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

何雨柱回头，夕阳下，一名清灵出尘的女子追出城来，略微有些焦急。

“请问圣女有何事交代？”来人正是有数面之缘的棒梗。

自荒岭一战后，何雨柱的踪迹极其难寻，此处一别，不知要往何处去找。

既赶上了，棒梗平静下来，又是一副宁静无波的模样：“还记得你发出去的悬赏吗？前些时日你行踪不定，悬赏也没什么消息。今日，幽月古城中的一大爷忽然传来一择急迅，言称城中一座客栈遣人来告，前不久，有人托付给他们一名女童，与你妹妹有些相似。”

何雨柱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惊喜，自天机门出来，纵然遭遇重重截杀，他依旧曲折地东南而行，为的便是许大茂。天璇圣地不曾为不死药出手，更是助他良多，故而何雨柱道谢时，很是真诚。

“无妨，我师许大茂曾有明言，她看不透你，相助于你，既是为了故人，也是为了冥冥中一线预感。”

故人？

预感？

与棒梗分别后，何雨柱沉思。

幼时，何雨柱有西皇留下的印记指导，但也曾受教于瑶池圣主与诸位长老，虽不曾刻意窥探，但对长辈的往事也知道个一鳞半爪。

前代瑶池圣女、棒梗与天机子传人少时曾有交情，后来各自接任宗门执掌，瑶池圣主罕少理俗事，几乎不离开宗门，而天机子窥探天机，避世离尘，自然少了来往，但确实称得上故人。

而预感……究竟指的是什么？历代天机子皆是一代奇人，许大茂的预感背后，有他的影子吗？

“大哥哥！”

一大爷领着何雨柱进了一座客栈，何雨柱刚坐下来，跟着伙计躲在角落里的许大茂就认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跑出来。

“许大茂！”何雨柱起身接住扑过来的许大茂，替她稳住跌跌撞撞的身形，手掌覆在她的发上，柔和地安抚。

因为荒岭一战，何雨柱在东荒的大地上算是结仇无数，不断遭遇截杀，频频有老辈人物在暗中动手，难得安宁，早有心思另去他域，只是为了许大茂的缘故，一路东南而行，深入东荒。

既已寻到许大茂，何雨柱有意暂时远离东荒，去往他域，最后择定了南岭。离开东荒前，何雨柱与许大茂北上东荒北域，往瑶池一行，去见西王母与诸位长老，交代近来杂事与去向打算。

“上一壶茶，再拣些点心端上来。”何雨柱领着许大茂步上茶馆二楼，临窗落座。

“好嘞！”

许大茂年纪不大，何雨柱从她的叙述与天璇圣地收集的讯息中拼凑出来分别后她大概的经历，心疼又心忧。

好在那些遭遇似乎并没有给许大茂留下多少印记，依旧乐陶陶的。

饶有兴致地拈起精巧的点心，一一品尝，偶尔腾出手把某一碟推向何雨柱，示意他这个好吃，澄澈的眼睛亮晶晶，看得何雨柱放下心。

二人正在去往玉衡圣地的路上。

玉衡圣地这场聚会声势不小，一路走来，何雨柱他们听到不少议论。

何雨柱听到了一个令他极其在意的消息。

——传言这次聚会，年轻一代交流只是借口，玉衡圣地的真正目的是求取数种神血蕴养一块九窍通灵的奇石。

九窍奇石可孕生圣灵，一旦孕育圆满，出世便是天生至尊，堪比古之大帝。玉衡圣地纵有帝器在手，只怕一不小心也会翻船，玉衡圣主当不至于如此不智。

然而这虽是小道消息，却传得似模似样。何雨柱心下隐约不安，他本来没打算在离开东荒前凑这个热闹，半途还是带着许大茂改道往玉衡圣地去了。

奔波数日，落脚古城茶馆休息，何雨柱默默听着那些议论，眉心皱起来——前些时日听说的消息传得更风生水起了。

不但扒出来玉衡圣地那块九窍奇石的来历，连这次玉衡圣地打算求取哪些体质的精血都传出来了，神王体、天妖体、先天道胎，尽皆在列。

何雨柱带着许大茂在玉衡圣地外转悠到聚会开始才进去，所过之处，人群不明显地分出一条道，他面无表情地接下各式各样或贪婪或畏忌的目光，许大茂却因周围微妙的气氛有些不安。

衣角微微一动，何雨柱低头，看到许大茂下意识牵住了自己衣角，手指攥紧，他伸手，牵住许大茂手掌。

将她微微往自己身边一带，低声言道：“没事，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下就好，不用管别人。”

少年唇角笑意温和，语声低柔，极是安抚人心。

“何雨柱。”走进核心区域，刚刚落座，便有熟人走过来。

“棒梗。”何雨柱微笑颔首。

“许大茂找回来啦。”粉雕玉琢的女童乖巧地坐在一边石凳上，猝不及防看到棒梗走近自己面前，冰雪容颜上绽开一缕清浅笑容。

“是的，多谢天璇圣地相助。”何雨柱真诚道谢。

闲谈片刻后，何雨柱问起：“圣女此行为何而来？”

“唔？”俯身逗弄许大茂的棒梗闻言抬起头来：“你也听说了？是了，玉衡圣地这次本来就没打算掩饰。”

“那九窍奇石的传言竟是真的？”何雨柱心下微惊。

“数万年前的玉衡圣主从一处禁地带出来一块九窍奇石，成为圣地底蕴之一，一直有传言这块九窍奇石并未遭到破坏，始终还在蕴养中，终有一日会圆满出世。”

