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败的巨大藤蔓堆满了这片荒芜的土地，焦黑的尸体依旧挺立在起上，但却没有人敢去打破这份死一般的寂静。

“是你赢了。”良久，仿佛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凯特才堪堪发出一声叹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阵狂风涌过将战场上的一切痕迹全都抹去。

看到陌生故人的身影如此萧瑟，希斯也不由得为之唏嘘，或许如果没有属于系统这一部分，她本应留在这个世界。

但多说无益，既然最初决定要离开，那就不可能回头。希斯眼中无数流光划过，整个世界的历史齿轮被她朝着反方向退去。

自那空荡的地面之上，里奥、拉蒂琪、徐承，三人的身影再度凭空凝聚，原先散落在这个世界的灵魂也好、身体也罢，在希斯的推动下得以回复。

“就像做了一场好久好久的梦……”看着身旁伙伴们完整如初的样子，拉蒂琪喃喃自语道。谁又能知道当初在看到里奥却留下的讯息，要她不要管自己去救徐承时，她心中是何等的纠结。

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总是令人操心的家伙却还是那么值得令人依靠。

“这么说我也算是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徐承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背，那完整的肌肉与皮肤曾经只是一大片泛着火星的焦炭。

“十源质以去其六，但来到这个战场的也只剩下你一个了？”里奥则没有过多的感想，而是盯着那高不可见的凯特说到。

他现在已经逐渐理解了当初徐定的想法，但正因如此，他才绝不会选择放弃复仇。徐定可以为了同伴奋不顾身，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就和当初在那个世界里人格面具所揭示的一样，他无法接受眼睁睁看着同伴离开。

而现在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必须以牙还牙，让对方尝到自己的痛苦。这就是里奥的决心，也是他一直以来前进的动力，时至今日本心依旧没有半分动摇。

“正好，我从不接受失败。”凯特回话了，但此时他的声音中已经不剩下半分人性，空洞而冰冷，仿佛真的化作超越这个世界的规则。

“还要多亏了你啊，希斯。”虽然语气相当丰富，但那种明显但我隔阂感，希斯当然明白这是之前的凯特所留下的“遗言”。

“多亏了你，我才下定决心，斩去最后的弱点。”凯特说着他的身影也逐渐凝聚，这片天地曾经是他一直留念珍惜的理想乡，但现在反倒成了阻止他理想的绊脚石。

“正因为有人性，正因为总是害怕失去，总是牵挂着过去，所以我才一直踌躇不前，但现在我已经摆脱了过往的束缚。”

凯特说着随手一挥，整个世界仿佛一颗玻璃球砸落地面般，无数裂痕蔓延，最终如同蛛网般遮掩了这方世界。

甚至就连试图组织他的希斯也一度被抹去了身影。

“看样子这就是无望厄运为我选择的道路，与其追求无法挽回的叛逆之人，不入将其再度毁灭而后重塑。”凯特说着再度一挥手，这一次奇尔尼亚世界终于不堪其伟力开始逐渐崩溃。

“如果还是不如我所愿，那便循环往复重复破坏与创造，直到我所设想的理想乡真正落成。”

“莱昂，为什么不惜做到这一地步……”全力维系着世界最后的根基，希斯不明白那个记忆中的阳光少年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偏执狂。

“我不是莱昂，他已经死了，已经死在了奇尔尼亚覆灭的那个日子。”凯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恢复了空洞的模样:

“吾乃灭世者，

吾亦创世者，

吾所言即是命运，

吾所行便是天道。”

而最长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在他的背后那个巨大到盖过落日的替身，沉浮与星海间，诸般法则直接破碎化作其躯体之上无量真言能。

“那就是凯特大人的替身吗？”赫如痴如醉地看着眼前超乎常理一般的存在，全然忘记自身也处在这片临近崩溃的世界内。

“凯特大人，求您快停手吧！”而他的同事沃则显得务实许多，凯特这么这一举动几乎是将他们全都置于死地。

沃尝试着联系乔科玛请求他派齐柏林飞艇接走自己，但通讯完全落空，就连空间传送也无法做到。他和卡巴拉的大半精锐恐怕真要这个世界一同陪葬。

而凯特显然没有理会他们的打算，他专心于将希斯彻底摧毁，将这个一再令自己失望的重要之人亲手归于泯灭。

可以说如果希斯靠着之前他被残余人性所束缚之时不断削弱他的权柄与力量，那么他本该轻易拿下对方，即便这是在希斯的主场。

“杀死他们。”当然凯特也并没有忘记这些价值甚微的棋子，一个含糊的命令下达，却让卡巴拉上万人失去了自我，朝着里奥他们冲杀而来。

甚至他的命令让里奥等人也一度控制不住身体想要自杀的冲动，若非希斯随后替他们清除了脑海中的意念，恐怕束手束脚的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被千刀万剐。

但就算如此，里奥三人也没有丝毫能取胜的信心，敌人的数量虽然在凯特的庞大威压之下显得如此渺小，但和他们一比，上万人的替身大军足以彻底碾碎他们。

“希斯已经没有余力管我们了。”里奥说着想要取出一瓶酒，但却想起存着的酒都在和比纳二人的战斗中消耗殆尽。

不过拉蒂琪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从空间内取出一罐啤酒递给了对方。而里奥显然也认出了这罐酒，朝她微微一笑道:“看起来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最后一站了。”

“别说些丧气话了。”拉蒂琪白了他一眼，但不知为何也笑了起来，在这崩溃的世界中，二人是少有的平静。

“亏你们两个还笑的出啊。”徐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走向敌人，刚才是他们救了自己，现在也该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喂，徐承，要去哪儿。”就在这时里奥叫住了他，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没错，我们已经是伙伴了不是吗？”拉蒂琪快步跟上:“是伙伴的话，可别擅自丢下我们，自己去战斗啊。”

“你们……”徐承鼻头一酸，但也还是笑了起来:“没错，就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先说好，别拖后腿。”里奥话音未落已经冲了出去，数百人眨眼间就连带着替身一同化作了齑粉，而拉蒂琪同样没有懈怠，全力催动自身潜力的她不止是瞳孔，就连身上也有不少金色的纹路开始蔓延。

见状，徐承也不甘落后，虚化的长枪犹如告死的天使精准地洞穿了每一个击中的敌人。

尽管没有说出口，但三人早已心照不宣，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伙伴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