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国最初的想法，就是靠黑市换点钱购置物资，小二爷是因为草莓自个儿凑上来的，他想着送点草莓也能让自己在黑市里立足，安心点。

之前有人跟踪他去说，那是小二爷职责范围。

但现在……是要求小二爷办事的。

回去的路上，苏卫国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能送啥好礼。

最后只得长叹了声，回去让二姐她们做好多准备可能得多屯几件厚棉服。

想想也是。

之前轰轰烈烈地开垦北大荒，国家给发的不也是棉服？

那些知青们照样在艰苦的环境中坚持下来了。

多穿一件棉服，最多就是行动的时候臃肿点，不至于被冻着。

或许到了红星公社那头，指不定也能收点皮毛再做点靴子啥的。

这么一想，苏卫国倒是安心了许多。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再去黑市，小二爷早一巷子口等着了。

看着他挑着箩筐进去，盯着他将盖在上头的布掀开，这才慢悠悠道：“你这草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苏卫国笑了笑：“那是，小二爷今天也来点儿？”

小二爷嘴角噙着笑，挑了挑眉：“自然是要的。”

“不过今天这边一箩筐我拿了。”

“……啊？”苏卫国错愕。

“数数吧。”

苏卫国短暂地愣神后，立马点了点头。

最终一箩筐下来176颗，苏卫国自动算了150颗的量，让拿75块钱就好。

小二爷将钱给了，又让人来将箩筐搬走，自个儿却没离开，从剩下的箩筐里摸了两颗草莓，手指擦了擦就放嘴边咬了口。

苏卫国给整不会了：“小二爷，还有事吗？”

“是有点，不过等你这边买卖做完再说。”

苏卫国：“……”

他家的草莓已经在黑市里打出名声了。

来的这会儿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要不是可着小二爷先，这会儿早嚷嚷着开抢了。

不消10分钟，剩下那一箩筐的草莓也没了。

小二爷这才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走吧！”

苏卫国干笑着直点头，讷讷地跟在他身后。

前头说过，黑市所处的这条巷子边上不是没人住就是破败的院子。

等跟着小二爷拐进一个院落后，苏卫国才知道，这哪里是没人住啊？这分明是暗度陈仓啊。

那院子的堂屋里货都堆得满满当当的，分明是用来当仓库用了。

小二爷提着那烟杆子，舒服地往摇椅上一坐，示意后头的人出去，这才又从边上箩筐里摸起一颗草莓仔细看了看。

“你这草莓，不太一般啊。”

“哪儿来的啊？”

苏卫国干笑：“这个，是家里长辈给的，我也不知道。”

这是老借口了！

小二爷挑眉仔细看了看他，似笑非笑。

“你父亲苏梦轩，3月13日晚上被带走，至今杳无音讯。”

“你母亲，昨天工厂里请假，说是病了。”

“你家里还有啥长辈？据我所知，你爷爷在你父亲结婚前就离世了，你母亲更不用说，战乱就跟家里人走丢了的，没错吧？”

苏卫国的笑容渐渐收敛。

不用说，这是已经开始调查自己了。

他也不装了，摊牌了，索性学着小二爷悠闲地坐下。

不客气地拿起一颗草莓啃了口：“小二爷你想怎样？”

小二爷仔细看了看他，微愣了下，很快笑了。

他将瓜皮帽整了整：“草莓前天我拿回家给我家那老头子吃了两颗，本来还想着那死老头指定没两天好活了，结果人没半天就起了，还出来走了两圈，我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呢，立马就去订了一副薄棺材。”

苏卫国嘴角抽了抽。

这真是孝子贤孙啊。

“结果你猜咋滴？”

苏卫国顺着他问：“咋滴？”

“今早我出门前他还活蹦乱跳呢，嚷嚷着要吃草莓。”

小二爷说着说着笑容就收敛了，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卫国：“你还不知道你这草莓吃了对身体有大作用吧？”

苏卫国微微皱眉。

显然十分意外。

小二爷轻哼了声，身子再度靠在摇椅上。

“年轻人，不要这么防备。”

“让你来，就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而已。”

“这么好的草莓，叫普通人吃了可惜了，还不如送到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手里，你说是吧？”

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想囤积居奇？

苏卫国腹诽着。

小二爷转过头：“所以，明天开始，你的草莓别拿过来了，我们的人上门去收。”

这不是商量了，而是通知。

苏卫国不喜欢这样的态度。

但仔细一想，黑市都是小二爷管的，他完全可以自己霸占，却还在跟自己商量。显而易见，做生意的态度是有，但不多。

考虑到自己家里的情况，苏卫国有点无可奈何。

“还是五毛一颗？”他问。

小二爷嘴角扬起：“你不抹零？”

苏卫国翻白眼。

深吸了口气，他缓缓点头：“全部给小二爷你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前提是，小二爷也得帮我个忙。”

礼尚往来嘛。

苏卫国毫不客气地把想要皮衣皮靴子的事说了。

小二爷眉头微皱：“你要这个干嘛？”

没等苏卫国回答，他很快就皱眉思索了下：“这玩意儿我记得是堆了几个箱子的，前头还让人拿出来晾晒了，等会儿啊，我找一找。”

苏卫国眼睛一亮。

原来这仓库里就有啊。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忙起身，跟着小二爷一起去。

半个小时后，在灰尘之中，苏卫国摸到了一把biubiubiu。

他的手一颤，下意识就要将那玩意儿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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