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楼梯间一直等到天亮，辛柏提前联系过威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手指上的血已经干涸，伸展手指时被血粘起的伤口微微发疼。褐色的痕迹笼罩整根手指，触目惊心。

“对不起。”辛柏看着我的手指，小声道歉。

“别向我道歉。”我的胸口升起一股无名火，说话的动作又牵扯到了我脸上的伤，我不敢再轻举妄动。

辛柏真的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地板。他的嘴角带血，下唇的伤口还有血痂，脸上和裸露的皮肤皆有淤青，青色和紫色的搭配在白皙的皮肤上颇为明显。

“谢谢。”我说，辛柏抬头看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他红了耳朵，目光重新移向地面，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用谢。你也，你也很厉害。没有你，我也解决不了，从窗户进来的人。”

我一只手撑地，凑近他的脸，直勾勾地看他。他一偏过头，我就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我。

“道谢。”我说。他的头随着我的靠近后移，直到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谢，谢谢。”他吞了口唾液，喉结滚动。

“不够。”我说。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他眨眨眼睛，嘴巴微张似要说什么，我趁虚而入，堵住他所有的话语。依旧是我单方面的撩拨，他的舌头一直待在嘴里，规规矩矩。我有些生气，舔舐他唇上的伤口，轻咬他的嘴唇。他吃疼，舌头微抬，我便趁机缠绵。呼吸氤氲，他唇上的血落入嘴里，我们交换了一个血腥味的吻。

我重新看他的眼睛，他眼尾泛红，淡褐色的眼眸清澈又干净，连着那一处绿色都是透亮。

“你不会接吻吗？”我问，一只手撑在他的头一侧，将他禁锢在我围出的一小方天地。

“够了吗？”他说，声音微颤，我才看清他眼里的清澈是薄薄一层泪。

指尖上的疼痛直达心脏，我收回手，把血液和墙灰交换。他手腕上有光亮，轻点几下，威廉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已经解决了，你们在哪里？”威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和旁边的人打哈哈，一边和我们打电话。

我已经退回到自己最开始的位置，听辛柏在一旁回应：“在……”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在旅馆五楼的楼梯间里。”

威廉打了个哈欠，说：“好的好的，在那里等我。”

挂了电话，楼梯间里一片寂静。我用地板的灰涂鸦，指尖疼痛的频率如同心跳，血液溶进涂鸦里，把那堆灰染成红褐。

“别画了。”辛柏挡住我指尖下落的地方，“伤口进了灰尘，感染了可不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关心我干嘛？”我打掉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血和泥混合的黑印。他不回答，但也不肯收回阻挡我的手。我干脆用血在他手背上画画，画了个嘴角向下的脸。

楼梯间外传来一阵悠闲的脚步声，我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来。威廉推开门，开心地大喊：“见到我你们高不高兴啊？藏在对面楼里的狙击手，在你们房间里的那两个人，还有楼下的车，我都帮你们解决了哦！”

“谢谢。”我用干净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肩，与他擦肩而过。

辛柏跟在我身后离开，也小声道谢。

“你们真无聊。”威廉双手托着后脑勺，朝我们吐吐舌头。

“哪像你，可以每天都那么精力充沛。”我小声嘟囔，带着一行人进入电梯。

“怎么？你俩有心事啊？”威廉笑嘻嘻地走进电梯，双手插兜靠在电梯上耍帅，“林迟韵，要我说啊……”

“闭嘴。”我双手抱胸，闭上眼睛。

我知道这句话对威廉没有用的，从旅馆到他的车上医院，他每一刻都在喋喋不休。甚至在用什么仪器治疗我手指上的伤口时，他还在说：“你在追那个家伙，对不对？我告诉你，那家伙就是个木头，跟他在一起没有……”

“所以我不追了。”我烦躁地闭上眼睛，“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你有什么代步工具吗？”

“有架飞船。”威廉笑嘻嘻，向我伸出两根手指，“但是要这个数。”

“行，你想要多少都行。”我抬眼看向辛柏，他脸上的淤青已经不见，正看着手腕上显示的电子屏幕。估计有什么隐私保护，我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但你不能告诉他。”

威廉特地给我配备了一个驾驶员，瞒着所有人，我在凌晨登上飞船。

“C03号。”我轻声说。

“？”一个符号很快出现在我眼前，我被逗笑了。

“你知道我曾经参加过这个游戏吗？”不等她回答，我继续问，“我想知道，这个游戏有没有被重置过？算了，我的意思是，我到底是不是被杀掉的那个首任董事长？”

蓝字消失片刻，回答：“是。”

我闭上眼睛，松了口气。

“那我知道了。”

我只能作为外来人员将飞船停在外面规定的位置上，不仅如此，我还要预约才能见到杨晨。没有人认识我，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都被抹除。大厅里，机器人来来往往。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填写机器人交给我的表格。

“谢谢，我们将会对您填写的信息进行审核，请耐心等待三个工作日。”机器人收起我的表格，吞进肚子里。我闭上眼睛。三个工作日，我一个小时都等不了。

“如果我很着急见到他呢？”我问。

“那我会将您的表格放在第一个进行审核的。”机器人回答。

那有什么用？

我窝进沙发里，思考在这里度过三个工作日的可能性。迷迷糊糊睡了一中午，我睁开眼睛，却见大厅里的机器人已经不见，没有嘈杂的声音作背景，我的耳朵有些不适应，开始耳鸣以填充这份诡异的寂静。

下班了？这么早？

坐起来环顾四周，我才发现隔壁沙发上还坐着个人。杨晨，他西装革履，低头抿了一口茶。优雅的姿势颇有些成功人士的味道，如果他没有惊恐地问我：

“林迟韵小姐，虽然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您不是已经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