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上课的人是同样在前几天就预备和我请假的人。郭靳明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走了进来，开口道：“我人不太舒服，想请假。”

眼光落在了对方的小袋子上，我轻轻一挑眉，道：“你们的声乐课每人仅有二十分钟的上课时间，你都要放弃？”

真当我是白痴不成？提着一个装着衣服的袋子，一副整装待发的人哪里像生病了？

“其实我觉得声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是钢琴专业的。”郭靳明有点不以为然。

“我觉得，只要有机会多学点东西学着总是有用的。”我的手指轻轻敲着琴键：“还有，你的钢琴近来也没怎么在练习，我布置的作业你整整两个星期都没完成。如果真重视自己的专业，请让我看到你的认真。”

说话期间，我注意到郭靳明有丝不耐烦，眼光总是有意无意飘向了门外，仿佛那里有人在等待，他想快点走却有碍于我没开口放人而踟蹰不前。眼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门口，我倏地起身打开了门。

谁都没料到我突来的动作，门一打开，靠在门边的人差点踉跄摔进门来。我微微一挑眉，看着眼前的陌生来者。

看样子应该是学校幼师班专业的女同学，身高与我差不多，但此刻却低垂着脑袋喃喃一喊：“老，老师好。”

回头瞄了一眼神色越显紧张的郭靳明，我瞬间恍然。这个女孩就是他急着想离开不上课的原因了。转头凝视着有点局促不安的女孩，我温和一笑，道：“要不要进来听课？”

女孩愣了一下，抬头觑了我一眼，又用眼角去瞄琴房里的郭靳明，怯懦一问：“可以吗？”在抬头瞬间我看清了女孩的模样，齐刘海清汤挂面的直发显得清秀可人。五官算不上出色但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可以。”我笑着拉她进来，让她坐在了钢琴左边放置的椅子上，道：“我不问你们什么关系，相约要去哪里？你不用紧张。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谈恋爱不能阻碍学习，反对早恋就是因为会影响学习。我让你进来听课，是让我的学生安心地把这仅有的二十分钟课程上好，上完后你们再去约会如何？”

女孩脸上微微赧红，不发一语只是局促地连连点头。我转头对上郭靳明若有所思的目光，手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道：“放下，上课。”

“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这样的老师，或许情况会不同的。”郭靳明轻语，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放下了手中的袋子，站在钢琴旁安心上课。

二十分钟过去后，挥手道别了牵手离去的两个人，我听得下课铃声响起，便也没再喊学生进来上课，自己坐上琴椅练着钢琴。

突地，门被打开，刘沥冲了进来，站在我面前喊了声：“我也要请假。老师，我先上课，待会我要去弄头发。”

请假的理由就是为了臭美？我还未开口，刘沥像变魔术般自身后拿出一叠放着这种颜色样板发色的纸板摆在我面前，手指着其中两个颜色基本一样的发色兴致勃勃地问我：“老师，你觉得我染橘色好还是染这个橘黄色好？”

这两种颜色有区别吗？

我没好气地指着最上面的颜色回：“黑色最好。”

刘沥将纸板放到钢琴上，手一打响指回：“好提议！”

语毕又将他金黄色长刘海拨弄许久，扫到左边遮住左眼，问：“老师，你觉得我的头发剪遮左眼好呢？”又将头发拨向右边遮住右眼，道：“还是剪成遮住右眼比较好？”最后将所有刘海往前拨弄，整个遮住眼睛问：“还是全部遮住比较好？”

翻了个白眼，我回：“光头最好。”以后就不用每天都为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迟到了。

刘沥‘啪’一下打了个响指，将头发往后一甩，道：“好建议！”站在钢琴旁摆好姿势，道：“我没问题了，老师上课吧！”

我看了看时间，回：“现在是下课时间。”

“可是我想先上，上完我就可以去弄头发了。”

“可我现在不想上。”我凉凉丢了一句话给刘沥，转身继续练琴。

刘沥爬爬头发，似乎很困恼。过没一会儿，又‘啪’一下自信地打了个响指，凑到我身后，谄媚地笑道：“老师，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漂亮。上课一定很累吧？我给你按摩按摩。”

说罢便站在我身后抬手在我肩膀上左边捏捏右边捶捶。我好笑着利用钢琴翻盖上的反光看着身后人的一举一动，觉得玩笑开够了才挥挥手道：“过来吧！上课。”

刘沥开心地一打响指，连忙靠近钢琴旁。我抬头，见他脸上还有微微红晕未褪，不由地暗自一笑。这个小鬼，迷迷糊糊又很单纯，即使学着东晟那样对着女孩子献媚自己也尴尬不已。只不过给我按按肩膀竟然还脸红，真是逗趣。

耐心地给他上完课，批准他去弄头发后，刘沥便开开心心地离开琴房，喊：“下一个。”

门边窜入一个矮小的身影，伴着一声张扬的声音响起：“嘿，我来了。”

看清人影，我愣了一下怪声一唤：“小疯子？”

“嘿，我叫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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