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烟雨」

第28章 长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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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长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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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沫日夜兼程也赶到了长白山,江南此刻已是阳春三四月,处处春暖花开,而长白山却依旧下着鹅毛大雪,所有的景物都处于被冰封的状态。张沫望着陡峭的山峦、崖壁紧锁着双眉,周围皆是茫茫雪海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寻找。

“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理了理思绪张沫开始朝山顶爬去,风雪很大,张沫爬的很慢,对于这种寒冷的天气他颇感不适,在费劲力气终于到达一个小山谷后发现了一个山洞,由于风雪越来越猛,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天色也越来越晚,于是张沫决定先进去躲一躲。到了洞口,只见洞内漆黑一片,张沫取出火折引燃,往洞里晃了晃,洞还算深,隐约能听见里面水滴落的声响。洞口的温度颇低,尽管里外裹了好几层,还是打了几个寒颤。

于是张沫朝洞的深处走去,越到里边,温度渐渐升高了起来,也变得豁然开阔。张沫沿着洞壁继续走着,到最里边的时候竟隐约见着有光,抬头望去竟然发现穹顶有一处裂缝,水原来就是从这个地方滴落了下来。

裂缝的两壁边生长着不少藤类的植物,有些正好枯死了,可以拿来当柴取暖,于是张沫又捡了些干草,选了块平整的角落铺好,又在一旁升起了火,舒服的靠着山壁开始休息,于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噩梦中惊醒,梦中佑雯憔悴的容颜让他心疼不已,揉了揉头,抬头看向穹顶的洞口,发现有阳光射下来,竟然天晴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张沫立马站起身来朝洞外走去,出了洞只见外面一片雪白,风止住了雪也停了,张沫只觉置身一个纯白无暇的世界,干枯的树枝上挂满了冰凌,映衬着蓝天白云,整个世界显得干净清澈无比。

张沫心系着佑雯的安危,无暇欣赏现在的美景,只是一个念头找到千年雪参治好佑雯。于是他继续朝山林深处巡去,地上积着厚雪,根本无法寻找,而且采参人并不少,这些地方就算有也只怕早已被他人挖走了,张沫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一般人不敢去的悬崖峭壁,这些地方的积雪也少,也利于寻找。张沫在崖边格外的小心翼翼,虽然轻功不错的他,但身着笨重的衣服,又因低温身体反应都慢了好几拍,加上连日的劳累所以不敢懈怠!最重要的是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死,佑雯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就这样找了一整天,别说雪参就连一根草都没见着。

张沫并不灰心,若是这么好找也就不叫千年雪参了!见天色渐暗,张沫知道是时候回洞里了,若是看不见路又下雪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要做长久的打算!于是作罢往回走去,果然在半途又下起了大雪还挂着猛烈的风,还好有惊无险的回了山洞。重新引燃了火堆,取了带的干粮和用水壶接的雪水草草解决了晚餐之后,心中思念着佑雯沉沉睡去。此后的几日也是这般度过着,下雪的时候便在洞内休息,天晴便去寻雪参,但仍是没有收获。望着日渐减少的干粮,张沫知道新的问题来了,于是在寻雪参的同时还要寻找食物。

