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中一片寂静，大约几秒钟后人们才反应了过来。尤其是草地上的斯莱特林们，他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可是蠕动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根本来不及躲避即将降临的灾难。

弗雷德和乔治从担架上兴奋地跳了下来，一边大喊“干得漂亮！”一边锁定目标。不消片刻，又是两道曲线在空中划过。

哈利和罗恩也赶上前来，争先恐后地参与进这项娱乐性极强的竞技游戏中。坐在看台上的科林，像个记者一样，举着相机疯狂地按着快门。如果被踢来踢去的，不是由活人变成的鼻涕虫，别人还真以为这里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呢。

“住手！”麦格教授突然喊道。她收到消息后便立刻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斯内普。她气坏了，没想到才隔了几个月，霍格沃茨竟然又出现了群体斗殴，而且仍然有自己学院的学生参与其中。更没想到有人用变形魔法把学生变成了鼻涕虫！“谁做的！？站出来！”

“是我，麦格教授。”托尼站了出来。他挥了挥魔杖，解除了变形魔法。

“又是你，沃德。我想主事者中一定还有你的好伙伴吧？”斯内普阴沉着脸，可是眼中却充满了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没错，先生！就是沃德、波特和韦斯莱！”弗林特和他的队员从地上一爬起来就恶人先告状。不过他们的状态很糟糕，好像刚被人从土里刨出来似的，而且浑身酸疼，跟散了架一样，不得不用飞天扫帚支撑自己。

罗恩十分恼火地大叫道“是马尔福先骂赫敏是泥巴种的！”

“闭嘴，韦斯莱！我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斯内普斥责道。

“真的？”托尼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斯内普，就像是在看马戏团里滑稽的小丑“我可不…”

“住口，沃德！”麦格教授很清楚，要是任凭他继续胡说下去，就不得不给自己的学院扣更多的分了。她冷冷地说“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各扣五十分，参与斗殴的学生一律给予禁闭惩罚。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取消你们的比赛资格。”她转过脸问斯内普“你认为呢，西弗勒斯？”

斯内普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托尼对麦格教授这种和稀泥的做法很不以为然，可是他也知道要是不依不饶的话，自己用变形魔法把学生变成鼻涕虫这件事，可能比那句泥巴种还要严重。罢了，见好就收吧。他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她明显不打算放过自己。

“你等一等，沃德。”麦格教授的表情非常精彩，一张脸被两种情绪分为两半，一半是恼怒，另一半似乎是欣赏？“跟我去见校长！”

校长室内，两人相对而坐。一个抱着胳膊、高昂着头，一脸不服气；另一个恰恰相反，耷拉着脑袋，面容显得十分疲惫。

“我认为你应当控制自己的情绪，托尼。”邓布利多说，他的话语既含有几分疲惫，也有一些无奈“我不认为你有资格去惩罚学生，尤其用的还是变形魔法，连教授们都不会这样做。”

“没问题，”他先做了个保证，不过马上就提出了附加条件“如果你能让那个小畜生不再随便骂别人是泥巴种！”

邓布利多无声地叹了口气，似乎更疲惫和无奈了。

托尼看到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在椅子上歉疚地动了动“抱歉，阿不思。我只是…你不是在为是否要开除我而为难吧？”

“别误会，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他说“事实上，我是被密室的事情困扰着。”

“怎么？”托尼的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没找到？”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查找与密室有关的历史资料，可是它们都被记载在野史和传说里，不可靠不说还语焉不详。所以，我想请你再仔细地回忆一下，说不定你曾到过那里。”

“这个…你要明白，阿不思。”他表情古怪地说“这座城堡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密室，任何一个房间都既新奇又古怪，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些提示的话，我肯定是想不起来的。而且，那个时候不管去哪里，都不需要从正门进入。所以就算我去过密室，也不知道入口在哪儿…”

