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欢:嫡女毒」

011 唯有你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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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唯有你懂我

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闷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屋内的窗户开着,薄荷替水洛烟扇着扇子,额头上渗出了丝丝的汗珠。水洛烟只着着淡薄的夏装,仔细的看着这一段时间来的收成。小七已经被慕容修派到了水洛烟的边上,辅佐她的一切事宜。

小七对那账目上的事情,清楚的很。

水洛烟插手一来,更改了原先的一些格局,让所有的商铺盈利更上一层楼,大力的改革和创新,有些手法让很多老道的商人都看的心惊胆战,但是,当成效出来的时候,那些掌柜的,一句话也没了,看着越来越高的收益傻了眼。

这让所有人,对这个幕后的神秘主事更加的好奇了几分。自然,打探的人,也多了些。

水洛烟合上了账目,闭着眼假寐,问着小七道:“打听身份的,有哪些人?”

“朝中的一些大臣,还不少是手握实权的重臣。”小七知道水洛烟问的是什么,答得飞快。

水洛烟敛眉沉思了会,道:“多走动走动,没事问下朝中的动静,这些酒钱要舍得花,酒后,什么话都说的出。得了利的,总会套出些有用的信息。”她仔细交代着小七。

“是。”小七点点头,恭敬的应允着,把水洛烟交代的事情,每一件都仔细的记在心上。

“这段时间,京城还有什么新鲜事?”水洛烟又问着小七。

小七想了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任何事情,包括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都一一说了遍。水洛烟一直很安静的听着。这便是先前让小七建的茶楼的好处,楼上的雅间,听的多是一些朝堂、商贾之间的事情。楼下的开放的地方则都是来自民间的风言风语。

这最快的,让水洛烟了解自己的周遭发生了什么。

先前王得志的事情,也落下了幕。就如同水洛烟安排的那般,那些个掌柜合力的找王得志的麻烦,加上中间自己人的唆使,王得志自然落不得好下场,虽没被处以死刑,但在牢中吃不得苦,还没一段时间的光景,便重病缠身,估摸着,这日子剩下不多了。

王得志也无父无母,家里几个老婆,生养了孩子,水洛烟倒也没做的很绝,派人收了他的房子,这些人倒也做了妥善的安排,只是生活和以前比起来,那自然是没有可比性。

水洛烟听着小七说的,不时的插一些话,小七也都仔细的记了下来。偌大的书房,只有两人交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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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慕容修一如往常一般的沉默。这沉默在外人看来,却也显得正常不过。水天德在对慕容修和慕容澈的态度上截然不同。而此刻,水天德落了下风,慕容修没反应,也实属正常。

“皇上,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臣对您的衷心,天地可鉴,皇上怎可信这些恶人的恶意中伤呢!”水天德的声音,少了平日的沉稳,多了几分的心焦,对着大殿上的慕容云霄辩驳道。

慕容修冷眼看着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身边的官员不断的交头接耳,显然都显得很震惊。这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让慕容修有几分意外的是,慕容云霄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就审问了水天德,而是等了多日以后才有所反应,慕容云霄的沉默让慕容修有那么一刻以为这事已经被慕容澈给逆转,改变了情况。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以慕容修对慕容云霄的了解。对于这样的事情,慕容云霄本着水天德这些年的战绩赫赫,也不可能轻易的就凭一份密报,就信了所有。想来等到今日才来质问水天德,自然是心里有了底。

那凌厉的眉眼,敛下。看来,水天德也不如表面上的那般正直,时间久了,人心会变。

“刻意中伤于你吗?那这些,又如何做解释?”慕容云霄带着怒意对着跪在朝堂正中间的水天德说道。

在慕容云霄的示意下,高胜把一叠的来往信件递到了水天德面前。这里,都是水天德亲笔书写的书信。虽没提及任何和军事有关的机密,但信件里的熟念程度,却不得不让人侧目。

“这……”水天德百口莫辩。

这些事情,他向来小心,而这信笺肯定对方是在看见的同一时间就会烧毁,有些暗语也唯有彼此知道。为何这些信笺会出现在慕容云霄的手里。害自己的人,又会是谁?水天德一脸的震惊,也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在边陲之地,将军可好比自己占地为王,想造反就显得容易的多。多的是邻国的人企图收买水天德,但尽被水天德拒绝,私下有那么几人,倒也是撇开了这些因素,成了彼此有往来的朋友,再多的,他也不曾多言。