这一日,天刚亮,太阳初升,张沫见天气不错,便早早出了门,正在聚精会神的查看着。突然听见附近传来女子的呵斥声,还有马匹的嘶鸣。

张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绕过几块大石,走过一片林子后,方才看到一个身着奇异服装的女子正骑在一匹白马上。那女子年约十六七,长得颇为清秀干净,脸上的稚气虽未褪尽,但已有几分风姿綽綽的感觉。那白马颇烈,不肯让人骑一般,鸣叫个不停,一直在狂躁的跳动着,还时不时后仰企图把身上的姑娘给甩下来。那姑娘的额头沁满了细细的汗珠,仍咬着牙死命拽着缰绳,踩着马镫。张沫见她与那马又纠缠了半注香的时间,终究那姑娘坚持不住被甩了下来,张沫忙飞身过去,接住了她。那姑娘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不相信此处还有人在,呆呆的望着张沫,小嘴长得大大的,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甚是可爱。那马嘶叫一声便迈开蹄子准备跑,那姑娘急了喊了声,“我的马!”那是一种张沫未听过的语言,但是从她的神情看了出来,她是在担心她的马,于是轻轻将她放下,运气轻功追着马而去。那姑娘一落地也焦急的跟了过来,只见张沫踏雪无痕,掠着树枝快速的跟了上去,终于见着马就在前边,于是一踏树干借力骑到了马上。那马又是一阵剧烈的反抗,也不知道是因为此前那姑娘已经消耗了它不少体力,还是张沫臂力惊人,竟三两下就制服了。那姑娘跟过来一看,又是一阵目瞪口呆,于是对眼前这个高大勇猛,却又有着清秀俊朗外貌的男子倾心不已。张沫骑着马到了姑娘跟前,翻身下马后将缰绳递给她,那姑娘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了一堆张沫听不懂的语言!看着张沫一脸迷茫的样子,那姑娘突然恍然大悟般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到:“你是汉人?”张沫点了点头,那姑娘笑了笑继续道:“这马是你驯服的就归你了。”

“这万万不可,姑娘与这马缠斗如此之久,耗尽了它的力气,在下方才能如此简单的驯服它,再说这马就算给了我也无无用武之地,倒不如让它留在姑娘身边更为妥当。”张沫推辞道。

“公子既然这般说了,小女子再推迟就显得做作了,既然公子赠我如此大礼,小女子自当回礼才是,可小女子出生此苦寒之地,身边并无贵重值钱的物什,若是公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那小女子看样子还是舍不得宝马的,但仍旧豪爽的许下了承诺。

“姑娘言重了,此马原本就属于姑娘,今若肯帮忙,在下不胜感激。”

“公子到此苦寒之地,究竟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贱内身患奇疾,需长白山的千年雪参作引,方有可能治愈。”

“原来是这样!你原来已经成亲了啊!”那姑娘听张沫说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脸上竟有些失望之色!

“姑娘长居此处,必定知道何处雪参易寻,以及这雪参的特性如何都必定了若指掌,还请姑娘指教!”张沫激动的说着。

“我们这别的没有,雪参倒真有不少。只是这上千年的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你随我去部族看看如何?”

“如此甚好,那有劳姑娘了!”

于是张沫跟着那姑娘牵着马朝山间行去,东偏西绕的终于到了目的地,若不是有这姑娘带路,恐怕找上几年也找不着。村子的位置极为隐蔽,漫天雪白的一色。村口立着书写着无忧村三个大字的大牌坊,那姑娘牵着马走在前边,先进了村,张沫跟在后边,打量着里面的建筑和行人,这村子的房子皆为土砌,外面再以木头加固。村子的规模不算小,大大小小的房子有几十来栋。里面的行人见了那姑娘都颇为尊敬,却也都以惊异的眼神看着张沫。

张沫知道这里与世隔绝,必定鲜有外人到访,故而他们如此的大惊小怪,张沫皆报以诚恳的微笑以示礼貌和友好。一直走到约摸是中央位置的模样,那姑娘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推门而入,张沫打量了这户人家较其他建筑要较为气派些,但也没很大的不同,只是门前竟有一对石狮,房子的面积也较大些。张沫也跟着进了房内,原以为会是一番异域风情的景象,引入眼帘的却是纯正的中原味道!张沫伫立在大堂内四处察看着,赫然见到堂中央供着一灵牌,可用白布蒙着,看不到姓名。张沫好奇心作祟,正要去瞧个究竟,却见那姑娘拉着一位年约五十的男人走了出来!