“啊，真方便。”邓布利多眼含笑意地看着托尼。

“我要强调一下，”他有些不高兴“那个时候我是个‘读者’，不是这座城堡里的鬼魂！”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眯起眼睛、摩挲下巴，开始努力地回忆那些事“我当时正巧路过麦格教授的办公室，看到她、韦斯莱夫妇和金妮从里面走了出来。金妮哭哭啼啼的，总是在说“都是我的错”。我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于是跟在他们身后想弄个明白。可是一直到了校医院也没听到她再多说一个词，所以我才让你在金妮的身上寻找线索。在我返回办公室去寻找答案的时候，看到卢修斯·马尔福和哈利先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哈利往日记本里放了一只袜子，送给了多比，然后多比自由了，教训了卢修斯马尔福一顿。再然后哈利就去参加庆祝宴会了，所有被石化的学生都恢复了，误会哈利的人也向他道了歉。”他耸了耸肩“圆满的结局不是么？”

“多比？日记本？”

“一个家养小精灵。哦，忘了告诉你。多比在暑假时来我家了，他给了哈利一个警告，还破坏了他的卧室。”

“什么警告？”

“他说霍格沃茨将发生一件可怕的事，所以来阻止哈利回学校。”说到这儿，托尼才发现自己遗漏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该死！我早应该想到的！多比是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密室的事情一定和马尔福有关！”

邓布利多又将双手交叉，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思考了大概一刻钟，缓缓地点了点头“谢谢你，托尼。”话音一落，桌上的茶壶自己飘了起来，为他们的茶杯斟满了红茶。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暑假过的还开心么？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哈利觉得很开心，我嘛…一般吧。”托尼一放下茶杯，就开始发牢骚“为了学习、布置那些保护咒语，我天天都在熬夜，早上又睡不了懒觉。要知道睡眠不足可是会造成脱发的，英国人本来就容易谢顶。”

邓布利多笑得很开心，他摘下头上那顶尖尖的巫师帽，将自己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露出来想要证明什么，可是却遭到了托尼的嫌弃。

“快戴上，快戴上，不戴帽子的你像个老疯子。”

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说起趣事嘛…”托尼想了想“在对角巷把两个马尔福教训了一顿，这算不算趣事？”

“哦？”邓布利多显得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他把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尤其是那段引以为傲的谩骂。可是邓布利多听后却摇了摇头“你确实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托尼不以为意，依旧只是口头答应。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到了午饭的时间，邓布利多提出一起去礼堂用餐。

“啊，险些忘记了。”他们走到门口，邓布利多突然说“下次要启用新口令了，新的口令是——蟑螂堆。”

“好的，我记住了。”他胡乱地点了点头，并没听清。但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声调都提高了八度“等等！什么东西？蟑螂堆？”

“不错，那是一种外形非常像蟑螂的糖果，”邓布利多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而且它们还会动。听说要是把手放进糖罐里，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地顺着手臂爬上来，主动进入你的嘴里。听上去很有意思，不过我没有尝试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霍格莫德村的蜂蜜公爵糖果店看一看。啊，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去过霍格莫德吧。按照规定只有三年级以上的学生才可以去，不过你…”他发现托尼的脸色极其难看，而且还有些发抖，担心地问“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哇”地一声。紧接着就看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大片呕吐物。他是真没想到蟑螂堆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被弄了个不知所措不说，墙上的画像也跟着添乱。一个个手捂口鼻、大声斥责，好像真的能闻到似的。

直到把胃里的最后一点东西都吐了出来，托尼痛苦地哀求道“换一个吧，求你了。我…我…”

“那就甘草魔杖吧。”邓布利多见他又要吐，立刻更改了口令。

翌日清晨，校医院。

哈利坐在托尼的病床旁，正在喂他喝燕麦粥。是的，是托尼的病床。他吐得太厉害了，吐到最后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瘫倒在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只好把他送到校医院来。

“邓布利多教授对你说了什么？就是要开除你也不至于吐成这样吧？”哈利疑惑地问。

“不是开除，只是训斥了两句。可是他后面为我介绍了一种糖果，还描述了它的…对我来说那比开除还可怕…”托尼有气无力地说。他看到哈利想要提问，急忙阻止道“别问是什么，也别问是怎么描述的。求你了，亲爱的，说点别的，就是别让我说那个。”

“好吧。”哈利更疑惑了，什么糖果能让一个人吐得昏天黑地呢？“你走以后，麦格教授把我们送来了校医院。除了伍德是在晚上出院的，其他人当时就被治好了。他们都想和你学那个变形魔法呢；见你一直在校长室没有出来，我们就先去看望海格了。”哈利放下碗，拿起苹果开始削皮“海格听说之后也很生气，可他说你做的也不对，还让我劝你别再那么做，不过对你的变形术非常惊讶。”

