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丞相所料，他们一行人方才离开皇宫，云尚书就紧跟着进了宫。

这云尚书虽然是男人，可一哭二闹的功夫，简直和女人如出一辙，也难怪能够生出云彩薇那样的女儿。

皇上不愿见他，他就跪在宫殿门前，以头抢地，痛哭不止。

不仅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无辜，甚至还在细数自己这些年来的功劳，偏偏他说的都是实话，皇帝还没法反驳。

哭够了，他又用头在地上“咚咚”的磕着，甚至出了鲜血也不停止，还说着自己和三皇子并无关系，且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闭门不见，就这样任由他跪着，从夜里到天亮，这位云尚书还不曾离开，终于在皇上要上早朝时，如愿见到圣颜。

又是一番痛哭诉苦，甚至还亲自将自己的官帽给取下，双手呈给了皇上，这样一闹，皇上自然治不了他的死罪，最终也只是贬官，罚俸，再加上面壁思过。

小命是保住了，可从今以后，怕是再难坐到这么高的位置。

牢房里，难闻的气味一阵阵传来，两侧还有铁链叮铃哐当的声音。

楚清夜从门口进去，狱卒满脸奉承，点头哈腰，将他朝着最拐角处的地方引。

他眉头轻轻皱起，朝着左右两侧去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犯人随意躺在草席上，一动不动。

若是放在许多年前，他定会大病一场，可惜，时过境迁，他再也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而是用着别的身份苟且偷生的普通人。

走到长廊末端，他突然停下步伐，目光深远，半晌没有动弹。

狱卒有些奇怪，小心翼翼的问道：“楚大人？”

楚清夜收回思绪，面色毫无变化，继续抬脚，朝着牢房进去。

和别的牢房没什么两样，地上铺着乱糟糟的稻草，甚至连一张床榻都没有，四处赏赐上还有残留的鲜血，是绝望之人用手指攀爬所留下。

曾经那个威风凛凛的三皇子，此刻穿着最破烂的衣衫，安静的坐在角落。

发冠早已经被人剥夺，满头乌发乱糟糟的飘着，双眼轻闭，身上残留着血痕。

听到声响，他缓慢睁眼，却在看到眼前之人时，闪过几分诧异。

“是你？”

夜璟旭的声音沙哑无比，像是经过万千捶打后从肚子里挤出。

楚清夜抬脚，一步步向男人靠近。

“很惊讶？”

前者冷笑一声，身体靠在墙壁上，眼底全是不屑。

“我还以为夜璟辰会亲自过来，没想到……竟然是你。”

说完，他面上闪过狂傲。

“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被丞相捡回来的废物，以为本王快要死了，就可以在本王面前得意洋洋么？”

“你以为丞相把你当义子，那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只是把你当棋子罢了！他想要的是权利，还有他那个早就应该下地狱的女儿！”

说到楚云歌，夜璟旭突然激动起来。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现在早已经登上高位，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楚云歌……楚云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前两日楚云歌在他身上下的毒，这几天夜里常常会发作，那感觉痛彻心扉，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叫嚷着。

“她就是个狠毒的女人，要知道本王见她第一面，就应该把她给杀了！”

楚清夜面色不变，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之人，声音缓慢。

“你可知道，我长姐为何会给你下这种毒？”

猛然之间，夜璟旭对眼前之人突然生了些无比熟悉的错觉。

他身体向前，两个手臂却被铁链给控制住。

“你到底是谁！”

楚清夜后退，答非所问。

“曾经死在你手下的人，数不胜数，像你这样的刽子手，如果只是让你人头落地，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对了……我长姐让我告诉你，明日午时，她和宋凡之，会在人群中送你上路，还有……你身上的毒，今天夜里才是发作最厉害的时候，更痛的，还在后面。”

听到这话，夜璟旭突然开始大口喘气，他挣扎着上前，怒声道：“我对丞相不薄，到头来他竟然这样对我！究竟是谁更狠心？”

“还有你……还有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楚清夜突然笑了，诡异妖治。

“夜璟旭，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么？”

说着，他缓慢蹲下来，逼迫眼前的男人同自己对视。

“从三年前，我母族全部覆灭，我的探子告诉我，这背后的一切始作俑者是你之后，我每天都在梦里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怒气！”

三年了，他从夜璟修变成楚清夜，已经整整三年！

他每天夜里都在梦想着报仇，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听到这些，夜璟旭身体顿住，他的眉头突然皱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之人。

“你是谁……”

他喉咙轻动，神志仿佛已经模糊。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楚清夜起身，用一只手抓住自己下册脸颊的假皮轻轻一拽。

他原本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夜璟旭瞳孔放大，其中全是不可思议。

“夜璟修……你……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在流放的路上了么？”

回想起从前的一切，万千场景在夜璟旭的脑海中闪过，他眸光一闪，其中闪过明了。

“是夜璟辰……是他！”

他紧紧咬牙。

“一定是他！哈哈哈哈……没想到他为了救你，竟然能想出这么荒谬的方法，丞相啊丞相，你自诩聪明，可有没有想过，夜璟辰的所谓所谓一旦被发现，你们就是满门抄斩！”

楚清夜眼底全是狠厉，他从腰间抽出匕首，不费吹灰之力的抵上了夜璟旭的脖子。

“夜璟旭，杀母之仇，灭族之恨，终于得报……你就安心上路吧，曾经你杀死的人会变成厉鬼，在黄泉路上啃食你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