棒梗解释。

“玉衡圣地有意使其为己所用，一直在暗中培育，这次应当是快要功成，玉衡圣地有意集诸般血脉浇灌神石，在紧要关头助其一臂之力，先天道胎的精血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唔，怎么，你有什么见解吗？”

注意到何雨柱的神色，棒梗坦然求解。

“……”

何雨柱心下权衡一二后，抛却委婉，直言：“圣女若信我，便不当牵扯进来，圣灵所能牵连的太过玄奥莫测，纵以圣地底蕴制衡，也难保其能为己所用。当世无大帝，若其心怀歹意，动辄便是一场大祸。”

棒梗闻言沉思片刻：“……我明白你的顾虑，我师亦有此思。前些时候圣地间已有商谈，玉衡圣地的承诺很是丰厚，极是诚恳，给出些许精血不是什么大事，不便断然拒绝。我此次前来，是秉圣主之意，亲自一观神石，以斟酌决议。”

“这块奇石来历惊人，不过它长久受我门中故老熏陶，早已净其根底，尽去芜杂，稍加接触也不会伤人，你可碰一碰，不过此地毕竟是我门禁地，再多举动便是不许了。”

玉衡圣地有求于棒梗，玉衡圣子又见她先前颇是照拂许大茂，不动声色地应下。

棒梗无声无息地睁开双眼，看着许大茂谨慎地走近九窍奇石。

柔嫩的手掌贴上奇石莹润的表面，许大茂只觉得触感温润如玉，很是舒服，下意识微动。

忽然间，璀璨神华冲天而起，晃得玉衡圣子与棒梗眼前一亮，再注目时，便见那只小手与奇石相接之处漫起一缕缕霞彩，凝练到宛如实质的精气涌入她手中，整个人都被映得发光！

“许大茂？”棒梗开口询问，不等到她回答便接着命令：“你退回来！”

“它咬我，手心有点疼，松不开。”粉嫩的女童无辜又委屈，眼睫扑朔，秀气的小琼鼻都皱起来了。

整个山谷都能看到冲霄光华，禁地异变，不少气势渊深之人乍然出现在这片空地，个个神情紧绷。

棒梗见状果断上前，欲将许大茂带离奇石边：“静心凝神，想着它已经松开了你！退回来，别理它！”

许大茂闻言，乖巧地照做，脚步往后撤，恰好撞进迎上来的棒梗怀中，被她用力往后一带，远离了奇石。

缤纷华光之下，无人注意到那块奇石本有被许大茂的手掌带动的趋势，却又在突然间断开联系。

何雨柱连胜数人亦不过半日功夫，一回来便听说了许大茂惹出来的动静，浑身战意尚且来不及收敛妥帖，整个人锋芒毕露，锐利到耀眼，心下却有些无言——小家伙整日里文文静静的。

没有半点淘气样子，乖巧懂事得让人心软，怎么搞出来的动静没一个小了？

毕竟有可能是那样的来历啊……

许大茂并不在意何雨柱身上迫人的气势，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抬头望进他的眼中，些许忐忑明晃晃地荡在澄澈的眸子里，不得不叫何雨柱压下好笑中掺杂着一些异样的心情，温言安抚。

小家伙原以为自己闯祸了，见了何雨柱的态度，略有些低沉的心情又迅速消散，轻松地笑起来，一如寻常。

“多谢圣女相护了，只是此番玉衡圣地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何雨柱心知玉衡圣地对那九窍奇石的看重，出了这样的岔子，绝没有轻易放过的可能，要不是棒梗态度强硬留下许大茂，此刻去要人，怕是就麻烦得很了。

略一思索，何雨柱从法器中取出一枚青玉小瓶，递给棒梗：“这是一份神体精血，乃是长辈所赐，劳烦将其交给玉衡圣地以做赔礼，如此便不算圣女失礼了。圣灵不好沾染，能不牵扯进去，最好不要掺和。”

棒梗也不推拒，接过玉瓶收下，“嗯，我亦明白，此番看来，那九窍奇石怕不是玉衡圣地以为的那么简单。”

既恶了此地主人，又无旁事，何雨柱不再留下，按原计划往北行去。

远去玉衡圣地百万里，荒无人烟之地，许大茂突然间出声，打破一片沉寂：“何雨柱哥哥，我们到玉衡去，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一块好看的石头？”

自玉衡圣地离开，身边再无闲杂人眼后，许大茂兀自思考了很久，终究是问了出来。

何雨柱低头瞟了一眼小女孩，顺口答到：“差不多算是，怎么，许大茂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大茂那漂亮眉眼间满是纠结：“那块大石头生命力很旺盛，传递过来的精气恨纯净，让我感觉很舒适，但是模糊间又觉得它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大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何雨柱赞同许大茂，圣灵天生与人族迥异，偏又生来强大至极，要让这样的存在改变本性，去亲善普遍弱小却又多如繁星的人族，何其艰难？除非古之大帝亲自出手，希望渺茫。

有史以来记载过的圣灵最终结局都是为祸世间，不是不曾有过善灵，可惜由道入魔也不过刹那而已。

东荒北域，瑶池圣地。

此地已临近太初古矿，星野中偶尔可见古矿中的异相，何雨柱遥望那个方向片刻，随即收回目光，行进瑶池圣地。

何雨柱将许大茂托付给瑶池弟子照看，许大茂还记得这些小时候见过的温柔漂亮的大姐姐，笑眯眯地向瑶池圣女等人一一问好，极是乖巧。

仙凰难得有机会放风，落在许大茂肩头，红艳的羽翼与女童瓷白的肌肤相映生色，懒洋洋地应付女子们的逗弄，爱答不理的，却也不怎么躲闪。

另一头，何雨柱寻上西王母：“我欲一见西皇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