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还真是残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道红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像天边的一缕晚霞,酡红如醉,即使黑夜也吞没不了她的余晖。
女人摇头轻叹,李龟年面色一僵,又将手中“宝物”收回囊中。
“飞红总管真是没趣,竟拿我的血脉打趣,若是父王知道了,怕是要拿雷来劈你。”
“此间太窄,吾王已远行,才不会一直关注你我。”
被称为飞红总管的女人闻言轻笑,她负手而立,凝望远空,只见星河浩瀚,辽阔无垠。
如今她的修为,已是先天巅峰境界,也就是新时代修行者口中的炼气十层,距离一次天劫,人中王者,也只差临门一脚。
可每当她抬起头仰望星空的时候,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雪山上练剑的那段日子,谁人能够征服天空呢?
很多话,刚说出来的时候,人们都没办法理解,他们需要时间和阅历,去沉淀,去消化,直到某一天,某一刻,恍然间想起,原来竟是这个道理,原来我早已听说过了……
正如某人曾经对她说——
“飞红啊,我感觉好孤独。”
是啊,人生真的好孤独。
心若是受困于寒山之巅,那即使登临绝顶,眺望一万次天空,也看不到九霄云外。
好在他再度启航了,这里的一切都无法将他困住。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总能够光芒万丈,用最糟糕的剧本,演绎出最精彩的故事。
“他远行个屁!”李龟年瘪了瘪嘴,“去年他还拿雷炸我,虽然只是误伤。”
飞红总管微微挑眉:“谁让你南辕北辙,天天浑水摸鱼?”
“我这叫招兵买马,大展宏图。”
飞红总管摸了摸下巴:“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证明他确实还关照着你。”
“近些年时局骤变,你看那位虎殿下,在西域边陲之地驻守十多年了,不知多少回身犯险境,也没见天雷地火涌动,助他灭杀敌军呀?”
李龟年脸上难绷,哑然失笑:“噗……这倒也是,上次我去中都城,凤仙非拉着我饮酒诉苦,说她有一男性密友,生得英俊潇洒,与她十分投缘,不久前居然莫名其妙被雷劈死,连渣都不剩。”
飞红总管:“……”
李龟年讲得口渴,靠在凭栏上,从百宝囊中取出两坛酒水来,将其中一瓶递给了眼前的飞红总管。
“总之,此般种种迹象,可以肯定他是没走的,我有很深的感应。”
正说着,他忽然顿住,右手指向天空,神秘兮兮的说道:
“他搁那儿一直看着咱们呢!”
飞红总管又是一阵无语,这龟儿子今晚是喝了假酒吧?
“谢谢,我不喝……好了,闲话莫再多说,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她踱步走入亭中,将手一挥,两边亭柱上便亮起晶莹的白光来。
她坐在中央的石椅上,拿出一本折子来,对着李龟年说道:
“这折子,便是你玄虚堂一众长老,在议会之上,联合一众地方官员谏言所自撰写的,对你的仲裁文书。”
李龟年从怀中取出一盏龟形金觥,操控一坛烈酒,满杯,饮尽。
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飞红身前,将那仲裁文书接在手中。
翻开一看,这文书没有署名,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荒淫无道”四个字,李龟年横竖看不懂,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通篇都写着两个字,“下台”!
“这几个老不死的,太搞笑了!”
李龟年才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像是那文中骂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飞红总管也拿他没辙,只好摊了摊手:“玄虚堂你也确实也该管管了,堂内长老拉帮结派,朋党比周,你可得小心行事。”
“多谢提醒。”李龟年闻言,从地上蹦了起来,“不过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欲训练一部水师,满编满算怕是不下百十来人,还要还要劳烦总管辛苦一趟,在京师甲仗库中替我关支些水系的灵器来!”
飞红总管闻言一愣,不解道:“百十来众的水师,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哪来的机关舰?”
李龟年摇摇头:“谁说水师,一定要坐在船上呢?咱们不妨大胆一点……”
孤亭之中,意气风发的年轻王子与德高望重的宫廷总管,交谈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兵事,没有人发觉,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于是乎,三言两语之间,这日后震慑天下的“浮世卫”,便由此诞生。
……
翌日,清晨。
玄虚城东南角,寺中。
李龟年神情淡然,端坐于案几后,身前一盏香炉青烟袅袅氤氲,巍峨佛像高高在上,俯瞰殿堂一切。
四周亦围坐着不少长者,一个个面沉如水,目露不善,都快把“老子不服”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龟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却仿佛一只关在笼中的困兽,一道道投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深深的畏惧之外,还有一丝戏谑。
“殿下,我等最近呈上的文书,想必你也已经看到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殿下的行径,已经完全偏离了天下会的初衷,也违背了前会主制定的‘和平发展’原则。”
“所以,堂中一众长老于上次议会之后,对你实行了仲裁,还望殿下能够遵循宪法,撤销海外府署。”
老者深深鞠了一躬,仿佛一个年迈的臣子,悍不畏死,在朝堂上指责昏聩的君王,为民请命。
李龟年依然安详,不动声色,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那老者嘴角微微上扬,此番逼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海王殿下向来淡漠政事,却又拥兵自重,堂中人心惶惶,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削弱其兵权的机会。
不得不说,还要感谢这天下会遗留下的制度,给了所有人驰骋野心的疆场,这是否也算是那位的启示呢?
“殿下,殿下?”
见端坐于大殿中央,成为众矢之的的李龟年许久缄默无语,仿佛陷入熟睡般不予以丝毫回应,这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怪异的神色。
那老者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叫他十分下不来台。
他又装模作样叫了两声,见李龟年依然不为所动,他突然目光一凝,走出座次,径直来到李龟年面前,居高临下。
殿中气氛霎时凝固,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老者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李龟年,眼睛渐渐眯起。
他一脚踢翻李龟年身前的案几,香炉倾倒,烟灰洒落一地。
大殿里爆发出惊恐的叫喊!
然而这叫声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便又被死一般的沉寂所取代。
望着逐渐消散在空气里的虚影,那老者鼻翼不断抽动,再也没有了慈眉善目的样子。
“殿下,真是,好手段。”
与此同时,玄虚城外三十里,密林深处,潭湖中央。
地面上刻画着不知名的印记,散发着淡淡荧光,似乎是某种已被启动的阵法。
一座圆圆的小岛之上,李龟年和大龟老忍并排而立。
他们面前,是数十只瑟瑟发抖的海怪异兽。
“不错不错,从今往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了,我们天下会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李秦书脸上笑得灿烂无比,只是一只手上所持火铳炮口,那烟雾还未散尽;另一只隐藏在身后的手,还在不断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大龟老忍缩在一旁,一动不动,像块石头,直看的心底发怵,这家伙怎么比魔道还像魔道啊!
李龟年忽然笑容一收,挠了挠头:“我去,我那水月化身,好像被人打散了,谁人竟敢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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