张沫忙作了一揖道:“前辈,晚辈到此打扰了。”

那男子摆摆手道:“公子救了我家小女一命,还没来得及称谢,莫要再说打扰此类的话语折煞我等。”

“在下遵命!”张沫也不再客套,由于担心便径直问道:

“不知前辈手上可有千年的雪参,在下急需此物,若能赐予,在下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公子言重了,若老夫有此物,必定转赠予公子,雪参我这是有不少,百年的也有几只,可这千年的却是没有。”

听到这,张沫不禁失望万分,若是连他们也没有,自己又该去何处找寻?那中年男人看出了张沫的心事接着道:“公子不必着急,明日我便去询问村民们,看他们是否有此物,再不行,两日后的集会说不定也能遇着。”

听完此话,张沫稍稍安心了一点,仿佛希望的火种又重燃了起来。

“此刻天色已晚,公子若不嫌弃,便在寒舍吃些粗茶淡饭歇息一晚。明日再随我一同去找寻!”

“那便多谢了!”于是张沫便与这父女俩一同吃了晚饭后,在那姑娘的安排下去客房。

到了客房门口,那姑娘羞怯的说道:“小女子林慕青,还未请教公子大名!”突然而来的娇滴滴的状态让张沫吓了一跳,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答道:“在,在下张沫,京城人士。”

“今日能偶遇公子,实在三生有幸。”林慕青绞着衣带娇羞的说道。

“在下也觉的荣幸之至。”说完这句,突然陷入了某种尴尬中,张沫干笑了两声,道:“那在下便去休息了,林姑娘也早些休息吧!”于是张沫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迅速的闭上了门。

留下林慕青愣在那,张着嘴,刚要说的话噎在了喉头,待得反应过来,顿了顿足,皱着纤眉,嘟着小嘴哼了一声回自己房里去了。张沫在门后一脸的后怕,捂着胸也躺床上去了。闭上眼,听着窗外风的呼啸声,心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佑雯此刻是否转危为安,是否已经醒了,在想些什么呢?对自己是否会有那么一丝的挂念?

而此刻的佑雯正依靠着床榻,望着摇曳的烛火发呆。珠儿推门进来看到佑雯在发呆,又见窗也未关,惊叫起来:小姐!你怎么还没休息,窗户也开着,要是又感冒了怎么办,姑爷会杀了我的!”

被珠儿这么一喊,佑雯顿时从沉思中惊醒,拍着胸口嗔骂道:“珠儿,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小姐你没事吧!”珠儿赶紧跑过来不好意思的问道。

“没事啦,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佑雯望着这傻丫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恩,小姐晚安!”

“恩!去吧。”

于是珠儿扶佑雯躺下,又帮她盖好了被子,关好了窗户,灭了烛火,便退了出去。

佑雯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张沫的样子,全是他关切的眼神,她很不喜欢自己这样,像背叛了一段情,做错了一件事那样不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会说她忘恩负义,薄情寡性!就带着这样的纠结,佑雯终于在纠结了很久之后才沉沉昏睡过去。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徐嘉诺。今日的殿试不知结果如何,心底还是思念着不该思念的人,就这样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翌日,林父早早到了门外催促张沫起床去赶集。张沫草草洗漱完毕便出了门,林父已备好了准备交换售卖的物资,挂在了马背上。于是两人又简单用了早饭,便骑着马,由林老爹带路前往交换的场地!

张沫印象中的市集都是热闹的街道,挤满了人群,还有那些搭着棚售卖着各色各样物什的小贩。其中不乏衣着艳丽的闺中小姐,自诩风流摇着折扇的公子,还有各色的吆喝声,冒着热气的食物,中年大婶们讨价还价的声音。而这冰天雪地的市集会是什么模样?

大约赶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到了这个所谓的市集,用木头搭建的一排简陋的凉亭,还四面透着风。不过人已是聚集了不少,却出奇的安静,各自找着相关的东西,安静的交谈着。这里除了有本地的长白山定居的游民,还有来自中土的商人,再者就是高丽的商人,他们带着生活必需的食物和盐来此交换人参和毛皮野味。

张沫下了马,让林老爹先去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先独自去逛逛,张沫仔细观察着每个人交换的物什,只要是人参都会过去询问一番,可都是普通的雪参。张沫并不气馁,仍旧细致的边走边看,突然他看到有个衣着道袍的老者闭着眼睛盘着腿,安然自若的等待着什么,身前放置着一个深红色木质雕花的锦盒。

张沫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老者,如此冰寒入骨的天气,他却只身着薄薄的道袍,也不见他有寒冷发抖的模样。端坐着倒也泰然自若,长须长眉,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那道人突然睁开了眼,模样颇为不屑的瞥了张沫一眼。说道:“你是要与我交换么?”

