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迟队发现金银川不见了，赶紧组织人去找。

林泽去河边洗完脸回来见每个人都是一副草木皆兵的紧张神态连忙询问出了什么事。待知道原因后他赶紧解释：“昨晚他先追踪去了。”

迟队没说话，他的徒弟小刘急眼了：“怎么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既然昨晚你就知道了，为啥不来报告，出事了你承担的起么？”

林泽哑口无言，迟队训斥徒弟：“行了，肯定是金银川不让小林说的。”

他又以一种安抚的语气对林泽说：“金银川肯定跟你说了他的计划吧，否则你也不可能放他走还不告诉我。”

迟队的专业和敏锐让林泽肃然起敬，他赶紧把金银川教给他的几个联络暗号告诉迟队。

众人不敢耽搁，赶紧出发。

有警犬和金银川留下的记号，搜寻效率大大提高。

几个时辰后，他们救下受伤的金银正。

“你们来的正好，往那边去了。”

说完这句话，金银正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迷。

迟队叫来随行医务人员为他诊治，留下几个人守卫，继续带人追踪。

见林泽也跟着，迟队拦住他：“你留在这吧。”

迟队是担心前面有危险，林泽心下也清楚，可是他必须得亲自抓到杀死师父的凶手才能安心。

“迟队，让我去吧，原本你叫我来的意义不就是引出张响么？而且我有个计划……”

“不行，这太危险了，如果必须要你去冒这个险，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迟队，我求你了，已经七天了，我晚上不敢闭眼，一闭眼就看到师父捂着不断往外喷血的脖子，就跟喷泉似的，他怪我没救他，怪我没给他报仇！”

林泽蹲在地上捂住脸嚎啕大哭，这些天里他一直活着自责中，只要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脑袋里就像放露天电影一样，关键帧定格在师父被割喉和轰然倒下这两个画面上。

重复又重复，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完全占据。

半晌，林泽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对不起，迟队，我拖累大家了。”

迟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我也有过你这种经历，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就死在我面前，我用了一年时间才把凶手抓到。”

感同身受的共情，有时候也是一味抚慰心灵创伤的良药，林泽顿觉心里轻松一些。

迟队接着投来犀利的眼光：“可以按你说的办法，但是我们需要稍作调整，你必须配合我们的安排。”

……

一刻钟以后，林泽脱离队伍独自搜寻金银川留的记号。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出动这么大的阵仗还没有抓到凶手，金银川还受了伤，林泽显得十分烦躁。

他开始用树杆胡乱的拍打杂草和矮树林，歇斯底里的咆哮：“张响，你给老子滚出来，别做缩头乌龟，你不要给你那做贼的爹报仇么？我就在这，你出来找我报仇啊——”

他惊人的肺活量搅得周围的落叶松针簌簌如雨，隐而不见的松鼠、山兔、水老鸹以为山火要爆发，仓惶逃命，或从林泽裤腿边儿疾驰而过，或从他头顶鸹叫着掠过。

全都乱了套。

“小逼崽子，我他妈的今天的非弄死你不可！”

林泽身后慌乱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个黑影，饿虎扑食一般扑到林泽身上。

林泽猝然间遇袭自是避之不及，被重重扑倒在地。

寒光乍现！

蔽日遮天下的原始森林中，一缕斜阳穿透枝干和寄生树茸射到袭击者手中的尖刀上。

随着尖刀下移，一道斑驳的光影映在林泽脸上，如一道疤。

“小逼崽子，你们那么多人找我，以为我不知道么？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出门没看黄历，落在我手里！”

说话的正是自认为与林泽有深仇大恨的张响。

一个星期过去，此时的张响满脸络腮胡子，头发缝里都是泥土枯草，双目猩红，口鼻喷出的热气都带着一股腐肉的味道，哪里还有半点刚进山时的人样？

刀尖逼近林泽脸颊，他用尽全力握住张响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向下的力道。

“张响，你看这是什么？”

林泽抽出一只手，展开手心里藏的东西。

张响一见那东西，眼里露出癫狂之色：“你怎么有这个！”

他收回刀，改去抢林泽手里握的东西。

“破木头，还你就是！”

林泽趁机将那东西往远处撇。

这一下刺激到张响某一根变态的神经，他像头被彻底激怒的黑熊，嗷嗷叫唤着爬过去。

林泽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衣服里塞着的口哨，边跑边吹。

一声声尖锐的哨子在黑压压的密林中响起，引起张响的警觉。

他恢复了几分理智，迅速抓起被林泽扔出去的木片仓惶地往密林深处跑。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跑了！”

林泽大叫一声追上去，他体能不错，虽然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让他双腿发飘眼前发黑，即便如此山里长大的孩子，又怎是城里孩子的身体素质能比的？

他与张响在林中的乱石和枯木中跳跃奔跑，距离不断拉进，忽然他瞅准时机，紧跑两步跳到一块花岗石上，借力扑出两米远，将张响压在身下。

倒霉的张响猝不及防，一头扎进灌木丛中。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啊——”

一声声惨叫穿透森林，又惊起新一轮的动荡。

林泽还以为他使诈，死死将他压在身下，丝毫不敢懈怠。

张响挣扎的更厉害了，他突然的爆发力让林泽有些吃不消，慢慢被他挣脱出来。

林泽这才看清张响的惨状，不由得主动松开手脚。

只见张响满脸是血，络腮胡子也被浓稠的血浆包裹成红黑色的瀑布。

最可怖的是一只眼睛上插进去一个比羊肉串钎子还粗的树杈，另一只眼睛瞪得像濒死的鱼。

这副恐怖的样子比评书里形容的吃鬼的钟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回倒跟你爹睁眼瞎有八九分相似了。”林泽故意刺激他。

被激怒的张响嘴里连珠炮似的叫骂不停，捂着受伤的眼睛，一发狠抓起掉在地上的刀跟林泽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