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射！”

无数股蝗群如箭矢，箭矢如雨，嗡鸣呼啸间奔袭正在与张涛剧烈交战的王行。

察觉到危险的王行踏步顶肘，一记铁山肘快速击退张涛，随即施展弧身步远离张涛，扬手复又是无数裂炽痕撕裂蝗群箭矢。

“难道高然以为你这样的也能杀死我吗！”

——乱极裂炽痕！

锯齿爪与锯齿掌之间的转化已经非常熟练，王行双掌上扬，汹涌暴躁的狱罡火几要将手掌渲染得不见一点肉色。

接着他不停挥动手掌，拖曳出道道梦幻空花般的残影，接连劈击出十几道极裂炽痕，于瞬间临近张涛，交叉重叠在一起，仿佛是将动能都叠加在了一块，要撕裂他。

这是王行最新领悟的极裂炽痕的一式变招，将数道裂炽痕以前后交击的手法劈出，并在中途叠击到一起，以获得更加强大的威力，但是非常耗费真力，且对控制力的要求非常高。

“震撼掌！”

——碎山掌杀招。

而被远远击退的张涛明白王行这一招的危险，同样是双臂交叉，血力与真力全力爆发，在身前不远处形成一道几近两米的血金色大掌。

轰！

极裂炽痕与震撼掌剧烈碰撞，发出摄人心魄的惊天轰鸣声，随后一道大暴风横扫四野。

啵！

震撼掌破裂。

张涛面色大变，神色狰狞。

高然不是说王行只能战胜气宫巅峰境的人吗？可为何他现在都拥有气宫圆满境的实力了还是战斗得如此艰难啊！

下一瞬，他像是炮弹般被狠狠弹飞，凌空倒摔数十米，直到撞到身后的一块巨石方才停止身形，蜘蛛网般的裂缝以他为圆心四散蔓延。

噗！

张涛狠狠吐了口鲜血。

王行不紧不慢地向着其走过去，极有节奏的步调像是要踏在张涛的心口上，让他的心脏一点点缩紧到了一块。

“这就是高然的准备吗？嘿！”

王行嗤笑了一声。

“你还高兴得……太早了……”

嗤笑的声音传入到张涛耳中，令他无比愤怒，随即冷喝道：“你以为……高然是简单的人吗……”

他缓缓十指交扣，手结简单印记，接着便有红色气雾自各大毛孔内极速逸散出来，在空气中飘游不定，如道道巨蟒张开了獠牙大嘴。

——姐姐，对不起了，小涛不能再照顾你了。

——高然，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

他眼中有厉色闪过，彻底下定决心，接着便要施展出高然所给予会彻底燃烧生命的禁术。

其实高然一开始做的就是让两人同归于尽的打算！

——血禁术？

由不得王行不这样想，因为这一幕和常拦山临死前施放的术法有些相像。

咻！

他一个大踏步将弹簧步的功率开至极限，整个人化作飞矢暴射向张涛，抬起的掌心上有灰黑色圈圈震荡波纹氤氲而起。

须臾间，震荡纹便已打到张涛的腹心处，强行震散了张涛要施放的禁术。

“你！”

此举大大出乎张涛预料，令得其潮红脸颊之上掺杂进了死灰之色，仅剩的希望被打碎之后，他无比绝望。

“啊！”

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之后，他以难看至极的姿势爬了起来，如野兽般向前撕扯过去。

——看来你的姐姐对你真的很重要呐……

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后，王行一脚踹在其腹心处，将其给复又倒踹在了巨石之上。

张涛几乎没有停顿就爬了起来，又是前冲过去。

嗵！

嗵！

嗵！

接下来，同样的场面上演了无数次。

另一处战场，王浩和李子华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状态，衣衫破碎至极，显然已经战败。

在王行不停蹂躏张涛时，石栗带着赵胧儿静静走到王行身后，无有言语，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蹂躏场景仍在上演，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

“杀了我吧……”

已彻底绝望的张涛软倒在巨石上，空洞的双眼中流出汨汨泪水。

他不是为即将死去的自己而流泪，而是为了重症不治的姐姐而流泪。

如今高然交代的任务已经失败，冷酷的高然是绝不会救他的姐姐的，他清楚地知道高然是个怎样冷血无情的人。

而且……

本就久被病痛折磨的姐姐在听到了他的死讯之后又会是多么的绝望呐，想必是活不下去的吧！

他好恨呐，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上天要如此地折磨他啊，难道就因为他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吗？！可是出身又是他能选择的吗！

