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没看见，您那一盆洗脚水，正正好兜头就泼她脸上！”九节抱着铜盆回到封禹跟前，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当时情形，“督主您赏她仙水喝，希望她懂得感恩才是。”

封禹闻言唔了声，把自己手里的书本翻了个页。

他这人护短，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锦衣卫来报的时候，他能猜到姜微盈不会吃亏，可吃亏跟给她出气是两码事。

虽说君子不打女人，可他从来都是小人、恶人，这种找上门犯贱的女人，不赏点颜色看看真是当他提督府里的人都是死的。

是替姜微盈出了口气，他心情却不曾好转。

把书翻了一页，全然看不进去里头的字，索性把书一扔，让九节把从宫里送出来的密报都呈上来。

九节一边把书信取出来，一边朝他汇报只能口口相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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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少监说首辅在内阁议事，已经暗中让阁老们站位，想以此给到圣上压力，逼迫圣上早日下旨给前皇太孙身份一个说法。”

“户部尚书肯定是和首辅一条心的，兵部素来是墙头草，工部的章尚书……本就是阁老的门生，礼部尚书也劝着首辅的恩情。”

九节把人员一捋，发现基本都站在首辅那一边了。

顿时也替自家掌印发愁。

封禹脸上却丝毫不见忧虑，反倒唇角啜着笑：“皇太孙的身份确实该要个说法，不然怎么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啊。”

他居然也赞成首辅的行事，九节震惊。

可年轻公子方才沉郁的心情忽然就像是枯木逢春，笑得连眉眼都绽放出明媚神采。

“前太子殿下受冤屈，身故多年才得以洗清，如若没有这些事，如今的帝位本就该是前皇太孙的。可圣上已经即位，没有挪动的道理，且已经立了太子，太子又有儿子……这一连串下来，没道理说让就让。”

“既然如此，那前皇太孙起码得用亲王的爵位才能稳得住，才能堵得住众口铄金。”

九节更是震惊了：“亲、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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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权力可大了去！

“内阁那些老家伙，指不定就想立个亲王，想反了这个天！”

“那就让他们反，正合我心意。”封禹低低笑一声。

九节差点脚一软，给他们督主跪了。

反了这个天，内阁拥护新皇，哪里还有他们司礼监苟活的道理！

就在九节心焦督主是不是被皇帝砸坏脑仁的时候，忽然瞥见他眼里如寒冰般涌动的戾气与野心，是真的直接跪倒了。

——他、他们掌印是想要那个位置？！

小太监咚的一声跪了个结结实实，引得封禹侧目，就瞧见他惶恐的表情。

他伸手一把揪住九节的耳朵，在一阵喊疼声中把人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跟了我这么多年，就这点儿胆量？！那你趁早滚！”

说着还朝九节屁股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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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节立马滚了，滚回他身边，一拍胸脯道：“这条命都是您给的，不滚！”

“小子。”封禹被小太监傻大胆的憨样逗笑了。

唯一能和太子斗智的二皇子却只想自保，真快要跳出六界之外了。他正想着朝廷宛如一潭死水，想着要怎么搅和起来，首辅就出手了。

封禹想，或许这就是天助吧。

翻看完密信，里面写了不少太子的异动，他一一记下，命九节都烧了。

望着炉火吞没纸张，他问起了姜微盈：“去瞧瞧三姑娘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他们眼睛都睁大一些，谁再敢对三姑娘不敬的，直接就逐出去。我倒瞧瞧是谁没脸。”

某人护短起来那也是面面俱到，九节连声应着，转身出去跑腿了。

赏花宴上，自从凌皎皎被‘请’了出去，一切都十分顺利。

姜微盈见到首辅的家眷时，不得不感慨一句恶太监可真威风，便是堂堂首辅也得赏脸，让儿媳妇带着府里的小姐们赴宴。

有着同样长袖善舞的黄色在身边帮衬，她在官夫人之间也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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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害怕封禹，一开始多少都是秉着客气，不得罪姜微盈就算完成任务的心情前来。后来接触姜微盈，听她说话风趣，人也没有架子。

小姑娘又是长得娇滴滴，温和有礼，虽然蒙着面纱，可那双杏眸对上谁都是淌着叫人舒服的真诚笑意，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都渐渐放松下来，把她和凶恶残忍的封掌印分了开来。

宴席上有说有笑，戏台子上一幕接一幕精彩至极。

姜微盈这才发现戏台子上的名角居然就是祖母早前带她去梅园，那里头的最有名的旦角。

她忍不住想起那日的锦衣卫。

封禹当时也在。

——那恶太监是在那个时候就瞧上她了吧！

姜微盈挑挑眉，有夫人来敬酒，她自然不会去推辞，端起跟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等杯子里的透明液体都落入喉咙，她才发现那就是一杯水！

她抬头看给自己斟酒的小太监，小太监知道她发现了真相，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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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不让三姑娘碰花酿果酿，他们能怎么办？

当然是听令啊。

姜微盈也知道上回酒后失态，可她还是想浅尝一点点。

听说今日里的花酿有梅花、桃花、菊花，还有果酿……杏子的、桃子的……听着就叫人馋。

她偷偷尝那么一口两口，问题应该不大。

封禹让人监视她不许喝酒，她自有办法，在姜微芸端起酒杯的时候，她趁机就上前，撩起一点点面纱露出唇，抿了一小口。

“甜！”小姑娘满足地叹一声。

姜微芸一愣：“怎么，我杯子里的更好喝？”

小太监：……

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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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台上第二出戏刚唱完的时候，花园里就出现了一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封禹被人簇拥着大步走进园子，年轻的面容俊美非凡，缓步前来竟向是画中人，叫那些不曾见过他真容的官夫人姑娘们都看愣了。

姜微盈正哄走自家姐妹手里的桃子酒，刚抿一口，眼前就投来一道黑影。

她抬头，就见恶太监啜着温柔笑容凝望着自己，然后伸出两指，拿走了她唇边的酒杯。

姜微盈：……

盈盈：有点儿心虚是怎么回事。

封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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