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世，这家伙怕是他见过演技最好的人……不对啊，自己就压根没亲眼见过演技好的人，仇瑞贤这家伙分明就是一只鼠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要骗过人，就要先骗过自己。

这句话放在演戏这方面也非常合适。

从某方面来讲，这只鼠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仇瑞贤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演得那么像，连仇武陵都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自己的亲儿子。

看着他带着人越走越远，鹤见初云对着沈意说道：“好了，我们耐心等着就行。”说完，她抱着双臂斜靠在大门边上的墙壁，开始闭目养神。

沈意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独自来到外面走来走去，打量着仇家府邸四周。

说起来，在庆州城的这几天时间里，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的景色呢。

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的确不错，在庆州城最繁华的地带，但又隔绝了城市的喧嚣。

只是吧，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且还没有手机，所以一开始还好，沈意能静下心来看看两边争相斗艳的花草还有岸边随风摆动的垂柳，可随着时间过的越来越长，桥的另一头迟迟见不到马车，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便来到鹤见初云身边小声抱怨道：“车怎么还没来啊？”

鹤见初云偏头看向桥的另一边，摇了摇头：“不知道，等着就好啦。”

她语气轻描淡写，说完闭上了眼睛，倒是没有像沈意那么急躁。

舔了下牙齿，他抬头往天上看了看，现在最多也就早上八点出头，估摸着等马车过了桥到仇府这边可能还要一会儿的时间，而这周围除了那些个仇家护卫外就没什么值得一说的。

“诶~”

叹了一声，本想着找个地方先睡个回笼觉，马车来了让鹤见初云叫醒自己，可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来，便扭头对她道：“诶！老妖婆。”

“干嘛？”

“你自己在这里等着哈，我要去找仇瑞贤一趟。”

“你找他干什么？”

“问他一些事。”

“那你刚刚怎么不问？”

“这不没想的起来嘛，哎呀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说完不等鹤见初云再多说什么，沈意直接扭过身子朝着仇府深处走去了。

没过多久，他来到了仇瑞贤住的那座宅院门前，无视了守在院门两边守卫，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只是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长得非常不和善的怪兽，这些守卫哪里会让他擅闯自家大少爷的院子？

所以进去刚走出两步，院门口这两守卫便对视一眼，下一刻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站住！要干什么？”

看着这两人，沈意眼睛眨巴两下。

不是，这质问的语气适合对一头契约兽说吗？

我听得懂吗？

沈意没说话，就看着他们。

两人也是很快认出他来，交谈道：“等等，这不是那个什么姜小姐的契约兽嘛，他进来干什么？”

“谁知道他要干什么，拦住它就对了，你去找姜小姐，让她过来把她的命神带走。”

“行。”

其中一个侍卫点点头，对沈意呵道：“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你主人。”

说完他就要往沈意后面走，不过沈意根本懒得管这两人，一个扭身便从他们身旁绕了过去，走向了主建筑方向。

“站住！”

“这畜生！它听不懂人话。”

“拦住它！”

两人反应过来，齐齐上前抓住沈意尾巴就要把他后面拽，沈意往后瞥了一眼，他俩净阶的修为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尾巴只是随便一甩，两个守卫当场飞了出去。

可这样做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下一秒，更多的仇家守卫出现，朝着这边围了过来，好在这时候院中主建筑的门被打开了，仇瑞贤的身影从中走出，穿着一身华贵的服饰，一登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听他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一众守卫停了下来，全部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少爷！”

“都给我忙你们该干的事情去，不准在这里偷懒，滚！”

一摆手，众守卫谁也不敢多言，纷纷散开。

气氛缓和下来，仇瑞贤这才看向沈意，虽然不知道对方过来干什么，但他还是朝沈意走了过去。

“有事？”来到面前，他出声询问道。

沈意没说话，用眼神对他示意了一下，然后往院子外面走了。

仇瑞贤立刻心领神会，当即跟上沈意的步伐。

来到府中一个没人的地方，沈意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不会有人偷听，才张开嘴说话。

“外面马车一直没有来，反正等着也是干等，我想起一些事情想要过来问一问你。”

“有一匹马生了病，马车要不了多久就来了，不过你想问什么？还是关于我的事？”

“算是，但也和我有关。”

“你问便是。”

“是这样……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化形而来的？”

“问这个干什么？”仇瑞贤疑惑起来。

“你就说是不是就行了。”

“嗯。”

“那你知不知道契约兽能不能化形？或者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也可以化形？”

“什么？”

“化形啊，契约兽化形。”

“你？化形？”

“对啊。”

仇瑞贤有些懵，看向沈意眼中的神情很快变得奇怪起来，但下一秒就摇了下头：“契约兽化形，你问我的话那可就要让你失望了，我不知道契约兽该怎么化形，也没听说过契约兽可以化形。”

“那你化形的原理是什么？”

“原理？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们妖族能化形是因为有足够的修为才能够做到，你是契约兽，无法修炼，是不能够像我们妖族一样化形的，可要是玄厉兄你能修练的话……或许就能办到。”

“修练……”听到“修练”这两个字沈意忍不住在心里一叹。

他当然想修练啊，但就是没法修练他才重新找上仇瑞贤这只大妖，从他嘴里学一学关于化形的经验之谈，没准对自己还真有作用。

诶~

还是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古怪，果真如仇瑞贤所说的那样，很让人感到失望。

他还想成为一个无牵无挂，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呢。

要是一直是西方龙的身躯和模样，沈意是一点期待感也没有。

惟一好的就是这里是玄幻世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日后总能找到让自己化形的办法。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时仇瑞贤问道：“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化形？”