有野心,不代表用这种冒险而激进的办法,水天德若真的这么无脑,也不可能在将军之位做了这么长的时间,打过胜仗无数。

“水将军,你可还有话说?还需要朕罗列更多的证据给你看吗?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这次你主动申请回京,是这些年油水捞够了,发现野心没了着落,才想着回京颐养天年吗?”慕容云霄从龙椅上站了起身,来回的在殿前走来走去。

大殿里,一片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慕容家对不起你吗?你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朕的太字,一个女儿嫁给了晋王爷。这西夏上下,谁有你水天德风光?这不够吗?背着朕你可以做出如此的勾当,你真是让朕寒心。”慕容云霄的声音越说越激动。

平日与水天德交好的大臣,纷纷的跪了下来,向慕容云霄求着情。太子慕容澈也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水将军这事,定有隐情。不能草草论断。”

慕容云霄的声音像是苍老了许多,挥了挥手,摆明了不想再议这些,就朝后走了去,直接下了朝,留下一殿的人面面相觑。

水天德仍然跪在朝堂之中,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仿佛所有的人都没了主意。

最后,大家把目光落在了高胜的身上,高胜摇了摇头,说道:“皇上的意思就是,这事,他不追究了,但水将军的一切职位削去,贬为平民,将军府的牌匾摘下。念及水将军多年来的功劳,不牵涉任何家人。”

对于慕容云霄,高胜有着足够的了解。若慕容云霄不愿意放过水天德,早在大堂之上,就已把话说绝,这圣旨都不用下,就会定了水天德死刑。这么摇头走去,则留了一丝的退路。大体的意思,便如高胜所说。

“高总管,这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慕容澈面对高胜,也放低了姿态,急急的问道。

高胜摇了摇头,说道:“太子殿下,您的心急,奴才知道。但这事……”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转头跟着慕容云霄的步伐而去。

水天德跪在大殿之中,许久不曾起身,呆呆的出了神。这平日热洛来往的人,也怕祸事上身一般,冷淡了许多,快速的离开殿外,独留下水天德一人,倒是慕容澈留了下来,对着水天德说道:“水将军,这事,我定会周旋。你是容儿的父亲,你的事,我不会不管。”慕容澈算是给了水天德肯定的答案。

“臣谢过太子殿下。”水天德对着慕容澈就是一磕头。

慕容修一直冷眼看着大殿上的这一幕,一言不发的离了去。

“送水将军回将军府。”慕容澈对着一旁的随从吩咐着。

“是。”随从立刻走了上前,扶起了水天德,朝大殿外走去。

而慕容澈则若有所思的看着慕容修离开的身影,沉了会,提步跟了上去,还没走了几步,慕容修突然回了头,看着慕容澈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一路跟着,是有何吩咐吗?”

“晋王爷真如外界所说,不管事实,就连自己的岳父落了难,也无任何反应吗?”慕容澈冷着声调嘲讽着慕容修。

谁知,慕容修并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有太子殿下,哪里还需我出手?”三言两语便堵的慕容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面色铁青的看着慕容修。

他还来不及恍过神的时,慕容修又接着道:“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吗?不管朝中事实,除去一切职务,这才是颐养天年。不然,这手里老握着重权,难免总有人惦记着。”这话,慕容修就是说给慕容澈听的。

慕容澈又岂能不知道,阴沉的看了眼慕容修,拂袖而去。

慕容修站在原地,敛下眉眼,一脸平静的出了宫,直回晋王府。才回到书房,便看见水洛烟在躺椅上休息,薄荷连忙给慕容修请了安,才想叫起水洛烟时,却被慕容修阻止了,挥了挥手,薄荷了解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门关的很轻,也很小心,但仍把浅眠中的水洛烟给惊了醒。她看着不知何时来的慕容修,慵懒的说道:“王爷回来了?”

“恩。”慕容修轻轻应了声。

水洛烟从躺椅上起了身,走到了慕容修的边上,看着慕容修,突然开口问道:“王爷这可是有心思?”

