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快点，要是被追上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被血污掩盖面目的男子狰狞着喊到，他的背后插了不下数十支箭矢。

而他的身边由于害怕火光引起敌人注意因此只能摸黑前行的手下们不到十来骑，未受伤的更是一个没有，灰色的铠甲早就被干涸的鲜血染成了黑色，数个日夜的疾驰让他们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限，随时都有落马身亡的可能。

然而与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的是在那领头的将军怀中有着一个干净的襁褓，一个稚嫩的婴儿香甜地睡在其中，仿佛战争未曾发生过一般。

而怀中背负着这个孩子的将军呼吸也越发的不稳，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那几支箭上的剧毒已经污染侵蚀了他的心脏。

在视线逐渐模糊之际，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将婴儿交给了一名值得信赖的手下，而后走到尽头的生命拖着他早就死去的身躯坠落在地。

……

作为小国康的国王，与一座巨大的帝国相邻是一件极为不幸的事，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君主并不昏庸的大一统帝国。

无论兵力还是资源，他们都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于是一直以来都只能向对方俯首称臣的他们如同对方放养的家畜一般，除了用来维持虚假和平的巨额历银，更多的则是来自文化上的同化。

或许康曾经有着自己的历史文化亦或是别的什么传统，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沐猴而冠的弄臣罢了，就连它的国王也分不清倒地是真的羡慕对方的文化还是单纯的为了讨好对方。

然而伴君如伴虎，或许是看上了康的什么资源又或许是为了转移内部压力，最终那个皇帝选择将大军压向了康。

周遭其余国家皆是和康差不多地的小国，若是聚合起来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当康造到入侵之时，他们只是一副以嘲笑的嘴脸看着康。

那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模样通过信使简洁的话语重现在康的国君面前，对此无可奈何的他只能选择亲自下场率领整个康境内的男儿去抵抗那支百倍于他们且远比他们精锐的大军。

几乎每一个康的士兵都悍不畏死地发起来最后的冲锋，也都无一例外地被淹没在了敌人的铁骑之下，原先虽然不算繁华但却和平安定的国都也被狼烟烽火所笼罩。

康的国君自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和其他并肩作战的士兵一起成了这片战场上长眠的尸骨。

但于此同时他最信任的手下也带着他唯一的血脉他的儿子逃出这片注定被摧毁的土地，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

“喂，胡人小子。”几个调皮的孩子看到背着柴薪的卓律立刻远远地嘲笑起来，看到卓律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后改为用石头掷向他。

几年来在中原的日子已经让卓律学会了忍耐，任凭石头在身上砸出道道血痕的他面不改色地背着木柴回到了居住的茅房内。

那用几片竹片简单围拢的小院子内，因为长期弯腰工作而有些驼背的季叔依然在不断地砍着木柴，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

“叔，我来帮你吧。”见此卓律立刻放下背上的竹篓上去帮忙。

而被称为季叔的老者也也不推辞，放下手中的石斧走到一旁，用颤抖地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那是他早年当兵时留下的旧疾。

他其实并不姓季，只是那和自己的本名有些相似，不过现在也早已记不得原名了。

看着满头是血正在用力劈柴的卓律，他有些心疼和愧疚但却无可奈何。明明身为王的儿子，却要受如此苦难，但是大越、食、月兰，周遭能去的国家他都去过了，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帝国的一部分。

最后也只能干脆到帝国来生活，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也不会有人还记得一个曾被灭掉的弹丸小国。

卓律默默地劈着眼前的木材，这种单调而乏味让他常常会神游天外，不时的想一些别人看来荒唐的事情，比如说当个地方豪绅又或者干脆当上皇帝，虽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却是用来抚慰疲劳精神的最好办法。

这种单调的时光或许在不久之后便会成为他梦寐以求的日子，但现在的他只是在想努力着填报两人的肚子，仅此而已。

直到那一天，无数头上画着奇怪符号的僧侣来到这座无名的山村，根据他们所说是来教化村民的。一开始大家也就好奇地看了几眼，并不在意直到后来他们开始索取钱财，不看骚扰的村民才联合起来将他们赶了出去。

然而这些番僧并没有就此罢休。

那天砍完柴薪的卓律刚走到村子附近就闻到了那股焦糊味，以及他许久没有问道过的肉香。直到他走近了才发现曾经的村子已经成了一片火海，那些说不上是僧人还是强盗的家伙随意厮杀着剩余的活口。

一边小心的避开他们的视线一边猫着腰走到了季叔所在的屋子旁，然而在哪里却只有堆积的柴薪引起的旺盛火焰，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卓律忽然听到了声后的脚步声，立刻趴在了地上并用泥灰弄脏身体，想要假装成一具尸体。

而那个脚步声一直在四处徘徊直到走到了卓律附近才停了下来，但随后就没了声音。

不敢妄动的卓律只能强迫自己忍受着火焰地灼烧趴在那里，直到烈火烧烂了他的脸，他也没出一声，这种程度的痛苦比起过去所受的屈辱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当他快要窒息之时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回首看向脚步声所在的方向，却看到了季叔的尸体，一柄锋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脖子，脸上全是悔恨和愧疚之色。

原来刚才的脚步声是来寻找自己的季叔发出的，看样子好像是自己的演技太过逼真了，让季叔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去，过于绝望的他才会自杀吧。

卓律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火场地只知道，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人叫他胡人小子了，已经被烧到面目全非的他能得到的只有旁人惊恐的眼神。

就连乞讨也做不到的他随时可能会死去，不过好在一个路过的拜火教教徒救了他，那是一位和善的中年人，听他说在拜火教中火焰是作为善神的象征是圣洁的，因此被火焰灼烧的自己已经被净化过了。

对此只想笑地卓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用僵硬地表情感谢着对方。

而借此机会他也加入了拜火教成为其中一员，也就是在那时他才接触到了武功这种能使弱者战胜强者的途径。

痴迷其中的他凭借着自小磨练的忍耐力与演技，终于一步步登上了教主的位置，当然其中或许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和经历，但那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漆黑人生中一抹微不足道的灰色而已。

在掌握大权之后，他亲自烧死了那个救了自己地推荐人，让他感受了一边什么叫“净化”，而他年少时的梦想也因此有了实现的可能。

虽然路上的绊脚石很多，但是他早就习惯了，他的人生本就是靠着把那些敌人当做垫脚石一步步攀登的，或许自从季叔死去后，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人希望他活下去。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