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北望」

5. 掉进茅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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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是——沈朝!郑大吓得没握紧手里的草纸。

眼见着草纸要掉进坑里了,郑大忙用手去捞,谁知蹲太久,双腿麻得失去感觉,地上又有些滑溜。

郑大一下子失去重心,一腿掉进了粪坑里,另一条腿尚顽强地没滑下去。

可惜的是郑大半边身子也掉下去,这坑又太深,腿又没有着力点,他凭空蹬了半晌都没能爬上来。

郑大只能哀哀地叫着,“救命啊!救命!”

联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沈朝一愣:“你不会掉坑里了吧?”

“快救我!”郑大没有回答沈朝的疑问,只苦苦哀求着。

不直接回答问题,看来真的掉坑里了。

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沈朝也努力憋着笑意:“我为何要救你?”

这可是天赐的良机,不好好利用简直枉为人。她今日必要好生敲诈一番。

“求求你了,姑奶奶,姑奶奶,你就是我亲姑奶奶。你把我救上去,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再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郑大承诺一个接着一个许。

“我不信。”沈朝会信才怪,她都见到了郑大这副窘样。

郑大若是真被救起来,心中必然会更加气恼,恐怕是新仇旧账一起算在她头上了。

郑大这下真是被折腾得不轻,扯着嗓子喊:

“求你了,你说你要怎样才肯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你,你先救我上来吧!”

“救你当然可以。”沈朝故意拖延几声,“你告诉我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就救你上来。”

不为人知的秘密?郑大张口就来:“那村头的王寡妇和屠户家的偷情呢。”

“你说这个干什么?”沈朝明显不满意,敲了敲墙,“好好想想,什么才是我想知道的秘密。”

郑大咬着牙:“程老爷屁股上有颗大黑痦子,虽然收了一个又一个小妾,但是每次连半炷香都坚持不到。平日里就喜欢凌虐那些小妾才能硬起来。”

原来郑大让她进府,还打着这个算盘呢,怪不得根本不怕她进去了掀起什么风浪,怕是还没享富贵,命先没了。

沈朝懒洋洋道:“不错,但还不是我想听的。”

郑大绞尽脑汁想着,沈朝不时提醒一句:“快点,我倒是等的住,啧啧,你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郑大大半身体都几乎快掉下去,手指用力地扣着地面,脸涨得通红,

“程夫人和程府管家偷情,我看见了!”

沈朝眼一亮:“有证据吗?”

“我,我,我捡到了荷包,程夫人的荷包。”

沈朝闪身走进茅厕,本来是绷着脸的,但看见郑大这副模样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郑大哎呦呦地叫着:“快,快救我。”

“荷包呢?拿到荷包我马上救你。”

“你先救我,万一我给了你荷包你不救我呢?”

“你有的选吗?”沈朝猜测着郑大的性子,一手直接在郑大衣服上摸起来,果然衣服的内层里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还真是荷包。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身上?还是藏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沈朝看了好几遍,的确像是大户人家的荷包,走线工整,纹样精美。而且似乎还绣了特别的纹路,看来真是很有几分可能就是程夫人的荷包。

“你荷包都拿到了,快救我啊!”郑大被沈朝刚才一番动作摸走了荷包,手臂已经坚持不住了。

沈朝讲荷包放进怀里仔细揣好,正打算拉郑大上来。

谁知郑大就在前一刻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掉了进去,其速度之快,沈朝都只来得及拉住一片衣角。

听得扑通一声,郑大掉在粪坑里挣扎着,不注意还呛了好几口,拼命喊着救命。

沈朝一扶额头,这下真是有些对不住郑大了。

“你不要用力挣扎,冷静一下。这坑不至于这么深,你站起来应当是不会淹死的。”

郑大只想破口大骂,谁他爹的能在掉进粪坑后保持冷静啊!

“你等等我,我去找工具,你先坚持一下。”沈朝专门挑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放进去,“快上来吧。”

沈朝本来还有些话要同郑大说,但看见郑大满身污秽,扶着墙不住呕吐的样子后也只能作罢这个想法。

还有就是她铁打的鼻子也有些受不了了,沈朝拱了拱手:

“我先告辞一步,估摸着时间你那朋友也该醒了。”

郑大如今哪有心思听沈朝说话,几乎快要将胆汁呕出来。

那被沈朝打晕的可怜男子一醒来就看见郑大这副模样,不由得傻了眼,本来想上前去关心,但一走近就被郑大身上的味道熏得一阵作呕。

“你掉粪坑里了?”