“烟儿为何这么说?”慕容修怔了下,问着水洛烟。

水洛烟看着慕容修许久,才答道:“是否是爹爹的案件出了结果。而王爷却冷漠的一言不发,太子不断在周旋,显得太子的仁义,而王爷则冷漠无情。这事看在圣上的眼里,想必也是如此。一件事,本只是慕容家的事,皇上下定论就好。但,这百官的脸,这皇子的表现,都可以让皇上看个清明。”

纤细的手,轻轻的握住了慕容修的手,就像慕容修握着水洛烟那般,紧了紧,又接着说道:“这皇上的心里,应该对太子更加的喜欢,因为太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对王爷应该又多了几分失望,就连自己的岳父也不愿意管。是这样吗?”

水洛烟把自己想的,如实的告诉了慕容修。

当她抬眼看慕容修时,他的眼里少了平日戏谑的神色,说不上凝重,多有着几分压抑。水洛烟是何等聪明之人,脑海里过滤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便可轻易的猜的出这中间的缘由。外人也许不了解慕容修,认为这只是他的习性而已。但水洛烟却知,身为皇子,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慕容修背负着太多的压力。

人,皆都一颗希望得到肯定的心。无论是多骄傲的人,多无所谓的人。慕容修很小心的守护着自己在慕容家仅有的自尊。但那太过**的目光,偶尔,也会让这一颗看起来无畏的心,被深深的刺伤。

慕容修很安静的听着水洛烟的话,一直到她把最后一个字说话。那深邃的眼,看着水洛烟,大手顺势把水洛烟带到了自己的怀中,大手顺着她的脊背抚摸着,水洛烟没有挣扎,就这么任慕容修拥着自己。

“烟儿,你真的懂本王。”许久,慕容修才开口说道。

水洛烟没有说话。

此刻的慕容修,像自己在水家的时候,那个深深的豪门之中,她挣扎着,学着冷漠,学着不管和自己无关的任何事情,学着不在乎那些本属于自己的财产。努力的学医,学商,学一切可以让自己强大的东西。

可是,这又如何?学再多,她终究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终究是真正水家人眼里,来争夺财产的敌人。

于是,她累了,也疲了。

所以,当水洛烟看向慕容修时,那种熟悉的眼神,就好似一面镜子,从镜子中,看着自己。想不懂,都难。

终于,慕容修放开了水洛烟,先前低沉的情绪已经不见了踪迹,平日里,水洛烟熟悉的慕容修似乎又已经悄然而回。

“烟儿……”慕容修软了语调叫着水洛烟。

水洛烟才抬起了眼,问话都还来不及出口,诱人的唇,已经被慕容修擒了住,一个深吻,辗转反复,缠绵悱恻。吻,就像要掏空你全部的力气,一点点的深入,由浅及深,舌尖彼此纠缠,有些忘我,也有几分煽情。

但,吻戛然而止的时候,却没有更多深入的动作,慕容修就这么安静的搂着水洛烟。

“烟儿,若有一日,本王不再是王爷,你不是王妃,我们还能如此这般的看尽天下的夕阳吗?”慕容修突然开口,问着水洛烟。

水洛烟眉眼一敛,不经意的说道:“王爷放的下这几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吗?若能,洛烟定当陪着王爷看遍这世间每一处的夕阳,走遍这世间每一处的风景。”

慕容修听着水洛烟的话,却变的几分沉默。

“若王爷能,那王爷说的定是假话。就算是真的,王爷陪着洛烟的这心,也有了偏颇,心里记挂的,念想的,始终不曾放下。何苦呢?”水洛烟语调很轻,听不出情绪。

“是否龙邵云那样的人,才是烟儿最终所想的?愿意放下一切执念,只陪烟儿浪迹天涯?”慕容修停了很久,突然问着水洛烟。

提到龙邵云的名字,慕容修的心,不免的带了几分的酸意,就那说口的话,也犯着酸。

水洛烟听到慕容修这么说,怔了下,突然推开了慕容修,转过身,冷着脸看着慕容修,道:“这么说来,王爷那休书不该留给完颜紫,应该给臣妾才对,好让臣妾和龙将军可以双宿双飞。”

“水洛烟。”慕容修听到她这么一说,连名带姓的叫着水洛烟,“本王告诉你,你想也别想。除非本王死。”

水洛烟并没动怒,学着慕容修的口气,叫道:“慕容修。”

慕容修楞了下,来不及反应时,水洛烟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王爷这可是吃醋了?”

