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微笑着，神情兴奋且贪婪。他饿狼似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古怪的红光，似乎是在为自己自豪。是的，他没有理由不这样认为。身为一段记忆不但先后迷惑了两个学生打开密室，更是再次陷害了愚蠢的海格，继而将邓布利多赶出了霍格沃茨。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现在，只要再弄清失败的原因，就有办法来弥补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可就在他自鸣得意时，收获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你不是。”哈利说，平静的声音里充满仇恨。

“不是什么？”里德尔厉声厉色地问。

“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他呼吸急促地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每个人都这么说。即使在你最强大的时候，你也不敢试图控制霍格沃茨。他现在仍然令你闻风丧胆，不管你这些日子躲在哪里。”

里德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一副非常丑陋的表情。

“我只不过利用了我的记忆，就把邓布利多赶出了这座城堡！”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想得倒美，他并没有走！”哈利反驳道。他是随口说的，只想把里德尔吓住。

里德尔张开嘴巴，刚要说话，却突然楞在了那里。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了音乐声。里德尔猛地转过身去，望着空荡荡的密室。音乐声越来越响了。这声音虚幻缥缈，空灵神秘，听了令人亢奋。

“是福克斯！”托尼兴奋地说。他对里德尔冷笑一声，说道“哈利说得对，邓布利多没有走，他来收拾你了！”

余音未消，他们同时看见一只深红色的大鸟突然从天而降。它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尾巴，像孔雀尾巴一样长，还有一对金光闪闪的爪子，爪子上抓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

一秒钟后，大鸟径直朝哈利飞来。它把爪子上那个破破烂烂的东西扔到哈利手中，然后重重地栖息在他的肩头。当它收拢两扇巨大的翅膀时，哈利抬起头来，看见它有一个长长的、尖利的金色鸟喙，和两只亮晶晶的黑眼睛。

大鸟停止了歌唱。它静静地栖在哈利肩头，热乎乎地贴着他的面颊，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里德尔。

“一只凤凰。”里德尔也同样恶狠狠地瞪着它，说道。

“福克斯？”哈利吃惊得简直喘不过气来，感到大鸟的金爪子轻轻抓着他的肩膀。

“怎么只有福克斯，邓布利多呢？”托尼疑惑地看着它，小声嘀咕道。他又看了一眼哈利手中那个破破烂烂的东西，惊讶得眼珠向外突出，结结巴巴地说“分、分院帽？”

果然是它。脏兮兮、邹巴巴的，上面还打着补丁，一动不动地被哈利捧在手中。

里德尔狂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了，震得黑暗的密室微微发颤，就仿佛有十个里德尔同时放声大笑。

“泥巴种，你高兴得太早了。那就是邓布利多送给你们的东西！一只会唱歌的鸟和一顶破帽子！”

托尼站在那里，喘着粗气，在心里把凡是姓邓布利多的都骂了一个遍，发誓只要回去一见到他本人，就把那只歪鼻子给打正了！

“言归正传，哈利·波特，”里德尔说，他停止了狂笑，脸上仍然很得意地笑着“在你的过去、我的未来，我们一共遭遇了两次。两次我都没能杀死你。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把一切都告诉我吧。你的话有多长，你和这个泥巴种的小命就能维持多久。”

哈利飞快地思索着，权衡着他们获胜的机会。托尼的咒语不起作用，这里还隐藏着一只蛇怪。而自己只有福克斯和分院帽，这两样东西在决斗中都没有多大用处。确实，情况很不妙。但是，里德尔站在那里的时间越长，金妮的生命就流逝得越快…与此同时，他突然发现，里德尔原本模糊不清的轮廓正在变得清晰、稳定。他们必须击败里德尔，越快越好。

“你对我下手时为什么突然失去了法力，谁也不知道。”哈利生硬地说“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为什么没能杀死我。因为我母亲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那普普通通的麻瓜出身的母亲，”他接着说道，因为拼命压抑怒火而浑身发抖“是她阻止了你杀死我。我看见过真实的你，去年我又看见了你。你只剩下了一堆破烂，只能算是半死不活。看你原来神通广大，结果却落得这个下场。你东躲西藏，是个丑八怪，令人作呕！”