张沫正想着入神,见老者突然发问,忙惶恐地回答道“不知先生要交换的是何物?”

老者伸出一手,揭开锦盒的盖子,原以为会是什么旷世奇珍,却只见到枯树枝一根。见张沫面有惊讶之色,老者以为他不感兴趣,便重新盖上盒盖闭上了眼睛。张沫却接着道:“不知先生想要换何物?”

那老者身体一震,似是没料到张沫会继续追问,睁眼瞧了一眼又重新安然的闭上道:“老道衣着单薄,只求件厚袄子抵御风寒。”

“原来如此!”张沫恍然大悟,原来这老者不是不穿棉袄,而是没得穿。“先生,我身上这件不知您是否中意”

那老道睁开眼不可置信的打大量了张沫一番道:“你当真要与我交换?”

张沫正要点头,这时身边另一个看热闹的人插嘴道:“公子莫要被骗了,我看公子是初到此地,不了解各种缘由,这老道在此已不知多少个年头,妄图用根破树枝骗取他人的好东西!公子趁早醒悟才是!”

那老道听了这番话并不辩解,只是安静的继续端坐,好像是看张沫打算怎样。

“多谢这位兄台好意,我并不打算与这位老先生交换。”

听了些话,那看热闹的汉子顿时松了口气一般,那老道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言语。

“我是打算将身上的袄子送给老先生!”张沫继续道。

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冰天雪地的,竟有人会不顾自己的安慰,把自己的衣物赠予他人,那老者却颇为硬气的说道:“老道可不是要饭的,只交换,他人施舍我可不要!”

那人骂道:“你这老头还真是的了便宜还卖乖,你这破东西谁要!”

张沫忙劝阻道:“这位兄台莫要生气,是在下言语欠妥,老先生莫要介意,您的宝物在下收下了!”

“嗯,你可不许将它中途扔掉!”

“在下不敢!”于是脱下袄子,递给了老道。又从老道手中接过锦盒,便作揖告辞,天冷刺骨,真不知那老道是如何能挨这么久!张沫一边想着一边接着去找这千年雪参!就在张沫离开的那一刻,那老道与那位看热闹的汉子相视一笑!

张沫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又冷的厉害,只得去找林老爹,又在几个摊位转了几圈之后,遇到了他,林老爹见张沫只着单薄的外衫,那件厚厚的袄子不见了,忙追问发生了何事。于是张沫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老爹!林老爹觉得是张沫上当受骗,于是硬拖着他到了刚才那个老道所在的位置,可早已空无一人。林老爹直呼上当,叹息不已!张沫却不以为意。

无奈林老爹另取了见厚袄子给张沫船上,两人收拾好行囊,便准备启程回家,林老爹观天色已过了午时,决定先吃些干粮再赶路回家,只见雪越下越大,两人匆匆解决了午饭便快马加鞭往回赶,回到家时已皆是精疲力竭。而林幕青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见两人归来,忙跳跃着牵过马匹的缰绳,扶张沫下马。林老爹见自己被宝贝女儿扔在一边,心里不由醋劲大发,酸酸的叹道:“唉!人老了,人见人嫌,现在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胳膊肘往外拐,”说罢,还面做哀伤状,不住的叹息。

林幕青这才发觉自己此举有些不妥,因心中一直记挂着张沫,担心他不适应这冰寒交迫的气候,所以当她看到张沫的那一刻,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跑了过去。什么爹爹啥的早已抛在了脑后,所以被林老爹突然这么一说,不由得突然醒悟,羞愧难当,但还是红着脸狡辩道:“爹爹,你是老江湖了,对此地又颇为熟悉,有啥可担心的!而张大哥就不同了,他原本就不适应这苦寒的气候,再加上路途遥远,很容易出意外的!我担心他是应该的!”