那俊逸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色,最后有丝别扭的转了过身,淡漠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水洛烟在原地看着慕容修的背影,突然走上了前,纤细的双手绕过慕容修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背部。水洛烟清晰的感受到慕容修一怔,肌肉已经僵持的紧绷了起来。

“王爷,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洛烟也定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这是水洛烟的承诺,“想要的,放手博。洛烟力所能及的帮王爷得到王爷所想要的,也本该要的。”

慕容修那本就僵持的肌肉,似乎越发的僵硬,原本垂放在身侧的大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像是隐忍,又像是爆发。身后的水洛烟,像一只调皮的猫咪,蹭着他宽厚紧实的背部,虽一言不发,但那柔意,却淡化了慕容修此刻的僵硬。

一柔,一刚,再完美不过的结合。

“有时,本王常想,将军府那样的环境,怎么能教育出这样一个你。”许久,慕容修转过身,看着水洛烟,很认真,也很专注。

水洛烟就笑笑,没回答慕容修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无从答起。将军府教导出来的那个水洛烟已经烟消云散,而这个重生后的水洛烟,是个全新的载体。若是以前的她,那水洛烟和慕容修,永远都只是一个不可相交的点,用不交集。

想着,水洛烟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历史上,慕容澈登基了。那么,慕容修争夺帝王位之战中必定是败了。历史是不可更改的?还是可以更改的?如果不可更改,那她要怎么办?如果可以更改的话,那她应该如何做?

重生回到西夏时,水洛烟只是按照惯性,条件反射的对着伤害自己的人,伸出了利爪,对敌人丝毫不手软。但,从不曾真正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想着,不能和慕容澈结婚,若结婚,一样的历史必定会重演。

但,她逃出了这段历史,和慕容修在一起,在历史的大轨迹上并不曾改变什么。那么,别的事情呢?会随着她逃出这段历史,而发生变化吗?

“烟儿?想什么?”慕容修看着突然紧锁了眉头的水洛烟,疑惑的问着,突然,他的灵光一闪,又问道,“是否是那一日的恶梦,你又想了起?”状似不经意的一般,慕容修提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不是。王爷多虑了。”水洛烟否认了慕容修的想法,藏起了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的看着慕容修。

慕容修凝神看了会水洛烟,道:“陪本王在府里走走吧。”

“好。”水洛烟没拒绝。

薄荷和小七见到两人一起从屋内走出,便自觉的让了道,不再跟随在两人的身后,任两人在王府内随意的走动着。慕容修也不像最初那般避讳,对水洛烟的宠爱表现的淋漓尽致。王府内的气氛悄然的变了样,水洛烟的手腕也让对她本颇有微词的人,收敛起了情绪,变的必恭必敬。

“明日,本王不能陪你去商铺,只能让小七跟着你。”慕容修走着,突然开口对着水洛烟说道。

“恩。”水洛烟只淡淡的应了句。

慕容修又接着道:“现在进入盛夏,父皇应该在不久后会去塞外避暑。若烟儿不想去的话,那本王就在京城内陪着烟儿。”

水洛烟停了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朝前走着。

慕容修的担心,水洛烟岂会不知。慕容云霄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去塞外至少二月余的时间,慕容云霄不在京城的时候,一年会轮一个皇子在京城内负责一切政务。但,这个皇子之中,从来就不曾有慕容修的名字。

若在这个浪尖上,慕容修却选择了留在京城的话,势必引起更大的非议。而慕容澈早在去年已经轮过一次,那么,这一次,他也必定要去塞外。去了塞外,所带女眷从来都只有正妃,别的侧妃都不得跟随。

慕容修不愿让水洛烟在水天德的事情之后,再去面对水洛容,面对慕容家那些人的各种打探的眼神。

“为何不去?”水洛烟出乎了慕容修的意料,反问的极快,甚至那脸上带了一丝的兴奋之意。

但慕容修却没多问什么,只淡淡的说道:“若烟儿想去,本王定当陪同。”