里德尔的脸扭曲了。然后他又强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你母亲为了救你而死。是的，那是一个非常有效的解咒法。我现在明白了——说到底，你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你知道吗，我本来一直想不通这个道理。因为我们俩之间存在一些奇特的相似之处，哈利波特。你看，我们都是混血统，都是孤儿，都是由麻瓜抚养长达的。也许还是自伟大的斯莱特林本人之后，进入霍格沃茨的仅有的两个蛇佬腔。我们甚至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呢…不过说到底，原来你只是凭运气从我手里逃脱的。我想了解的就是这些。”

里德尔看到哈利紧张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狞笑更明显了。可是，他很快就再次收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不，不止是答案，对他来说，那还是嘲讽与羞辱。

“你错了，里德尔。你们一点也不像。”托尼仇视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自称是最伟大的巫师，却在最强大的时候要千方百计地去杀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你找到了当时的哈利后，却没能成功地杀掉他。你失败了，败在一个一岁的婴儿手里。就在去年，你为了取得魔法石恢复法力、卷土重来，不得不和别人共用一具躯体，像个小偷一样混进了霍格沃茨。我不得不说，那真是太糟糕了。你必须时时刻刻与那个人分享一切，包括吃饭、睡觉、拉屎，放屁！我真替你感到恶心！最糟糕的是，你再一次失败了，败给了十一岁的哈利。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出现多少次，都会败在哈利的手里。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里德尔用充满仇恨与怒火的目光凝视着他，沉默地等待着答案。

“因为，”托尼看了看哈利，送给他一个真诚的微笑后转过头来，用极其坚定的语气告诉里德尔“你无耻、卑鄙、无能，软弱又令人作呕，你生下来就是一个邪恶的杂种。哈利则不然，他与你正好相反。他勇敢、睿智、善良，仁慈。而且，他拥有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永远也无法获得的东西！但是，我不会告诉你那是什么，而你，也没有机会知道了！”他的右手猛地抬起，朝雕像大脚趾的方向伸去“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飞来！”

日记本迅速飞到了托尼的手里，他一边摆弄着，一边得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少说了一个。你还非常愚不可及，竟然主动告诉我们你的藏身之处。我知道只要毁掉这个日记本，也就能毁灭你！不过嘛…在你被毁灭之前，我会善解人意地告诉你，造成这次失败的另一个原因：坏人死于话多！”他将日记本重重地摔在脚下，用魔杖对准它大喊一声“粉身碎骨！”

一道白光飞快、精准地落在了日记本上，然而…它依旧完好无损。

里德尔再次发出了刺耳的狂笑，先前所积累的愤怒与憎恨被一扫而空。

“愚蠢的泥巴种，我告诉过你，咒语对我不起作用，我的日记本也是一样。”他大笑着说道“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里德尔走向高耸的石柱，抬头望着隐没在高处黑暗中的斯莱特林石雕像的脸。张开嘴巴，发出咝咝的声音。

“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茨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

尽管托尼听不懂，但是也知道里德尔准备做什么。他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猛地转身朝密室外面跑去。福克斯并未跟随他们，而是飞到屋顶，在空中盘旋。

“你听、听懂了？”因为奔跑，哈利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地“他让、让蛇怪、杀死我们。”

“猜也猜得出来，那个混蛋一定是要放出蛇怪来对付我们。”他说起话来也有些费力“还记得我带来的石头吗？它们就放在石墙附近。”

还没等哈利点头表示明白，他就感到密室突然震颤起来，一个庞然大物猛地摔落在石头地面上。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以感觉到，那条巨蛇正从斯莱特林的嘴里展开它盘绕的身体。然后，听见里德尔再次发出了一阵咝咝声。

“他说‘杀死他们’。”哈利充当起了同声传译。

“没关系，让那条蠢蛇来吧。看，我们快到了。”说着他举起魔杖，对准地上的三块巴掌大的石头，大声念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石头立刻离开地面，漂浮在半空中。

“看好了，这叫点石成鸡！”

托尼放慢脚步，用魔杖迅速在每一块石头上点了一下，它们眨眼间就化作了三只头顶赤冠，高翘着尾羽的雄鸡。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哈利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不还给我翻译蛇语吗？”他辩驳道。