“啊……啊……呜……”

凄厉到极致的哀鸣声响彻在这片寂静的山谷上空。

站在石栗身旁的赵胧儿有些不忍，欲言又止，想要上前。

“别动。”

伴着平静话语。

一只手搭上赵胧儿的肩膀，令她颤了一下。

石栗看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既然配合高然设局杀我，那么我就是将你杀死在这，学院也不会处罚我的。”

——都说人临死前会想到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此刻你在想你的姐姐吗，张涛。

王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涛，以略带不解的语气继续说话。

“软弱者，为什么要哭？这世界本就是强者生、弱者死。既然选择了与人厮杀，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心里准备才是，可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行同学，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石栗心绪有些复杂。

“你懂什么？！像你这样幼稚的人又怎么会懂我的感受……可恨啊！”

张涛狠狠用拳头锤击身后的巨石，咬牙切齿。

“幼稚？”王行蓦地大喝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就是临死前也要给老子在这乱叫！”

“哈……哈……”

“难道不是吗？”

反正也快要死了，张涛索性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语气平淡中夹杂着浓烈的嘲讽气息。

“明明最好的家世都摆在你的面前唾手可得，又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姐姐和你同处一个学院，然而你呢？”

“却故作矫情，只因为这些都是你父亲留下的交情，只因为你父亲抛弃了你，就固执地拒绝和这些人有关联。当我从高然嘴里听到这些事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你就是个幼稚的东西！要不然，在这个扣山城，又有谁能欺负你呢？！可笑的是你居然每天还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仿佛自己有多么坚强一般。”

“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哈……哈……”

看着王行皱起的眉头，张涛不由放声大笑，有些歇斯底里。

“我就告诉你吧，虽然是高然命令得我在学院里不停地欺负你，可我欺负你的时候也确实很开心呐！”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抛掷一旁不屑一顾的东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又永远触之不及的瑰宝啊！”

“要是有这个家世，我就可以……可以……”

“啊！啊！”

张涛无比凄厉地嚎叫起来，像是濒死的野兽一样。

王行默然，虽然张涛的话很刺耳，可其中也确实有实情在内。

他以前确实……

“杀了我吧，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涛不再言语，而是闭目等死。

“杀了你？”

王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那你的姐姐呢？”

——姐姐？

王行的话语如一块巨石砸入到张涛心海上，激起万丈狂澜，久久都难以平息。

“你知道？！”

他面色变幻不定。

“也许比你知道的还多也说不定呢。”

“什么意思……”

随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张涛挣扎着跪倒在地，额头深深地埋进泥土里。

“求求你，救救我的姐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对对，我可以每天给你下跪，偿还之前殴打你的罪孽，你还可以每天揍我出气，什么时候都可以！”

“够了！直起身子！”

王行陡然厉喝出声，见到张涛身子一颤后又有些无奈，只得搀扶起张涛，令他背靠在巨石上。

良久。

“你知道你的姐姐为什么会得这种类似血衰的病吗？”

“为何……”

“是因为高然，嗬，他只是想有人可以每天为难我，就对你姐姐下了毒。”

“什么！！！”

张涛面色大变，很是惊疑不定。

“莹莹姐已经检测过了。”

“高然！你真是太过分了！！”

张涛紧紧咬住下嘴唇，破裂的嘴皮上有大量鲜血渗出。

“那么你是想叫我做什么？”

他看向王行，神色坚定。

“可别说你如此大费周折，就只是想帮帮我。”

张涛自嘲一笑。

“很简单，待会，我要你将高然在铜生大比上的种种谋划都说出来！”

王行面色凛冽。

“好！”

张涛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下来，稍后他又有些欲言又止。

“说话。”

“我希望我能成为你的家臣！”

“是担心你的姐姐再次遭受高然迫害？”

“是！”

“这样呐……”

王行平静道：“那你就成为甄家的一份子吧，至于待遇，需要自己争取。”

“谢谢……谢谢……”

张涛哽咽出声，身子颤抖个不停。

“那就在这等待结束吧。”

王行转过身子。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说完，他迈步前行。

……

“干嘛……”

赵胧儿一直在旁边嘿嘿笑，看得王行很是不自在。

“王行同学可真是好人呐……”

“好人？我？”

王行怔了怔，颇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没错，确实是好人哪。”

石栗在一旁清爽道，面颊上有促狭笑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