两人会恢复了片刻的安静,走在晋王府之中。倒是水洛烟的脸色比起先前的沉闷,好上了许多。偶尔开口问着慕容修,那塞外的情况,慕容修答的很温柔,不时的顺着水洛烟额际的发丝,动作轻柔,含着无尽深情。

夕阳下,晚风中,偶尔随风飞起的裙角,惑了一群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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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御龙殿上

就如昨日高胜所说的那般,慕容云霄下了圣旨,对水天德一事做出了圣裁。为西夏立下汗马功劳,打下半壁江山的水天德,在迟暮之年,却落得如此落败的结局。而水天德一事,也让朝野之上,野心勃勃的众人们,收起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变的安分的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高胜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御龙殿内。

慕容云霄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如常。但眸光却一直看向了离去的水天德的方向,手心不由的用了力,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但又重新舒展开,收回了眸光,若无其事的看着殿西的众人。

“启禀皇上,出塞之事,臣已经安排稳妥,只等皇上决定日期,便随时可以出发。”内务大臣走前一步,向慕容云霄汇报着这出塞之事。

慕容云霄沉默了会,才说道:“七日后启程。所有随行人员的名单做好仔细的登记。今年是轮到六皇子留京辅政了吧。”

“回皇上,正是儿臣。”六皇子慕容云听到慕容云霄提及自己,立刻列出一步,肯定的说道。

慕容云霄打量了一番慕容云,这才仔细的交代着:“留京可不是玩笑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每件事要分的清轻重缓急……”虽年过六十,却依然气如洪钟,字字句句敲在慕容云的心里,让慕容云始终高度集中,在大殿前听的仔细。

“儿臣仅遵皇上教诲。”慕容云在慕容云霄说完后,恭敬的应允着。

慕容云霄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有看向了众臣。众臣中,隶属皇后派系的,彼此环视了一眼,身为丞相的舒寅站了出列,对着慕容云霄启奏道。

“老臣有一请求,肯定皇上成全。七皇子慕容言在蝴蝶谷已幽闭快七年。当年皇上下旨,让七皇子在蝴蝶谷禁闭七年。现今也只剩半年不到的时间。老臣想,七皇子在蝴蝶谷中,定是痛定思痛,知错知悔改了。老臣恳请皇上,准许七皇子提前出谷,陪伴皇上一起到塞外。皇上也正好观察七皇子这些年,是否在蝴蝶谷中悔改当年的过错。”

舒寅看着慕容云霄,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舒寅是最典型的皇后派,自然就是支持太子的人。而皇后对太子慕容澈的宠爱自不用说,但对慕容言也总有几分愧疚,加之慕容言被关在蝴蝶谷长达六年多的时间,皇后也没少走动各种关系,包括对慕容云霄吹枕边风。

这一来一去,慕容云霄都不见得当回事,铁了心的要惩戒慕容言。

但到今日,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再大的怒气也早就消了。慕容言在没惹事前,这种不羁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得慕容云霄的宠爱。而今日舒寅再度提及这个事情的时候,慕容云霄也早就有了打算。

就在这时,太子慕容澈也上前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想,七弟在蝴蝶谷中反省快七年的时间,肯定有所收获,儿臣也恳请父皇,准许七弟提前出谷,也解母后的相思之苦。”

慕容云霄仍没做声,但已经舒解开的眉毛,早就看出了端倪。剩余的大臣,皇子也纷纷下跪,替慕容言请命。一直到这场戏做足,慕容云霄有了足够稳当的台阶,才顺着众人给的台阶下了台。

“传朕旨意,七皇子慕容言,择日放出蝴蝶谷。恢复原睿王称号。七日后,随朕一起出行塞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龙殿前,跪了一地的人,高声呼喊。

高胜尖锐的嗓音,再一次的传达了慕容云霄的口喻。让大殿之内的人,听的真切,明白。和所有人一起跪在地上的慕容修,则微敛下了眉,这一切,也自在他的预料之中,想来,这趟西域之行,定是会热闹非凡。

