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从灰尘中走出，挥拳的右臂不自然的下垂，抬眼以冷冽的目光扫遍全场。

三军将士一片死寂。

随后，人群中爆发出无数狂热的吼叫：

“勇冠三军！”

“勇冠三军！”

“勇冠三军！”

……

齐整的声音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久久不散。

白冰回首望向高石阶上端坐的凌云校尉，无言不语。

“不可能！武跃武将军怎么可能会败在一小卒手里！”，聂军猛的从座椅上站起，面容狰狞，极其不愿接受这个结局。

凌云校尉罕见的没有怼聂军，微微叹了口气，“武将军终究只是个凡人，十年困锁地牢，实力大不如从前啊……”

程明亮目光一直盯着倒在废墟中的尸体，听见两人说话后，忽然冲聂军道，“聂将军，我记得当初武将军活着时待你不薄，你却利用心境漏洞试图掌控走火入魔的他，未免……太过凉情了吧？”

“哼！无毒不丈夫。这是我先锋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聂军说完，几步离开桌案，双手抱拳，朝坐在主位的王楚侨行了一礼，“大将军！末将承认台上小卒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他毕竟犯下滔天罪行，如不斩首示众，何以治军？”

“还请大将军下令，让末将派人将其拿下！”

凌云校尉轻笑一声，斜眼瞧向聂军，“聂将军你在急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凡事都要讲证据，慢慢查清楚，在斩不迟。”

聂军虎目怒睁，根本不信凌云校尉鬼话，气笑道，“慢慢查清楚？然后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我原以为你凌云校尉是条爽利汉子，没想到也会这些弯弯道道！”

“这叫投其所好。你们不都喜欢跟我玩这套么，今天拿来用用挺不错的……”，凌云校尉道。

“你铁了心要保他？”

“聂将军说什么胡话，我只是为了追寻事实真相。”

大将军王楚侨见两人冲突越发剧烈，开口道，“你们争论来争论去，解决不了问题，何不将那小卒叫来当面对峙？”

伸手招来一兵卒，沉稳道，“传小卒——白冰。”

……

“白冰，参加各位将军。”，白冰登上石阶，双手抱拳行礼。

“小卒！我问你，昨夜是不是你砍下了袁卫头颅？”，聂军脸上横肉一颤，胡须眉眼皆张，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白冰泰然自若，回道，“禀告聂将军，白冰不曾干过这事。”

“撒谎！袁卫麾下众多兵卒皆言是你！胆敢当着我们的面睁眼说瞎话，你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些兵卒全都在污蔑我，还请聂将军明查。”

“你……你……”，聂军伸手指着白冰，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旁看戏的顾黎清突然大笑出声，绕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白冰，开口道，“五百年前曾有弄臣为帝王献上一头野鹿，帝王称其为鹿，弄臣却言为马，一时满朝文武皆言为马……”

“莫非，你也想上演一出颠倒黑白的指鹿为马？”

白冰抱拳朝顾黎清行了一礼，“昔日一位贤德尽忠于帝王，被人陷害入狱。贤德在狱中仰天大哭，时正炎夏，却忽降霜雪……”

“白冰虽谈不上贤德，但还算有把力气，请诸位将军明鉴。”

“哈！”，顾黎清失笑出声，摇头不语。

聂军听后怒火中烧，铜铃大的眼睛盯着白冰，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凌云校尉无声勾角而笑。

程明亮和大将军王楚侨神情严肃，看不出喜怒。

这时，石阶下忽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白冰用余光快速一瞥，竟是几个袁卫的亲兵，而且都是熟面孔。

聂军不待几个亲卫兵行礼，快步上前擒住最前面的人，指着白冰，“你们可认得他？”

被擒住的亲卫兵大气都不敢喘，连连点头。

“好！那我问你，昨夜可亲眼瞧见他走进袁卫房间？”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只是……只是我们不知他何时离去的，只晓得他走后袁都统的头就被割了下来。”

聂军丢开手上的亲卫兵，回头瞪向白冰，“现在，我看还能怎么狡辩！”

白冰面色从容，低笑一声，“聂将军，可有人亲眼目睹我杀了袁都统？”

望了眼冷哼不答的聂军，又道，“为什么诸位将军不细想，昨夜守在袁都统门外的守卫去了哪儿？难道我一个小小兵卒能把那些守卫全部支开？”

“其实……真正杀害袁都统的另有其人……”

凌云校尉适时露出一个惊讶神色，“哦？不知杀死袁什么卫的真正凶手是？”

“他是袁都统麾下亲卫长，名叫黄子吉！”

几个恭敬跪在地上的亲卫兵瞬间急了，纷纷开口：

“你血口喷人！”

“胡说八道！”

“无耻之徒！”

……

白冰抱拳朝众位将军一一行礼。

“各位将军大人，这些亲卫分明是想栽赃陷害于我，此刻一经揭露真相，都做贼心虚了！”

将目光投向聂军，“聂将军！黄子吉是主谋，这些人就是帮凶。”

“请聂将军快快出手拿下他们，斩首示众，让九泉之下的袁都统得以瞑目！”

跪在地上的几个算是黄子吉心腹的亲卫闻言，脸色苍白一片，头晕目眩。

趴在地上，不停朝众将军磕头，“冤枉啊！真的是他杀了袁都统。真的是他！”

“肃静！”，听得心烦的王楚侨一拍桌案，止住了叫喊声。

第一次正眼望向白冰，缓声道，“你胆很大，是本将军这么多年来见过最胆大的人！”

“你不用再扯那些歪理，直说吧，本将军有什么理由放过一个践踏军律、以下伐上，又桀骜不驯的人？”

王楚侨的反应出乎白冰预料，竟然如此干脆直接。

不过大将军想对帅，她奉陪便是。

沉吟半晌，开口道：

“第一，我刚刚守得将军台，声名正旺！

第二，凌云校尉曾答应过，三百凌云枪骑为我担保！

第三，袁都统已成了具尸体，而我正值青春！

如此三条理由，可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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