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话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信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远端，而下一次出现，就会在自己的面前。

“不要！不要伤害父亲！”

艾莉冲到了苏笙的面前，但这一刀，并不是用来砍她的。

信的剑刃划过两人，预料之中的血迹没有出现，被斩断的灵魂也没有出现，能够听见的只有锁链断裂的声音，这一刀，只砍到了苏笙的锁链。

艾莉有些害怕的睁开了眼睛，但信已经收剑，抱住了苏笙。

苏笙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回了翠绿，头发也是回归了原本的洁白，无力的倒在了信的怀里。

“父亲……”

艾莉向着苏笙伸手的时候，看到了信的表情，才是下意识的收了回来，挡在了自己面前，害怕下一刻剑刃就会砍到自己的脖子上。

石巨人也是因为失去了苏笙的控制而彻底崩裂，为此赶过来的亚伯停在了两人面前。

“你保护了笙，为什么……”

“他是我父亲，父亲是来接我回家的，如果父亲不在了，我又要回到哪里去呢。”

她没有了刚才的气势，现在那这幅样子，只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

“那为什么要改变他的意识，还要攻击我。”

“当然是嫉妒啊！我读到他记忆的瞬间，我是知道他是多么的爱你，我也想，我也想让他如此爱我啊！”

她哭喊着，眼泪如瀑布的坠落，不管她做了什么，她也只是个孩子，只是个想要父亲陪在身边的孩子，自己此时完全可以杀了她泄愤，但如果是笙的话……

我救不活死去的生灵，但我不喜欢看见生灵死去，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信无奈的叹息，他不会希望自己杀人的，即使对方是杀掉籁的仇人……

“你读过他的记忆，说明你知道他并不是你的父亲对吗？。”

艾莉沉默了，是啊，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啊，他只是一位和父亲长的很像的人而已啊，自己的父亲早就死了啊。

但即使这样，即使是欺骗自己也好，她只是想要父亲能在身边啊……

“这件事情我会交给笙来决定，不过在那之前……”

信因为魔力消耗殆尽而没有站稳，被站在身边的亚伯扶住了，才没有倒下去。

“你先休息一下吧，他交给我来照顾。”

“麻烦你了。”

信刚刚安心的坐在废墟之中，疲惫的喘着粗气，想要闭眼休息一下，但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射到了脸上，而当自己用手指去擦拭的时候……

“血……”

被亚伯扶住的苏笙，心脏的位置穿透过了一把剑刃，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大地。

“笙！”

“父亲！”

信的双眼在那一刻被绝望填满，毫无顾忌的用风将亚伯推开，倒飞出去的他栽在了废墟之中，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笙，笙！”

苏笙的魔力全都汇聚到心脏的位置，不断建造起的树藤和魔力维持着心脏的跳动，这是他自救的魔力流转，但在他无意识的状态是无法运转很久的，等魔力消耗殆尽后，他还是死路一条。

“亚伯，你干什么！”

艾莉的锁链紧紧的将亚伯禁锢在那里，只要她愿意，他甚至可以在眨眼间死去，毕竟这位骑士只有灵魂。

信愤怒的怒吼，为什么，明明自己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最后却还是这个样子。

眼泪滴落在他的胸膛，这不是童话故事，公主的眼泪是无法救活王子的。

“他的存在只会让艾莉无法作为试炼者正常运作，但他死了就不会这样了，还有不要忘记，我做的事情并不是帮你，而是维持试炼。”

“不要把我说的跟工具一样！”

艾莉将锁链拉扯的更紧，因为自己吗？因为自己有了眷恋，才要危害父亲吗……

信不断的魔力注入到苏笙的身体里，这样，这样还可以让他活一段时间，这样……

“你们就可以再一次从我的身边夺走笙吗！”

艾莉看向信的方向，有些苦涩的开口。

“信……我不求你能相信我，你会飞对吧，一直向着北方飞，那里就是鸣雷之神传承的所在地，试炼结束了所以可以直接过去，那里应该有可以救父亲的草药。”

信没有思考，也没有回应，而是抱起躺在地上的苏笙，展开了双翼，向着天空飞去，向着她说的地方飞去。

她从未像现在迷茫，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帮她。

“你要是想去阻拦他们，还是先把我杀了吧，如果这样试炼还可以正常运转的话。”

艾莉挡在了亚伯的面前，这是她的赎罪，即使这一切可能都无济于事……

信，拜托你了。

狂风奔袭，信还能够感觉到怀中的跳动，苏笙的心脏还在跳动，但却是愈发微弱。

“信……”

“笙！没事的，马上！马山就可以救你了。”

信安慰着，抑制住自己那嚎啕大哭的欲望，她不可以哭，要是她去哭的话，又有谁该去就笙呢。

“信，你知道吗？冷泽的烤的肉特别的好吃，卷上紫苏叶一起的话，就更加美味了。”

苏笙没有睁开双眼，嘴角却是洋溢着笑容，突然回想起在树屋和大家度过的日子，那时，根本不需要为生死而担忧。

“嗯，我记得，林雪姐还因为吃太多发烧了，结果还是你一直在照顾。”

信尽可能的绷住脸颊，尽可能的不让眼泪掉下来，明明笙现在还可以跟自己说话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啊。

“我很喜欢为你梳头呢，那手感真的就像丝绸一般，不过说起来，有段时间没有给你梳头了呢。”

“嗯，等试炼结束之后，要麻烦你了，现在头发弄的又脏又乱，可不好打理了。”

苏笙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即使靠在他的嘴边，也感受不到，不要，求求你了，再坚持一下……

“信，你会恨我吗？”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恨笙啊，笙是我这个世界最爱的人啊。”

信的眼泪已经无法止住，不断的抽泣着，扇动的双翼失去了节奏。

已经可以看到那座岛屿了，马上就到了！

“抱歉，但现在的你，一定可以坚强的活下吧。”

笙的嘴唇微微抖动，但信并没有注意到。

苏笙摸到了口袋中的锦囊，那是艾萨克给自己的，其实早在试炼开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也知道了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

锦囊当中的是生死契约的解除方法，还有一段小字。

“如果不想连累她的话，就用吧。”

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你就预料到了现在啊，比起那位占星术士，反而是你看透了一切吗。

“抱歉……”

纸条被撕碎，信只感觉浑身都僵硬住了一样，手臂不受控制，双翼也是，那份感觉，让她恐惧的看向了苏笙。

躺在怀中的苏笙挣脱开了她的怀抱，推在她的肩膀之上，信因为惯力滑翔，掉到了面前的岛屿之上，而苏笙，开始向着下方的大海坠落。

岛屿逐渐的消失在云层之后，苏笙却是露出了笑容，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活下去。

抱歉，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撞到岛屿的瞬间，信清醒了过来，焦急的准备冲向下方的大海，将苏笙救回来，但背后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困住了自己。

那本来赋予自己自由的双翼在此刻却成为了囚禁自由的枷锁。

树木的双翼牢牢的扎根在土壤之中，苏笙知道她一定会来救自己，才这么做的吧。

“笙！”

少女的哭喊回荡在苍穹之上，但除去她一人，无人听见，那痛苦的哀嚎。

“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