慕容云霄的圣旨在下了早朝后随即下到了蝴蝶谷。慕容言早前就得到了慕容修的通知,安分的在谷中等着这道旨意。在蝴蝶谷中的慕容言,少了那日所见的风采,倒是多了几分消沉,几日不曾理的胡扎,显得颓废。

当前来的太监宣读完慕容云霄的旨意,慕容言便跪下接旨,虽然坐上了前来接他的马车,出了蝴蝶谷,重回了睿王府。

晋王府内

下了朝的慕容修如往常这般回到了晋王府中,却意外的没看见水洛烟的身影,还没开口询问时,薄荷就已经走上前,说道:“启禀王爷,娘娘一早便出了府,至今还不曾入府,估计是在商铺中走动,娘娘有交代,午膳时,她定会回府陪王爷用膳。”

薄荷把水洛烟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慕容修。慕容修一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径自吩咐道:“帮娘娘准备出塞的衣物。你随娘娘一起去,姚嬷嬷有了年岁,不适宜出塞,就留在府中,若有什么情况,快马通知于本王。”

“是,奴婢紧遵王爷吩咐。”薄荷恭敬的说道。

说完,她便回了里屋,替水洛烟收拾起去塞外的行装,有缺少的东西,她则仔细的记下,吩咐管家准备。慕容修则在书房内,看起了书卷,偶尔翻翻这段时间来的账目,总会笑着摇头,眉眼里的赞赏之意越发的浓烈。

慕容修对水洛烟的放纵到了一定的境界。全然的放手,全然的信任。水洛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越来越强,甚至以前在将军府、再之前在水家时,所无处发挥的才能,一一迸发到了极致。

慕容修的商号是以修言山庄的名义起的,而京城现在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则是修言山庄着幕后的当家到底为何人,永远有远见,善于用人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总可以最快速度反应当前的局势,赚到最多的钱。越是在这样的势头之下,想和修言商号合作的人,更是挤破了头皮,当然,更不乏达官贵人。

所以,有时,水洛烟的情报来源,甚至比慕容修来的更快。

就好比此刻,水洛烟进了书房,看见慕容修的身影时,便开口道:“王爷,睿王爷已经被皇上释放,离开蝴蝶谷了?”

她问的是疑问句,但那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慕容修从书卷中抬起眼,带着笑看着水洛烟,道:“正是如此。烟儿现在可真是名扬京城。”

慕容修看着水洛烟的眼神里,是满足,也是自豪。水洛烟眉眼微挑,倒也不居功,对着慕容修道:“那也是王爷放任洛烟为所欲为,不然,洛烟也做不到这般的成绩。”

“哈哈哈……”慕容修笑了起来,戏谑的对着水洛烟说道:“本王还以为,烟儿会得意一番,竟然会如此自谦。”

水洛烟嘴角动了动,突然有那么一刻,很想把慕容修的嘴给缝上的冲动。这些日子的相处,水洛烟私心的以为,慕容修其实是感性的男人。显然,她的理解错误了。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慕容修仍是那个刻薄,喜欢以逗弄自己为乐的晋王爷。只有在少数的时候,才会曝露些自己的真性情。

“不逗烟儿了。”慕容修相当懂得对付水洛烟,见好就收的道理,若真惹恼了,他也不见得讨得了好,“今日,皇上已经下旨,七日后,出发塞外。大约要去两个月余的时间。这段时间,商铺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各当家掌柜。每月,他们会把详细的账目送到姚嬷嬷这。那些掌柜,都是信得过的人,烟儿大可放心。”慕容修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仔细的吩咐着水洛烟。

水洛烟低垂的眉眼,似在沉思,很快,她抬起头,接道:“臣妾这几日会安排稳妥。”

慕容修点点头,水洛烟突然皱了皱眉,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接口道:“这几日,京城有些许动静。听说这次留下的人是六皇子?六皇子是太子阵营里的人。支持太子的那些留京官员似乎想趁着这次皇上出塞,更加稳固自己在京中的势力,加之爹爹的事,更让他们急欲找寻新的人。禁卫军统领这段时间,和他们来往有些密切。”

