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看着池离，又同他说道：“我先去见江涯。其余的事情，你不妨先问问他，等他全部同你讲完之后，你大约就会明白我做出选择的理由。”

“还讲？”

池离又看向小白。

“你刚才不是已经讲了那么一大串的故事了吗？居然还没有讲完？”

小白倒是毫不见外，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又继续说道：“我们的故事可长着呢，要我说，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行吧，那我姑且先听你这个白发老道讲讲……”

“什么叫做‘白发老道’？我看上去有那么显老？”

温桓倒是同之前一般，熟练的翻窗进到江涯的书房里，起先她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觉得吓一跳，但也是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因为书房里并没有其他人。

其实如果非要做一个比喻的话，她之余江涯的感情，大约有点像是越翊之于她的感情，那份感情起初看上去像是一种深沉的爱意，但是等到之后，你便会发现，它实则更像是一种化不开的执念。

但是到了现在，她差不多也都该放下了。

其实即便她找回了曾经的记忆，带回了曾经的习惯，但是已经既有的一些习惯还是被她保留在身上。这大概就是独属于灵魂的本性，不管你再怎么变，不管你记得什么还是不记得什么，有些东西被刻在你的灵魂深处以后，你就会永远“记得”它，就算在你的意识中它看似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它又会被刻印在你的每一处行为当中，留在你的感觉深处。

就像是乐正玄和乐贤见到她之后，还是会觉得熟悉不已。

“……”

“阿桓？”

江涯还以为自己是思念她的情绪太过深重，导致自己如今已经出现了幻觉。直到他真的触碰到他，他才恍然惊觉面前的一切不是假象。

“你回来了？”

温桓点点头。

其实再见时的画面倒是没有江涯意想之中的那么激动，他的语气和神态看上去其实都很淡然，仿佛这个时候也只是他们二人之间如常的一次见面。她只是在这个时候不经意的来到了他的书房里面，像是之前的每一日一样，而之后往复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他每天都能看见她。

但是他的心脏在此刻却在不停的跳动，里面有见到自己心爱之人时候的欣悦之感，又有之前长久与她别离的怅然之感。

他是觉得，这一刻，他只是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他，便感受到了一种全然的满足。

失而复得的感觉比其他任何感觉都要来得让人心动，但是当他听见从她口中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的时候，失落的表情与他的心情一样，在这个时候又开始降了下来。

“阿桓，你刚过来就同我说这个，真不合适。”

是很不合适。但是其中有的又只是不合时宜吗？

江涯是觉得她太狠心。

又是觉得往日的她实在是显得太过慈悲。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都觉得从自己心中生成了一丝怨怼，但很快的，这种情绪又很快的被他给压了下去，他不允许自己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情绪。

可是，可是……

他还记得自己与她初见时候的样子，她虽然时常同他抱怨初遇他的时候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接近，但是他那日其实在客栈中一眼就看见了她。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脸上的那抹笑意就闯进了他的心底。他也是后来才发觉，其实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他之前甚至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每个人都那么好，脸上的笑看上去又像是永远都抹不掉，仿佛什么都不会去想。他很羡慕她这种洒脱的性格，之后也只当她有这种性格，大约是心中揣着一份“大爱”和“慈悲”。但是当他爱上她的时候，他便希望她的这份“爱”与“慈悲”其实只向着他一人。

却没想到她的这份“洒脱”如今却用到了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片落叶，亦或者是一颗雨滴，就这样被她轻轻的拂去，跌入尘埃，然后不留一丝印记。

“你我二人都已经相识这么久了，有些话，还是直说的好。”

“……”

眼前的她看上去相比之前又多了几分陌生。江涯是觉得，大约不是她的变化让他觉得陌生，而是她要离开的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

“好，我知道了。”

像是放弃了一般，江涯只是点点头，只是却是连看都没看她，转身便出去了。

温桓看向窗外，这个时候的月亮不太圆，其实看上去还有些像是尖尖的模样，倒是很像一把刀。

她又是叹了一口气，先是觉得“道别”实在是太难，早知道她就不回来，又打算先把小白给捉回来，同他问问情况。

毕竟，在“人情世故”这一块，他比自己可懂得太多了。

温桓找到小白的时候，他倒还在同池离说话，单看池离脸上的那份表情，她就知道池离已经知晓了不少不得了的事情。

“阿桓，原来你在魔界那么厉害啊。我之前还以为话本里写出来的那些故事都是假的呢，没想到都是真的。”

“那你见过玉皇大帝吗？还有太上老君之类的？”

温桓还没说话呢，就见小白“嘿嘿”一笑，同他说道：“这是你们这边的神仙吧。但是你也得知道，换了个地方啊，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我们那边虽然没有你方才说过的这两位神仙，但还有别的。”

“她虽然没见过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但是魔君天君和妖将她可都见过，不信你问问她。”

池离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像是听故事上瘾了，早就忘记了她之前一早说过的话，问道：“真的？还有魔君啊？厉害吗？”

温桓点点头，说道：“厉害，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其实说“死”倒也不完全恰当。温御是“没了”没错，但是墨衍清那边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芷元倒是还好好活着，但是她方才的那句话，倒是将他一并给划入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