“还能为什么，有个人的模样好办事呗。”

“办什么事？”

“都是小事，但很多，你要我一一说给你听？”

“我知道了，你想像人一样生活。”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做人也很不容易的，比起人而言，山间的野兽自由自在。”

“你说的有点复杂，但我好像懂一点……能让契约兽化形的办法我是没有，但其他的存在可能会知道一些。”

“嗯？”沈意猛地抬头，看向仇瑞贤的双眼中冒着精光。

“那你说说看，什么人可能有让契约兽化形的办法？”

“玄厉兄你可以往西南方向走，有一个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它叫作蛮川，那是妖族的地盘，兴许那里的妖皇会知道一些。”

“蛮川啊，这个我知道，不过妖皇是什么存在？”

“妖皇是妖族中的顶尖强者，每一位都是伫立世间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存在。”

“真的？”

“我不知道，妖皇们活的太久了，他们知道的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很有可能帮助到你。”

“话说你去过蛮川没有？”

这个问题一般都回答去过或者没去过，但让沈意意外的是，仇瑞贤回答的竟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好像去过，但又好像没去过……”

“啊？”他愣了一下，而仇瑞贤脸上随后露出回忆的表情，但眉头却紧皱着，似乎是在努力地在回想什么东西但一直都想不起来，最后他摇摇头，道：“玄厉兄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沈意晃晃脑袋，正想说没有了，但嘴巴一张他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一亮，小声说道：“也不算没有吧，就是那个……”

“什么？”仇瑞贤疑惑。

“你都是这里的少东家了，炼丹师家里的好东西应该不少吧？……要不你送我几件东西？怎么样？”

“你要什么东西？”

“法器还有黄金什么的。”

“法器我倒是理解，但是你要黄金做什么？姜姑娘是炼丹师，你应该不会缺钱才对？”

“不缺钱不缺钱，就是想要一块黄金而已，纯属兴趣爱好。”

“那好。”

“这么快就答应了？我可是还要法器的。”

“无妨，正反都是仇府里的东西，不是我的。”

“懂了，不是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一点也不心疼。”

“可以这么说，不过玄厉兄你要什么样的法器？”

“我能用的法器，不需要灵力的法器，你应该能明白的？”

“这个……仇府的库房里是有一些法器，但你可以用那可能不多。”

“没事，你带我去看看。”

“那走吧，玄厉兄。”

仇瑞贤对沈意招了招手，带着他朝着仇府的某个地方走去。

这一瞬间，沈意心里对他多了不少好感。

瞧，这才叫大方！

如果不谈他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手足兄弟这事，这只鼠妖朋友还是能处的。

在路上，仇瑞贤突然对沈意问了句：“玄厉兄，你应该猜到了吧？”

“猜到什么？”闻言沈意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满头都是问号。

“我不止两百年的修为。”

“嗯？”

他一愣，好像的确是。

妖族的修炼速度要比人族慢很多，唯一的优点是寿命很长，动辄就能活个上千年，反观人类这边，修炼到空阶巅峰活到千岁已经是极限了。

妖族的修炼速度有多慢？

就拿沈意和鹤见初云还在大梁时遇到的牛妖举例，六十年的修为，也还是对标人族正阶的修士，上面还有净阶和识阶，别说仇瑞贤两百年多年的修为，哪怕三百多年接近四百年的修为也不能与人族灵阶巅峰的修士做对比。

只不过这个问题对沈意乃至鹤见初云来说都不重要，一离开庆州城，仇瑞贤这只鼠妖会怎么样就与他和老妖婆没关系了，所以沈意没有去细想过这些。

“你到底有多少修为？”

“我也不知道。”仇瑞贤摇头，眉头又皱了下去，嘴里呢喃着，像是对沈意说着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载德和无庸看不到我的真身，那是因为我现在的确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你昨天还说你没有放弃你的修为。”

“不一样，这不一样的，我的修为一直都在，但是用不了。”

沈意眯了眯眼，想起了前天老妖婆潜入仇府在真仇瑞贤宅子里看到那些关于长生的书籍，意识到什么，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准备走人族修炼的路子？”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是，我既要以人族的功法修炼，也要顾及我妖躯的修为，可这样做并非没有代价，我失去了很多的记忆，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了，只知道最近两百年的事情，蛮川，我去过，但又好像没去过，玄厉兄，如果你有机会去蛮川，还请你找一下那里的恶松妖王，问问他是否知道我。”

“你叫什么名？总不能问他从前有一只鼠妖吧？”

“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行吧，我尽量，不过你这样做，又是人又是妖的，有什么好处没有？”

“有，我一直记得我的目的，是成仙。”

“啊？成仙？”沈意呆了一下，顿时感觉仇瑞贤这家伙有点痴心妄想。

“现在还能成仙？”

“我不知道，但在很久以前有位存在成仙过，是我们妖族的大能，以相同的方式，也是现在我要做的路。”

“谁？”

“不知道。”

“好吧又是不知道。”沈意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彼此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多时，他俩走到了府邸中一处偏僻的院子。

仇瑞贤三言两语赶走了这里的守卫，只是在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对沈意唤了一声：“玄厉兄。”

“嗯，怎么了？”

“那位存在的神识游历万川，随时会有可能找上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