水洛烟想了想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大概的做了总结,对着慕容修说道。

慕容修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水天德的事一出,慕容修也已料到太子必定会有所动作,只是不曾想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更甚者说,应该在水天德的事还没出以前,太子就在找后备的力量。要知道,慕容澈虽是太子之名,但不到真正登基那一日,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而这一次,慕容云霄带大队人马出塞外,正让这些人,得了空,更好的活动。而修言商号也是他们急于欲拉拢的对象之一,毕竟,有人不是万能,有钱才是万能。只是,水洛烟从来藏的深,对这些事情,应付自如,想看破这其中的奥秘,找到幕后的当家,是显得有些难上加难。

“王爷可有安排?”水洛烟问着慕容修。

慕容修收起了情绪,又道:“静观其变。”

水洛烟便不再多言。慕容修的身份只能在暗处活动。而慕容澈虽对外是在暗处,但是在朝堂之上,可是有绝大部分的臣子支持,这其中还不乏朝中的重臣。

这对慕容修而言,是一场绝对的硬仗。

“四哥和四嫂这可是好闲情,在书房内,一人看一卷书?”突然,书房的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门已被打了开,慕容言的身影出现在书房之内,并无任何人阻挡,显得来去自如。

慕容修皱起了眉头,看这慕容言,对他的举动有几分不赞同,道:“这才从蝴蝶谷出来,不进宫去见父皇和你的母妃,来本王这做什么?”

相比起慕容修的冷然,水洛烟的态度则好上很多,福了福身,道:“睿王爷。”

“四嫂不必多礼,可随四哥叫我睿言便好。”慕容修自睿,这睿王府的名号便是这么来的,平日四下兄弟间都是以睿言相称。

说完,他才又看向了慕容修,说的随心,道:“来光明正大的找四哥下棋品酒,总好过在蝴蝶谷时,偷偷摸摸来的强吧。何况,这西夏,谁不知我和四哥的关系好?就连我二哥和母后都知晓,但又奈我何?哈哈哈……”说着,慕容言笑的爽朗。

“七日后便要出行塞外,才从蝴蝶谷出来,还是安分些的好。这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慕容修显然不打算陪着慕容言胡闹,冷静的说道。

“也是。”慕容言的态度并没因为慕容修的话,而变的正经,仍有些散漫,“但喝一杯不过分吧。”

慕容修抬眼看了会慕容言,不发一眼的走了出去。慕容言便知慕容修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随即跟了出去,突然,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水洛烟道:“四嫂不一起?”

“成啊。”水洛烟也不拒绝,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慕容修吩咐厨房准备了些简单的下酒菜,两人便在前院里对饮了起来。但支言不提任何正事,只谈风月。水洛烟滴酒不沾,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替两人斟这酒。

突然,慕容言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带了几分严肃,猛的转过头,看向慕容修,慕容修皱起了眉,带着几分不解,就连水洛烟也被慕容言突然变的脸色给弄的不明白。

“七弟这是为何突然变了脸?”慕容修问道。

慕容言沉默了会,似乎在想着怎么回答慕容修的问题,好一会才抬头说道:“姬莲娜怎么会在四哥府上,我这些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这次,没等慕容修开口,水洛烟倒问的飞快,道:“睿王爷认识姬夫人?”

“姬夫人?四哥,你纳了姬莲娜为侍妾?”慕容言这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慕容修似乎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把姬莲娜入府的事情和慕容言说了次。这七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再少数。但是,慕容修除了亲自带水洛烟见过慕容言,王府纳侧妃,纳妾的事情从不曾提起,慕容修也不认为,这样的事情有何提及的意义。

“姬莲娜怎么成了西域王的舞姬?”慕容言有几分不解,一脸疑惑的说道。

“难道她有别的身份?”慕容修皱着眉,问着慕容言。

慕容言这才开口说道:“当年,我在西域放逐的时候,曾见过姬莲娜,姬莲娜调的一首好精油。是西域一个部落的祭祀之徒。也略懂医理,在部落里有一定的声望。但这后来,她怎么成了西域王的舞姬,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姬莲娜出现在西夏,目的并不单纯。”

慕容言似乎也被这些事情饶的有些犯了晕,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

“什么目的?入西夏打听情报?那着实没必要委身在晋王府。当时西域王把姬莲娜赠与父皇,父皇随手就转到了晋王府上。这之间,若说有预谋,实在说不过去。”慕容修分析着当时的情况。