“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继续折腾,你担心你的张大哥吧!”林老爹佯装生气就要往屋里走去,张沫忙拉住林老爹却不知道怎么劝他,林幕青也忙扯住他的衣角,嘟着嘴道:“爹,你别生气了,女儿知道错了!”一边说一边摇着林老爹的衣角,林老爹被她烦怕了,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了,爹爹没生气,跟你开玩笑了,爹爹巴不得你早点嫁出去,省得看着心烦!”

“爹爹你,讨厌~”林幕青生气的嘟着嘴回到了房内,林老爹大笑着跟在后头!张沫拴好了马也拿着锦盒也走了进来,林幕青正在林老爹换来的那一大堆东西里面好奇的翻找着,突然瞧见张沫捧了个锦盒,忙跑过来一把夺过,放在桌上打开一看,竟是根树枝!林幕青不敢置信的看了张沫一眼,把那盒子又里里外外瞧了个遍,除了树枝啥都没有!不等林幕青发问,张沫倒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林幕青一听,这还得了,拿起那盒子就往地上一扔!张沫和林老爹皆是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那盒子已经碎了一地。

张沫片刻后无声地蹲下收拾起盒子的残骸,林幕青这才发觉自己有点过分了,也蹲下帮着一起收拾,纠结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突然看到残骸里露出雪白的几根根须。忙拨开碎屑赫然见到一根雪参躺在地上,捡起来仔细一看,芦茎上的芦碗下呈鳞片状,逐渐伸长,密密麻麻的整片,一看就不是凡品,拿给林老爹一瞧,正是张沫寻找的千年雪参,顿时欣喜的叫出声来。“张大哥,快看,雪参!”

张沫从林幕青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雪参,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的笑容,取下包裹锦盒的布轻轻将雪参包好,藏入怀中!

“哈哈哈哈,这还是真是好人有好报,冥冥中自由天意!”林老爹开怀的笑道!

“虽说那位老先生是接受了在下的衣物,方将此宝赠予在下。但此物过于贵重,在下需当面再次致谢,才觉心安!林前辈,不知明日可还有赶集?”

“有的有的,我明日再带你去一趟便是!”

“那有劳林前辈了!”

于是又一阵寒暄后张沫回了房,收拾起行囊,准备明日致谢那位老者后便回江南。这一切都被林幕青看在眼里,她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绞着衣角,咬着嘴唇。而走廊的那一头林老爹望着纠结的女儿摇头叹气。林幕青终究是没有勇气走进张沫的房间,举在半空准备敲门的手也收了回来,最后暗自神伤的离开了。

林幕青的情意,张沫岂会不知,可张沫心中只有佑雯一人,早已容不下其他任何女子,所以一直故作冷淡,以礼远之。见林慕青这般摸样,当下更坚定了趁早离开的决心。收拾的差不多后吃了晚饭便也早早回房准备休息,全然不顾林幕青可怜兮兮的眼神,他知道这样或许才是真的为她好,正准备躺下,却传来了敲门声,张沫迟疑了片刻,但还是爬起来去开了门。只见林老爹站在门外面有难色,张沫忙请他进来问道:“不知林前辈找在下有何事?”

“这,老汉实在难以启齿!”

“前辈但说无妨。”

“老汉,老汉有一事相求。”

“前辈有事吩咐便是,这么说可折煞晚辈了。”

“老汉想请张公子收下小女。”

张沫吃了一惊,林父继续道:“我这女儿自小也算娇生惯养,虽说不上倾城倾国之貌,倒也清秀可人,给公子做小也还不会辱没了公子的门楣。从小到大,老汉还从未见她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林前辈言重了,令爱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她情窦初开,见过的男人还少,在下不才,此生却也只爱拙荆一人。所以,前辈的请求晚辈万万不敢接受!还请前辈谅解。”

“唉,老汉早知会是如此结局,罢了罢了,公子的专情倒也让老汉佩服,只是好奇是何女子能让公子如此不远万里来巡药,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林老爹叹了叹气。

