又接着问：

“那你与我家耀儿呢？你们之间又是何种关系？”

“常耀，当然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们只见过一面吧？”

“不瞒孙夫人，却是如此，但他...”

“如此说来，一面之缘，竟能让耀儿对你如此上心，反之那些宰相大臣家的千金，天天进宫都有见的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他的意识里做了什么手脚？”

“孙夫人这是何意？”

孙母莫名其妙的话让陈曦满头雾水，孙母的回答明显超出了她预估的范畴，难不成她以为，陈曦和墨离要加害孙常耀？

“我是不会同意你和耀儿相处的。”

孙母见陈曦没有接话便直白地说出了这句话，陈曦是预料到这些的，毕竟她只是一个穷孩子，是不可能与富家公子成为朋友的，于是打算回复孙母，她会与孙常耀划清界限。

可陈曦转念一想到孙常耀对自己如此热情，今后在灵都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若是不明不白地就这么与他绝交属实不太稳妥，于是陈曦提出还想在见孙常耀一面，与他当面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是使了什么手段让耀儿对你如此痴迷，但我就耀儿，六岁领悟剑意，七岁共鸣神兵，将来更是要继承他父亲的位置成为镇国将军。你毕竟是一介凡夫俗子，连凡境都没有突破，又怎能和他相提并论？”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想见见常耀，和他当面说清楚，会比较妥当。”

“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本在这里和我这般说话？你自己也承认，你师出无名，自己也是天资平庸无所作为，我孙府本就是普通人能进来的地方，要不是我盛情邀请，你认为，你能进我这孙府的大门？要不是耀儿接济你，恐怕你也只是一个在街头流落的苦孩子而已吧？”

孙母说着指了指两人案前还没有动过的茶碗道：

“案上这杯茶名为楣犀，是上好的灵茶，只需一杯便能提升至少两个小境界。而楣犀在世上只独我孙家有一株，每年也只产出不足十两而已。如今茶都凉了，你还没喝，说明你也没有享用这类奢侈品的机会了，我看你啊，一辈子也只能是同你那无名无分的师傅一起在小地方混迹了，灵都，不适合你。

如果你想通过攀附孙家来在灵都有一席之地，年轻人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好好拿镜子看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不清楚孙母为何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陈曦听着孙母咄咄逼人的话语，默默攥紧了衣角，墨离的眉也头皱得很难看，他正欲起身将这孙府和目中无人的孙母埋葬在此处，却被陈曦给制止。

一听孙母的话竟然连她都出身，她都师门都要诋毁，一向谨听界翟教诲，以仁御事的陈曦这一次选择硬气一回，她亲自起身告诉孙母：

“那还真是承蒙孙夫人关照了，我和常耀，本就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你什么意思？”

“方才孙夫人所言，莫不是以为我抱有目的，故意接近孙常耀？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今天在这里告诉你，并非是所有人都贪图你家的荣华富贵，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世上有那么多普通的孩子，他们一样很出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师傅一手带大的，他虽没什么名气，但也不应该成为你诋毁我们的理由，我会证明给你看，出身卑微，也能站在巅峰，告辞！”

陈曦说完这通话拉起墨离已经青筋暴起的手，头也不回离开了孙府，只留孙母一人在大堂上气得直咬牙。

“好一个不卑不亢，陈曦...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证明！”

...

陈曦拉着墨离的手一口气走到了离孙府很远的一条巷子里，在那期间，墨离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陈曦的手一直在颤抖。

或许是累了，眼见没有人了，陈曦便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墨离看着沉着脸的陈曦，在她说完哪知以后就一声都没吭过了，现在也是，一个人在墙上攥着衣角小声呜咽。

墨离见状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她道：

“说了多少次了，在爷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

听到墨离这句话，陈曦彻底绷不住了，将脸埋进墨离的衣服里稀里哗啦哭了起来，墨离也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毕竟初来乍到便被来了一记这么大的下马威，还是出自信任的朋友之母，这番遭遇，连他都险些沉不住气，更别说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见陈曦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将涕泪全抹得满衣服都是，墨离无奈叹了一口气，放开陈曦道：

“...爷这就回去，将那孙府搅个天翻地覆！”

“不要...”

陈曦拉住墨离的手，她的所以很小，但却很坚定，那紧握的手仿佛在告诉墨离，她已经发泄过了，说出口的事情，就算是用爬也要爬完。

“哎...你这个笨蛋...”

墨离说着又将其揽入怀中，其实墨离并没有真的想去拆了孙府，也就为了安慰嘴上说说了。

“你不让爷去灭了他们，自己又在这里哭哭啼啼，刚刚说的话——给爷听啊？”

陈曦摇摇头，拉着墨离的衣角擦了擦脸。

“哎呦好啦，你自己也说了，你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既然说了，那就做给那些家伙看看，你不必任何人差，况且还有本大爷呢！”

“...我，我只是不明白，今后要如何面对常耀...知道贫富有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哎，我看你啊，是完全没有看懂局势，这样，先回客栈找白小洛那丫头，我再与你细说如何？”

...

孙府内。

“什么！你把人赶走了？”

回到家里的孙义正一听孙母擅作主张将陈曦赶走的事情，气得脸都红了。

“你说说你，要我说什么好？我们家耀儿今年都十九了，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的姑娘，你就这么说撵走就把人家撵走啦？”

孙母端起茶碗淡定地喝了一口，看着急得来回踱步的孙义正，不紧不慢道：

“慌什么？柔儿今年都二十了，不也还没寻着良配么？”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着急啊！柔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管不了才把希望寄托在耀儿身上，你你你说，姐弟俩要都这么下去...咱，咱孙家不得绝了后了啊哎！”

“可那黄毛丫头就一乡下来的粗鄙之人，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都配不上耀儿。”

见孙母还是固执坚持她的看法，孙义正也只好作罢，毕竟是自己老婆，也不好闹得太僵。他坐到孙母旁边，轻轻摸着她的手，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

“夫人这你就错啦，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既然是能入耀儿眼的人，想来差不到哪儿去...这种时候来灵都的人，想必都是为了那神启试炼，配不配得上耀儿，到时候一试便知。”

“呵，神启试炼？就她一个凡境丫头，恐怕还撑不过一轮吧？”

“凡境？听耀儿所言，这姑娘身佩两把顶级兵器，皆开灵智，照理来说能同时驾驭两把以上已开灵智的兵器的人，少说也得灵境，怎么会只有凡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