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时臣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咳血的间桐雁夜，在刚才，这个男人带着自己跑过了间桐家的魔术工房，在那里他看到的东西，实在是……

难以言说。

远坂时臣怀着沉痛的心情抬头看向间桐雁夜前面的那扇木门，上面用很认真的字迹写道：“樱的房间。”

没有姓氏。

远坂时臣知道，这是间桐雁夜的写的，他熟悉自己这个“朋友”的字。

“所以，你，”明明每说一个字，胸膛就好像要爆炸一般，但间桐雁夜还是咬着牙说出来了，“明白了吗？”

到了这个地步，他远坂时臣要是再无法理解的话，就真成一个蠢货了：“我都了解了。”

“呵呵呵……咳咳咳！”

远坂时臣表情凝重地看着那地上黑色的血块。就算不用检查他都知道，间桐雁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参加圣杯战争的？为了樱吗？”

“不知道，”间桐脏砚艰难地露出一个破碎的笑容，“或许也只是为了能打败你？”

一阵沉默。

“你接下来，会怎么对待樱？”

怎么对待樱？远坂时臣想到这个话题，就有些难受。他想把樱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决定的话，樱是决然不会受这么多折磨的——但是他想起了凛。

凛肯定会很高兴见到自己的妹妹重新回到远坂家的，但远坂家还是一个魔术世家，如果自己把樱留在自己身边的话，注定以后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比如说，家主位置的继承问题。

那么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远坂时臣想了许多事，想了许多人，有葵，有林文，有绮礼，有璃正……

“我会把樱送到北欧的亲戚那边。”那边是个大家庭，肯定有能容纳樱的位置，而且……让樱离开这片伤心的土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

“远坂家是魔术世家，”远坂时臣沉重地打断了间桐雁夜，他知道间桐雁夜是要指责自己的，但他没有选择，“而且也只是个远东的魔术世家……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抉择了。”

间桐雁夜重新趴了回去，面朝地板：“你果然很讨厌，远坂时臣。”

远坂时臣没有搭话。

“对葵，对凛，对樱都要好一点，”间桐雁夜轻轻地说道，“不要让她们再哭了。”

“……我明白。”

“还有啊，你不进去吗？还是说，你只是在想，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去跟樱说话？”

远坂时臣那从几分钟前开始就敲个不停的手指停了下来。

“樱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远坂时臣沉声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凌乱的地方后，轻轻敲敲门，转动门把手打开——

床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床被掀开的被子。

远坂时臣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他转过头来低声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间桐雁夜抬起头，在看到空无一物的床后，心里咯噔一下：间桐脏砚那个老头子居然把樱带走了？该死，樱到底……

assassin从阴影里现身，跪在远坂时臣身前，垂下头汇报道：“远坂大人，言峰大人已经将二小姐带走了，现在正在往夫人和大小姐的住所赶。”

assassin汇报的时候并没有放低他自己的声音，所以间桐雁夜也听到了那令他欣喜的消息，他笑了，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起来了，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再来一点时间的话，他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但他知道这是错觉。

“那是什么？光柱？那个方向，难道是……林文？”

光柱？雁夜想问问远坂时臣到底看到了什么，巨大的痛苦就突然降临在他的身上。体内的刻印虫突然开始加倍啃食他的肉体，生命力被那帮虫子充分化为魔力送了出去。

远坂时臣听到了间桐雁夜的呻吟，他立马跪下来：“怎么了，间桐雁夜！回答我！”

“……间桐脏砚那个该死的家伙，”间桐雁夜看向自己的右手，上面的令咒已经少了一条，方才他试着控制berserker，结果自己的命令宛若石沉大海般全无消息，“他夺走了我对自己从者的控制权！”

就算是令咒，间桐雁夜也无法动用了。苦笑之余，间桐雁夜开始自怨自艾：他本该想到的，那个老怪物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帮自己召唤出从者，老怪物肯定是在召唤从者的时候动了些小手段。

听远坂时臣刚才的话语，恐怕是间桐脏砚把berserker召唤过去对付远坂时臣的弟子林文了。间桐雁夜记得那个年轻神父，是一个不错的人。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而唯一能阻止berserker的人……间桐雁夜知道，可能就只有自己你了。

“现在的我，只能充当给berserker充能的电池了……我还真是一个狼狈，又失败的男人啊。”

间桐雁夜自我嘲笑着，强撑住身子看向沉默起来的远坂时臣：“时臣，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对吧？”

远坂时臣点头。

“那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杀了我。”

远坂时臣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但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对berserker的控制权，但我还是在源源不断地向他供给魔力，”到了这个份上，间桐雁夜倒是觉得疼痛没有多么难以忍受了，“不管那是间桐脏砚的恶趣味也好，还是系统的必然也罢……现在唯一能阻止berserker的方法就是杀死他，或者是耗尽他的魔力。”

间桐雁夜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搞得他气喘吁吁，冷汗如注。

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我认识林文，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他是一个很好的弟子。”

“我知道。所以，杀死我吧，远坂时臣，”间桐雁夜勉强自己笑着，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把间桐家淘汰出去吧——为了远坂家的荣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