所有的事情又重新缠成了一团,让人理也理不清,越发的混乱起来。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严重。

“可惜,不可能直言的去问姬莲娜,她的身份特殊而敏感。此次出行塞外,西域王也会再度前来。是否可以从中得到一些线索呢?”水洛烟说了自己的想法。

慕容言耸耸肩,喝完了杯中酒,道:“也只能如此,从旁人下手,也好过我们再此胡乱猜测。”

慕容修把玩着这酒杯,不再开口。

一壶酒见了底,慕容言也不再多留,起身便向慕容修和水洛烟道了别,离开了晋王府。巧的是,过长廊时候,看见了正返回自己屋里的姬莲娜。

“睿王爷。”姬莲娜一眼便知来人是谁,福了福身,请安道。

慕容言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姬莲娜,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便继续朝前走着。那几眼的打量,慕容言肯定自己绝非是认错了人。当年他在塞外,姬莲娜还小,而他却已经长期不曾打理,留了一脸的落腮胡子,姬莲娜现今认不出自己,也并不奇怪。

看来,这趟塞外之行,还多了些不必要的任务。

姬莲娜对慕容言丝毫不避讳的打量弄的皱起了眉头,眼底的流光飞快的闪过,但很快,她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朝屋内走去,显得不慌不忙。

而留在原地的水洛烟,看着一直若有所思的慕容修,问道:“王爷,对此事可有想法?”

慕容修顿了顿,突然开口说道:“母妃心中之人,赠予母妃的镯子,上面的玉石,正式出产自西域,在西夏极少能找到,也算是价值连城。”慕容修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打住不再开口。

水洛烟不自觉的看向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镯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王爷怀疑姬莲娜也是为了镯子而来?”

慕容修没应答。

但很快,水洛烟又继续分析道:“可这镯子在众人的眼里,已经碎了!姬莲娜若是为了镯子而来,不也该寻个借口离了去。在晋王府这么多年,王爷从不曾碰过她,她多的是理由可以离府,这外族女子又不是西夏礼教束缚,臣妾想不明白,姬莲娜留在府中的意义何在。”

水洛烟发现,自己原本清晰的思维被自己这么一饶,似乎也钻进了死胡同里,越发的混乱了起来。

这时,慕容修才开口道:“也许,她知道镯子背后真正的秘密。”

水洛烟一拍自己的脑门,暗自咒骂了声,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能想明白呢。但,慕容修却停止了这个话题。因为,却如水洛烟所说的那般,镯子已经碎了,知道了镯子后的秘密又如何?

“烟儿,去看看你还需要带什么,让薄荷吩咐管家准备。这事,想多了也没用,顺其自然。连本王都摸不透的理,这外人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谁又能分辨真假?何况既然七弟已经知道姬莲娜的身份,彻查下去,早晚有一日会得到答案。”慕容修宽慰着水洛烟的心,安抚的说道。

水洛烟点点头,不再多言,起了身,在慕容修的陪伴下,重新回了东楼。

薄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出行要用的东西,大大小小三四个箱子,看的水洛烟有些皱眉。来不及多问时候,薄荷已经开口解释道:“娘娘,您可别看东西多,这已经是奴婢能少尽量少后留下的,塞外的天气变化大,衣服是少不了要多带的,还各种小玩意,您到了外面就会知道,一个也少不得,外面可比京城……”

水洛烟安静的听着,慕容修则又回到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书卷,偶尔眼神落在水洛烟的身上,那笑意会越发的明显。

薄荷总会不经意的看见两人的眉目传情,便会偷偷的掩嘴笑着,接着,便悄然的退出了书房。

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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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一声清冷的女声,带着威严,叫住了刚走进睿王府的慕容言。

慕容言顿了下,立刻转过身看着来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换上了谄媚,讨好般的搀扶着来人的手臂,朝里屋走去。

“母后,您这怎么亲自到了睿王府。也应该是等这儿臣给您请安才是。”慕容言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讨好和服软,对着当今皇后说道。

“哼。”皇后冷哼一声,看着慕容言,接着,她有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个七年不曾见到的儿子,突然变的有些伤感,已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宜的手,拉起慕容言的手,双眼一处也不曾遗漏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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