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语从兔子身上跳下来，和大乖并排坐，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海水，内心严重受挫。

她凄凄惨惨地叫道：“塔斯……”

塔斯按住太阳穴，声音冰冷冷地说道：“别嚎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然我就下线了。”

顾休语伸出手指搅动海水，问道：“这是幻象吗？”

塔斯：“不是，是真的。”

顾休语：“那斯莫尔真的被淹了？”

塔斯嗤之以鼻：“怎么可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好歹也是少有的混居国，不是那么容易就没了的。”

顾休语：“所以，需要我自己游过去？”

塔斯：“你还可以飞过去。”

顾休语：“……那么长的距离，估计我只能飞到一半，就会精神力枯竭掉海里淹死了。”

塔斯：“所以，趁现在努力练习你的悬空术，争取练到飞地千里的水平。”

顾休语语气迷茫：“这至少得十几年吧？等我练成，斯莫尔还存不存在都不一定。”

塔斯嗤笑道：“十几年？不不不，以你的天赋，至少需要几十年。”

顾休语自闭了，不想理会落井下石的前任导航，在心里琢磨有没有别的办法。

最后，她深深地叹气：“遇事不决就抽卡，来吧。”

顾休语想起自己少的可怜的魔法模型，问道：“伊娃你有办法提升魔力特性的触发几率吗？”

伊娃：“回答，根据能量构建原理以及随机魔力的解析学说，想要提高‘潘多拉之盒’的触发几率，需要随时随刻的内敛自身的能量……”

顾休语：“说结论。”

伊娃：“好的，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设置相对的触发限制，转为游戏用语则是抽卡次数限制，这能保证您的每次抽取都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成功率。”

顾休语打了一个响指：“行，就这个了。”

伊娃：“收到，正在生成相应的程序代码……本次系统调整预计需要十小时零九分，请耐心等待。”

顾休语：“……还需要升级么？”

大乖趴在她的身边，似乎是睡着了，眼睛微闭，很久没有动作。

顾休语坐在沙滩上，本想继续冥想聚灵，但又担心精神力消耗过多，对身体不利，便托着下巴，悠闲地看海。

她看着夕阳落下，黄昏敛去余光，世界沉入一片闪着星光的黑暗，憋了许久，张嘴却只是一句“真美啊”。

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时间就会被拉得很长，长的仿佛此生的起点与尽头就在眼前，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顾休语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睛。

……

魔王是邪恶力量的化身。

据说天神死而复生，化身的奇洛耶就是最初的魔王，时间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而此时距离前任魔王的陨落已有一百余年。

艾瑟尔生来便是恶魔之身，是天下人除之后快的罪孽深重之人。

传闻他四岁杀人，十岁屠城，十三岁灭一国，十五岁斩群龙——到如今，他才堪堪二十岁，简直年轻的不像话。

种种事迹，看的其他种族是胆战心惊，唯恐他成长起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神位，成为邪神之一。

然而，虽说艾瑟尔手中人命无数，却也鲜少有人敢自找麻烦，上门挑衅——除了誓要杀尽奇洛耶的那位骨龙骑士。

因为他真的很强，先不说能否杀死他，想要击败他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故而尽管他作恶多端、世人唾弃，却也活的逍遥自在，直到近几年奇洛耶突然被安吉耶针对，才不得不安分下来。

而现在，这位几乎单挑无敌的魔王被他的仇人重重围住，却仍嚣张不改，出言挑衅众人。

风流轻佻的血族公爵支着下巴，嘲讽道：“一起上？你真仗着你是红月之子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哈，简直就是笑话！”

在艾瑟尔还未成为魔王之前，他的名号就是红月之子，之所以叫这个，是因为有传言他曾将献祭灵魂给红月，以求黑暗血脉的完整。

戴着面具、背生光翼的非人女性手持西洋剑，二话不说刺向魔王本尊。

血族公爵遮了遮眼睛，挡住强烈绽开的光，不悦道：“啧，圣光族也来人了。”

随后，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双巨大的蝠翼翅膀突然出现，遮住天空，刹那间，邪风四起，甜腻的味道侵染每一寸空气，能轻易挑起人心中的情欲。

墙角老者的魔杖化身巨树，拔地而起，树枝缠绕，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一股草木的清香流淌而出。

艾瑟尔无动于衷，抬手夹住刺过来的剑身，另一只手拨开一个黑色的盒子。

金粉旋转升空，汇聚相交，先是浮现出女子秀美的脸庞，再是脖颈、肩膀、手臂……东方古灵睁开眼睛，头发交织，化作灵蛇，蛇头吐信，淡淡的诅咒气息随之散开。

圣光族的那名女性心中一惊：“无瞳蛇女……美杜莎……”

艾瑟尔勾起嘴角，黑发由发顶到发尾被依次染红，浑身的魔力都涌动起来，吞噬的黑洞与雷电一同闪烁。

他抚摸东方古灵的头部，轻声道：“乖孩子，去吧。”

而后，他抬起头，目光准确地落到虚空中某一处，眸内的红光迅速扩散，抬手一指。

……

顾休语猛的惊醒，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而且好像还做了一个梦，还是关于艾瑟尔的梦——她梦见他被一大波看起来很厉害的“人”包围了，但群攻都没打过，艾瑟尔还是赢了。

大部分的情景都忘记了，只记得零星的几个画面。

例如他用西洋剑砍下女剑士的头，再劈了血族的翅膀，又拦腰折断石化巨树的躯干……她还梦见奥莉加也在，但她没有出手，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这个梦真是稀奇古怪的。

顾休语挠了挠后脑勺，端正坐姿，收敛心绪，伴随着夜晚温柔的海风，进入冥想状态。

而在离她十万八千里远的另一边。艾瑟尔踏着粘稠的血液，目光平静地越过一地的断肢残尸，看向顾休语所在的方向。

他的背后，红月慢慢升起，将他的身影笼罩，不人不鬼的模样，如寄生在阴影中扭曲的怪物。

那颗与身体分离的女性脑袋仍苟延残喘着：“邪祟……你……终有一日……会被自己的力量吞噬的！”

艾瑟尔走到她的身边，五指根根沉入她的头盖骨，声音清澈如流水：“这就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