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渐行渐远，在倒车镜里，人群围绕着教堂，宛如最虔诚的教徒，无声的伫立着，寂静就是他们的圣歌，那是属于他们的仪式，金属的塔尖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像是火焰却让人感到冰冷。

“太瘆人了，他们是疯了吗？”辛普森坐在副驾驶上揉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我们最好期盼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苏珊你还好吗？”亚德回首看向苏珊。

“是啊苏珊，好像从进了镇子开始你就跟……嗯……和不在状态一样。”辛普森应和着问。

“……要不，要来瓶脉动？”亚德下意识接了一句。

“脉动？”苏珊听了亚德的话有点疑惑的歪歪头，没有多在意，只是当他开了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玩笑，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吧，一路上太累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开始在几人间弥漫，沉默凝固了车里的空间却无法阻止人们思考。

杂乱的思绪像是乱麻缠绕在几人的脖颈上，缓慢的收紧着。

“先回旅馆吧。”

“嗯。”

……

几人回到旅馆，前台的婆婆正在擦拭画框，亚德看了一眼，正是刚到时他看到的那幅，画上，一对爱人正在深情对视着。明明很正常可亚德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便被打断。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怎么回来那么早啊。没在镇上好好逛逛吗？”婆婆把手里的工作放下看着三人。“这里虽然人少，但风景还是不错的。”

“啊，没什么，我的朋友有些累了，带她回来休息，开了一晚上的车，刚到有点兴奋，现在出去走走反而困。”亚德向婆婆示意了一下正在游离的苏珊解释道。

“我先带她上去了。”辛普森也注意到亚德的眼神，架起苏珊向楼上走去。

辛普森把被子盖好，掖掖被角，最后关好卧室的门离开，刚巧碰到亚德推门进来。

“怎么上来那么晚？”辛普森走到沙发前坐下。

“苏珊休息了？”

“是啊，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上楼的时候就睁不开眼，刚扶进去倒头就着。”

亚德也来到沙发旁坐下，捏了捏鼻梁，仰头靠在沙发上。“和阿婆聊了一会儿，打听了一下这个小镇的情况。”

“哦，对哦，刚才教堂那可真邪门，她怎么说的？”

“她说，是镇上的人例行礼拜，到教堂祈祷，祷福，拜一下他们的神。”

“礼拜？不对啊，今天不是周四吗？正常不应该周日去教堂礼拜吗？”

“嗯，没错，但他们礼拜的并不是圣教，而是当地传承下来的一个神明，有近千年历史了，别看我我也不信，这都是阿婆告诉我的，但具体是什么阿婆没说，后来圣教发展，有个神父来这传播信仰，那个教堂就是那时候建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弄得反正现在两个一块信，大概是把他们原来信仰的神和圣教的结合起来了，因为圣教在周日礼拜，镇上的人便把周四当成了礼拜他们神的日子。”亚德说了半天感觉口有点渴，起身倒了杯水。

“哦，对了，因为传统习俗的缘故，他们在礼拜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所以才没有回应我们的话。”

圣教是这个国家主流的信仰，亚德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有过多了解，只是找一些资料时大致扫了几眼，知道他们信仰的是全能的主，前世作为红旗下长大的人他这些信仰的行为都是付之一笑毫不在意，知道个大概后直接当作基督处理了而且前身也不信这些。不过看样子和基督还是有差别的，起码在这个小镇还允许多重信仰。

“那我们怎么办？要离开吗？”辛普森问道。

“要不多等一天？因为今天礼拜的不是圣教的神，教堂的神父并不在。”

“都行。”辛普森食指中指并拢，向亚德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事情都听老板你的。”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昨天开始就只喝了点水。”亚德起身离开，之前不觉的，现在消停下来，空腹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

辛普森看了眼卧室，“她一时半会应该也醒不过来，回来的时候多带一份就好。”

咔哒，房门关紧。

苏珊躺在床上，她睡着了，但她知道，她无比的清醒，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着！正是这股清醒让她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在外人看来反而像是犯困一样。

她能感知到一股神秘的力量，顺着神经正在向着她的大脑前进！就是这股力量！让她感觉到无比舒畅和清醒！

哪怕现在她紧闭着双眼，隔着墙，但她能看见，辛普森离开屋子，亚德进来，他们俩开始谈话！他们离开了！

她能看见更多！更多！

被子上的花纹，地板的缝隙，在窗户外，一只瓢虫正在震动翅膀！房门关闭的震动，荡起的灰尘，她能看见那灰尘在飘荡，在弥散！

万物都在震动，床、门、桌子、台灯！所有的一切都在震动！震动在她耳边！在她的耳膜里！震动在她的大脑里！

啊！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远处的教堂！那漆黑的砖墙！那金属的塔顶！

还有更多！更多！她能看到更清！她的视线还在延伸！穿过教堂外的人群，在那教堂深处！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

她看到了……

她明白了……

那不是震动！那是一段话！那是她无法理解的语言！

她正在被注视着，她能感觉到！在教堂深处！透过层层墙壁！透过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被注视着！

浓厚的幸福感充斥着苏珊的全身，她躺在床上，身躯开始以无法理解的姿势扭曲，胳膊外翻，大腿向上攀附，膝盖顺着脊柱顶到了后脑，双臂穿过大腿的缝隙环住自己的胸腔，哪怕如此她的脸依旧面向教堂的方向。

那厚重的幸福啊，让人颤抖，让人战栗，她紧闭的双眼早已蓄满泪水。

大厅里，婆婆依旧擦拭着那幅画，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仿佛那是天下最宝贵的珍宝。

“哦，看呐，它多美啊。”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画上的两个人，眼里满满的爱意。

“他们很幸福，不是吗？”婆婆转过头看向楼梯处。

苏珊手扶着扶手站在那里。她顺着婆婆的手看向那幅画，画上，湖水依旧荡漾，宛如宝石，婆婆的手慢慢移开，在画的中央，那对爱人，他们没有看向湖水也没有深情对视，而是看向了画外。

扭曲而又混沌的五官，噬人的黑洞一样，血液从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流出，划过画布，低落在地毯上。

“是啊。很美。”苏珊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两只手抱住另外的胳膊，像是在和人深情相拥。

“他们是最幸福的人。”

“去吧，去吧，不要让他们等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