哈利懒得和他斗嘴，继续向第一个拐角处跑去。拐过弯儿后，他们停下脚步，背对着，紧贴在湿乎乎的墙壁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倾听。很快，鸡鸣声、蛇怪在地面慌不择路的爬行声，以及里德尔狂怒的叫骂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很好，这说明那几只公鸡成功了，蛇怪在逃窜，他们暂时没有危险了。

“福克斯！福克斯！”托尼呼唤着凤凰的名字。片刻后，福克斯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仍然落在了哈利的肩头。

“我想请你帮个忙。”他盯着福克斯那尖利的鸟喙说“我们必须杀掉蛇怪，可是就这样出去，难保不被它用眼睛杀死。所以，你能将蛇怪的眼睛啄瞎吗？”

福克斯发出一声空灵、悦耳的鸣叫，似乎明白该如何去做。它展开翅膀，又飞回了密室。

他又转过头来，叮嘱哈利道“你留在这里，不许出去。”

“什么？”哈利吃惊地看着他，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说“你要一个人出去对付伏地魔和他的蛇怪？”

“不会有事的，”托尼握住他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轻声说“只要福克斯把蛇怪的眼睛啄瞎，这样就没有致命危险了。我可以用上次那个魔法烧死它。”

“不行！”哈利双眼通红，紧咬着下嘴唇“即使蛇怪看不见你，它也可以嗅到你的气味。更何况伏地魔还拿着我的魔杖，那太危险了！”

托尼当然知道那很危险，他也不是非要去逞英雄，可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虽然没有在那个“梦”里看到哈利是如何杀死蛇怪，毁掉日记本的。但即使不用看，也猜得到那有多么凶险。这一次，他绝不允许再发生那样的事。更何况，他已经知道该如何毁掉日记本了。蛇怪的牙。只要杀了蛇怪，用它的牙刺穿日记本，就可以彻底毁灭伏地魔的记忆。于是，他慢慢抬起了握着魔杖的右手，对准了哈利。

“我知道你很勇敢，哈利。可是，”他真切地说“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抱歉…”

可惜，他们挨得太近了。咒语还没有念出就被哈利推了一个趔趄，魔杖也被劈手夺了过去。

“我不允许！我不会让你去孤身犯险，更不想再看到你用了那个魔法后，痛苦不堪的样子。”哈利用魔杖指着它的主人，嘴唇哆嗦着，显得很害怕，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无声地在说“我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托尼疑惑地问。

“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哈利坚决地说“伏地魔自始至终都是冲我来的。所以，我必须去面对他，我要亲自了结这一切！”

突然，分院帽从哈利手中掉到了地面上，发出了金属与石头碰撞的声音。这暂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都将目光转向了那顶破破烂烂的帽子。

“哈利，捡起来看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托尼说，可是哈利不为所动。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好吧，好吧，我不会一个人去的，也不会对你施咒，更不会用那个魔法，我们一起想办法去解决蛇怪，这总行了吧？”

“好。”虽然这么说，可是却没有立即把魔杖还给他。而是一边盯着他，一边俯身捡起了变得有些沉重的分院帽。哈利把手伸了进去，摸到一个长长的、硬硬的东西。他把那东西从帽子里抽了出来。一把闪闪发亮的银剑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剑柄上还镶着鸡蛋大的璀璨夺目的红宝石。

“这是什么？”托尼惊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眼睛打量着那柄漂亮的银剑。

“不知道，”哈利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银剑说“但是我想，我们可以用它杀死蛇怪，毁掉那个日记本！”

与此同时，他们听见了里德尔的尖叫和一个奇怪的呼噜呼噜声。那是蛇怪发出的，它似乎极为痛苦。

“福克斯成功了！”托尼兴奋地大喊一声，他对哈利说“给我魔杖，哈利。”

哈利把魔杖递了过去，但是却没有把手松开，握着他的手说“不许你用那个魔法。”

“我答应你。”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快速奔跑起来，折返回去。此刻，他们感到身体中充满了力量和勇气。他们知道，无论伏地魔和他的蛇怪有多么凶险，都有一个人在陪伴着对方，保护着对方。而且，他们坚信，胜利只属于自己。