“她在我心里,无与伦比!”想着佑雯美丽的样子,张沫傻傻的笑了。

林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辞回房去了。就这样又是一晚过去,第二天用过早饭,两人又启程出发了。到了市集,张沫直奔那日见到老者的位置,却未见到其踪影,正寻觅着,一转身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男子,张沫连忙道歉,只见那男子一行七人,其他人皆恭敬地跟在他身后,抬着两个不大却颇为精致的箱子。那男子生得细眉小眼,无须,惨白的皮肤。娘里娘气的尖着喉咙翘着兰花指骂道:“他奶奶的,走路不长眼的东西,爷爷今天要不是有急事绝对饶不了你!”便头也不回的带着众人离开了,张沫总觉此人有何处不妥。正待离开,却在地上发现一腰牌,上面赫然刻着内侍二字。张沫方才惊觉原来是宫中出来的,可大内皇宫的内侍到此有何贵干?张沫心生疑虑,暗自远远跟在后头,准备看看这批人究竟有何打算。跟了一段,只见那群人进了最角落的一个茅屋,领头的那人走了进去,而其他众人分散在门口守卫警戒着。越是这个景象,张沫更加怀疑其中有不可见人的东西。于是略施小计引开屋外看守的一众守卫,掠上了房顶想看那个内侍到底在搞什么鬼。张沫小心翼翼的拨开一处茅草,隐约可见屋内的景象,只见屋内只有一张木桌,除了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还有另一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那两个箱子摆在桌上已经打开了,里面满满都是珠宝金银。

不听则以,一听着实让张沫吃了一惊。依两人的对话来看,那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应是高丽的高官,而这位阴阳怪气的内侍正用银两买通他,让他帮一个忙。毕竟隔了段距离,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所以具体情况听得并不真切,但是张沫突然有了个不好念头,通敌叛国!这四个字浮现在脑海的时侯,张沫想起了另一个人,王振!他必定是这幕后的黑手,那位阴阳怪气的男子现在看来只怕是他手下的亲信!若是那王振勾结番邦造反,那可不得不防,张沫满心都是得尽快回京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皇上,好做出应对的办法。见他们的交易也差不多快完了,张沫便准备离开。一时大意竟弄出了声响,屋内两位都是高手,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张沫的存在,一眨眼的功夫,那阴阳人的暗器已到眼前,后面接着的是那神秘人凶猛的拳头,还好张沫反应灵敏,侧身躲过了暗器后,与那神秘人对了一拳,将他击回了房内,自己则借力飞身离开了屋顶!

没想到那么神秘人攻力颇为深厚,震得手隐隐生疼!张沫快速转了一圈终于在路口找到了焦急寻找自己的林老爹,随便编了个理由打消了林老爹的疑惑,正准备回家,却又碰到了那队人马,正在一个个排查过路的行人,正好朝这边走来。张沫心想糟了,只怕动起手来,自己未必是两人的对手,只想着不要牵连林老爹才好,又想如何能将这个消息传给皇上,还有佑雯的病…一时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

正想着该怎么解决那阴阳人已经领着人马过来了,张沫暗自握紧了拳头,准备迎战。那队人马到了张沫两人的跟前,正准备过来盘问,却见那神秘人突然全身一震,几乎就要跪下,众人未见到林老爹双目一瞪,那神秘人立马明白了意思,拖着那阴阳人离开了。这一切都发生太快,张沫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是哪不对劲。不过危机已除,倒也暂时安心了,于是跟林老爹回了家。到家后,张沫待在房里,心事重重。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打算直接找林老爹问个清楚。于是出了房门朝大堂走去,经过林老爹房间的时候,听到了房内的对话。

“父王,您说您今天看到了厉大人,是怎么回事啊?”

“恩,当时父王正和张公子在市集里分头找寻那个老者,良久却没有结果。于是在路口集结了准备回家,正巧碰到了厉风,他好像在找什么,和他一起的人朕没有见过,似是中土人士。这整件事相当的奇怪,回头朕一定要调查清楚。”

“那张公子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张公子初到此地,按理说应该不认识厉风等人,但是看他的神情却好似另有内情,这也是朕不明白的地方。”

听到这,张沫别提有多震惊了,里面的林老爹难道竟是高丽的皇帝?那他潜藏在此处究竟有何目的?张沫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林老爹和林慕青吓了一跳,不过林老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说道:“看来张公子都听到了!”