托尼摆了摆手“你也可以的，只要你把打魁地奇的时间用在…”

“别。我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习就好，我可不想做个书呆子。”哈利一点也不急于学习那些高深的魔法，反正早晚都会学到的。

病床上的患者突然觉得心口很疼，仿佛一把利刃扎在上面，还是哈利扎上去的。

“哈利…”

“嗯？”

“没什么，后来呢。”

“后来就回学校了呗。”哈利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神神秘秘地说“不过我怀疑海格的魔杖并没有被折断，而是藏在他的雨伞里。因为赫敏说他种的南瓜一定被施了膨胀咒，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大。”他比划了一下“足有半人高。”

“海格为什么要把魔杖藏在雨伞里？”

“他在三年级时被开除了，所以是不能使用魔法的。”

“因为什么被开除的？”

哈利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告诉过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糟心事，脸一下子拉长了许多“对了，我们今晚八点要关禁闭，你和我去给洛哈特的崇拜者回信。罗恩去帮费尔奇擦奖品陈列室里的银器，不能用魔法。”

一秒钟后，他俩同时叹了口气，齐声说道“我宁可和罗恩交换。”两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中午托尼就出院了，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又看了会儿笔记，和罗恩下了会巫师棋，难得地赢了好几回。因为罗恩一直没有什么心气儿，总是哭丧着脸。

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晃就到了八点差五分，他和哈利满不情愿地拖动双脚，沿着三楼走廊向洛哈特的办公室走去。一咬牙、一跺脚，终于敲响了房门。

门立刻开了，洛哈特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

“啊，小坏蛋们来了！进来，快进来吧。”

墙上挂着数不清的洛哈特的相框，被许多支蜡烛照得十分明亮。有几张上甚至还有他的签名。桌上也放着一大沓照片。

“你们可以写信！”洛哈特说，仿佛这是好大的优惠似的“第一封给格拉迪丝·古吉翁女士，”他将一支羽毛笔递给哈利“上帝保佑她——我的一个热烈的崇拜者。”他又将另一支羽毛笔递给了托尼“而你，我资深的小书迷。你要给一位叫维罗妮卡·斯美斯丽的女巫回信。”他傻笑着说“我不得不说，那个变形魔法确实学得像模像样，你一定是从我的《与巨怪同行》里学到的，对不对？”

“是啊，教授，你说的对极了。”托尼对他微微一笑，同时在心里补充了下一句“和你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当然是与巨怪同行！”

哈利知道他心里一定没说什么好话，否则那个微笑不可能那么发自真心。

时间过得像蜗牛爬。两个人一边回信，一边听洛哈特在那里滔滔不绝。他就像个父亲一样对他们谆谆教导，比如什么“名气是个反复无常的朋友，哈利”或“记住，魔法是用来消除世上的邪恶，而不是用来作邪恶的事，托尼”等等。

忽然，整个办公室安静了许多。不像上次在宿舍时那样，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只是声音变得非常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哈利知道一定是托尼又用了魔法。

“什么咒语？”

“悄声咒。”他答道“这个咒语本来是扩音咒的反咒，可以抵消扩音咒的效果，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对于降低噪音，也有奇效。”刚说完他就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迎着哈利疑惑的目光解释说“哎呀，我真笨。明明还有更好的方法，”他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哈利说“你去吸引一下洛哈特的注意力。”

哈利会意地点点头，对洛哈特说“已经很晚了，教授。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洛哈特看了看时间，正要说“这才九点”。可是话未出口，身体先微微抖动起来，当抖动结束后他吃惊地说“上帝啊，看看都几点了！我真不敢相信，时间过得真快，是不是？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就这样，痛苦的禁闭在混淆咒的作用下提前结束了。哈利从办公室一出来，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快学会这个咒语，效果真是太棒了。他激动地想要拥抱托尼，手臂都已经张开了，可在靠近他的一刹那，却听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呼吸停止的冰冷恶毒的说话声。

“来…过来…让我撕你…撕裂你…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