刚一回到密室，就看见福克斯围着蛇怪的脑袋飞舞，嘴里唱着古怪的歌儿，时不时地对它那布满鳞片的鼻子，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下，黑血从被戳瞎的眼睛里喷涌而出。可是也只有这一蛇一鸟在缠斗，刚刚用石头变成的三只公鸡不见了。

里德尔见到他们又回到了这里，立刻对蛇怪发出一阵咝咝声。

“离开那只鸟！离开那只鸟！”他尖叫道“他们在你后边！你还可以闻到他们的气味！杀死他们！”

不需要哈利翻译，托尼也知道那是在下达杀死他们的指令。他从里德尔越来越凝练的躯体判断出，一定是他使用魔法解除了自己的变形术。但是反过来想，魔法应该也对他起作用了！

“除你武器！”

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魔杖从里德尔的手中飞了出去，掉落在地面上。

“可恶的泥巴种！”里德尔怒吼道，他立刻对蛇怪发出咝咝声，下达了一个必杀令。

蛇怪的脑袋开始降落，它朝托尼转过脸，身体一圈圈地盘绕起来，啪啪地敲打着石柱。它的嘴巴张得很大，大得简直可以把他整个吞下去。他一边慌忙地躲闪着蛇怪的追击，一边快速念咒。可那些魔咒对它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并不能造不成什么伤害，反而激怒了它。

这一幕让哈利心急如焚，他的第一反应是追上去，用手中的银剑挥砍在蛇怪的身上。可是，就在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的瞬间，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我命令你，不许伤害他！”哈利对着蛇怪发出急促地咝咝声。

蛇怪服从了哈利的命令。然而它刚停了下来，里德尔就又发出一道追杀令。可是仍旧没有行动，只是忽左忽右地摆动着那丑陋的大脑袋，显得十分迷茫。原来它在接到追杀令的瞬间，还接到了相反的指令，这让它不知所措。

“干得漂亮！”托尼激动得不能自已，由衷地为哈利感到骄傲。不过，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该感到喜悦的时候，一切还没有结束。他抓住机会，飞快地跑向日记本，一弯腰从地上抄了起来。边跑，边对里德尔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猜猜哈利手里拿的是什么？你猜不到吧？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只要知道另一件事就行了，”他来到哈利的身边，把日记本掷在脚下，大喊一声“你死定了！”

本来托尼也不是那么肯定，只是想吓唬吓唬里德尔，可是没想到他看到那银剑后大吃一惊，那张越来越真实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恐惧。

“不要！”里德尔发出一声惊惧交加的叫喊。

里德尔的反应让哈利明白，他是如此惧怕自己手中的银剑。哈利把银剑迅速掉转过来，剑首朝下。他双手发力，径直把它刺入了日记本的中心。

在银剑刺入的瞬间，里德尔发出一声可怕的、凄厉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一股股墨水从日记本里汹涌地喷射出来。他扭曲着、挣扎着，双臂不停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声声惨叫，然后…他消失了。

他们同时松了口气，整齐划一地擦着额头的汗水。尽管还有蛇怪没有处理掉，但是在哈利的控制下，它只是一只温顺的宠物。

“还有一个。”托尼喘着气说。

“一起吗？”哈利也喘息着问道。

“当然。”

蛇怪接到了一个奇特的命令，它缓慢地靠近发出命令的人。把自己丑陋的大脑袋降落到地面上，然后一动不动。哈利和托尼费力地爬了上去，他们站稳后，一起握住银剑的剑柄，将剑首对准了蛇怪的脑袋。

“一——二——三！”他们说完，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银剑猛地深深扎入蛇怪的脑袋，深得直没到剑柄。

蛇怪猛然抬起那丑陋的脑袋，发出惨烈地叫声，痛苦地扭曲着庞大的身躯，剧烈的晃动使他们无法再站稳，从脑袋上翻滚下来。在落到地面的那一瞬间，黑色的蛇血便喷涌而出，溅落在四周。随后，它无力地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便像失去了重心一样，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了无生息。

“都结束了。”哈利说完就躺了下来，侧过脸看着同样躺在地上的托尼。

托尼也看着他。他看到哈利只是有些疲劳和惊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也不是获得胜利的喜悦，而是欣慰。虽然没能阻止注定要发生的那些事，但是成功地改变了一部分，而且这被改变的一部分让他还算满意。这给了他更多的信心，去改变整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