“不错,我都听到了!”

“张大哥你听我解释!”林慕青怕张沫误会自己别有企图忙解释道。

“按理说您是高丽的皇帝,在下应当给您行礼致敬,但您不惜亲自潜伏在此处,究竟有何目的?”张沫用严厉的口吻问道。

“你怎么这么跟我父王说话!”林慕青有点不高兴张沫此刻说话的口气。

“哎,青儿不要紧!张公子有此反应也是正常的!张公子莫要紧张,朕每年都会到此地,一来是休养生息,过过平凡人的日子,二来是瞻仰瞻仰大明朝的文采风流,别无其他意,我高丽不过边陲小国,想要富民强国还得多跟大明学习。”

“是这样?那在下失礼了!”张沫深深地鞠了一躬当作赔礼道歉。

“张公子不必客气,朕倒有一事想问你。”

“哦?皇上请问。”

“公子觉得我这公主如何?”

“公主天生丽质,性格直爽,依在下看来,是位难得的好姑娘!”听到这林慕青娇羞的绞着衣角,站在林老爹身旁。

“如果朕将公主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这,在下惶恐,在下家中已有妻室,怎可再娶公主,而此番前来也正是为了医治娘子的病,万万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是这样,这、、、”林老爹为难的看向林慕青,发现她失望生气的几乎要掉泪了,林慕青发现林老爹望着自己,一时羞愧难当,掩着面跑了出去。

“唉,这丫头…”

“皇上,在下有一事要禀明。”

“请说!”

“那日我与皇上在市集遇到那些人,皇上可还记得?”

“朕记得。”林老爹想了会说道。

“皇上可认识那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

“这,朕认识。”林老爹思考了一会答到。

“我料想此人必是贵朝重臣,王振才会不远千里派人来行贿勾结。”

“王振?莫非是贵朝大名鼎鼎的大内总管太监王公公?勾结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错,这阉狗权大遮天,现又想拉拢贵邦重臣,必定居心不良。”于是张沫将开始在茅屋内见到的场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老爹。

“张兄弟放心,朕回去必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张沫替天下的黎明百姓多谢皇上了!在下,在下打算明早就离开回震泽,这段时间多谢公主和皇上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日后若有能效劳之处,请尽管吩咐!”

“你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朕祝你一路顺风!有空定要来我朝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嗯!一定,那在下告退!”

于是张沫回房收拾好行囊,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了房门准备离开。李慕青整晚未眠,借着摇曳的烛火绣了一条简单的锦帕,她并不懂得刺绣,所以费了一整晚也只锈了一个沫和一个青字。绣完后便开始忙碌准备早饭。所以一大早张沫起来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侯,李慕青已经站在大堂的门口等着了,她听到声响,转身见是张沫便道:“张大哥,吃些东西再走吧!”她满腔的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嗯,好的!”张沫也一口答应,他不忍心再拒绝她。

林幕青微笑着给他盛了一碗粥,再递上了筷子。张沫接过道了声谢谢。一连喝了两碗,又吃了两个馒头才放下碗筷,立起身来说道:“我,该走了,多谢公主这段时间的照顾!在下无以为报。”

“公子言重了,是公子先救了小女子一命,若要言谢,也是该我说。”林慕青面带着苦涩的笑,“这份礼物,还望公子莫要嫌弃。”说罢含着泪把锦帕递了过去。

张沫接过锦帕看了一眼,明白了林幕青的意思。他不忍拒绝,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很感激这位姑娘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只是自己一心只爱佑雯一人,今生不可能再爱另一个女人。只希望她早日醒悟放弃,免得苦了自己。“多谢公主的美意,在下会好好珍藏的!”

此地多留再无意义,于是张沫拿起行囊,出了门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林幕青再也压不住眼泪对着张沫离去的方向喊道“张大哥,我等你回来,我等你。”

这声音回荡在山谷,更撞击在张沫的心坎,如此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真的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狠着心,没有回头看一眼,直到隐没在群山里。(小说《忆江南烟雨》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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