“你能不能小声些?你是要闹得十里八村都知道我郑大掉坑里了?”

“不用我宣扬,你过两天往外面走一圈,大家就都知道了。你这味儿,呕……”

沈朝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之时,就看见一人端坐于槐树之下,支着下巴静静地望着她,隐含幽怨的眼神似是在问,这么晚你究竟去哪儿了?

沈朝清了清嗓子,正欲瞎编几句蒙混过去,毕竟总不能说她去蹲守茅厕了吧,那也太丢人了。

若是有人知道沈朝心中所想定会嘲笑,刚刚见你蹲守得挺开心的啊,这会儿知道羞耻了?

沈朝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昱的鼻子动了动,随即皱起眉头,眼神也奇怪了几分,默默离沈朝远了些。

沈朝低头一闻袖子,那味儿都钻到她身上了。

她又抬起头看见李昱眼神转为关怀,心道不好,不会教李昱误会了吧?

李昱站起身来,也不再询问沈朝去往何处,只道:“可平日里多吃些瓜果蔬菜,或可缓解。”

沈朝:“……”

话毕,李昱已经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像是生怕那味儿会窜到他身上一般。再想起李昱那关怀的眼神,绝对是误会了!

沈朝只想冲过去,敲开门告诉他,她没有便秘!但恐怕只会被误以为是说中之后的恼羞成怒吧。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日白天敲门声不停,郑大爬起身骂骂咧咧打开门,刚打开门便对上一双寒意泠泠的眼。

郑大吓得腿一软,脖子好像又痛了起来,昨夜掉入粪坑的惨痛景象历历在目:“你,你,你来做什么?”

“来帮你啊。”沈朝迈步走进院子,笑着回。

“今日我上门是来给你赔罪的,你伤可好些了?” 沈朝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细瓷杯,随意地问道。

伤?郑大现在基本已经失去了嗅觉,一口饭也吃不下去,那粪汤的滋味儿从身体到心理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你想好怎么交差了吗?” 沈朝问。

“诶呀,姑奶奶,你威胁我也没有用,如今我倒是不想招惹你。

“可程老爷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你让程府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如今不进府简直不可能!为了这口气,程老爷也一定会纳你进府的。

“你不乐意,赶明儿,他就能上衙门去告你,到时候吃好一番苦头,最后才认命,何必呢?”

郑大拍拍屁股坐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今日来自然不是为难你。”

沈朝放下手中瓷杯,“我同意嫁了,如何?”

沈朝此言一出,郑大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你昨日可不是这样的。”

“但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沈朝慢悠悠道。

郑大神色变得警惕起来。

沈朝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觉得进程府穿金戴银倒也是个好去处。你也别对我怀恨在心,你我好好相处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我进了程府步步高升,你的好处还会少吗?再说程老爷越喜爱我,不就越觉得你这事儿办得好,你的好处多着呢。”

郑大的神色有所松动。

利诱结束,沈朝突然一横眉,神色冷冽:“再说,那荷包若是落回夫人手里,你猜她查不查的出来是谁捡了这荷包,又是谁发现了……”

这不就是在告诉夫人,他郑大知晓偷情的事情了吗?

那他还不被夫人弄死?真是够歹毒的。郑大问:“你说,你要干什么?”

“也不难,我要你拖延一阵子时间。”沈朝神色低落,“可怜阿婆膝下就我这么一个孙女,我想多孝顺一阵阿婆……”

这惯来凶悍的人突然展露出脆弱的一面,郑大也有些心软,脑子一热,想不起来方才被沈朝威胁的恐惧了,直接一口应下,又讲述起来程府的基本情况来,

“程老爷有一个正妻,不过正妻悍妒,小妾有十几个,最近最得宠的那个叫莺歌。听名字你就知道她善唱歌,那歌喉如同出谷的黄莺。还有……”

深夜,沈朝一身黑衣,头蒙黑布。

她回忆着郑大所描述的府内布置,向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沈朝熟练地翻进书房,寻找书房内可疑的东西,她向来擅长此事,尤其擅长寻出贪官污吏所藏匿的财物。

而这程老爷,道行比那些浸淫多年的老家伙浅多了。

很快沈朝借着月光看清了纸上的内容——是吴府铺子的地契。

其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这一样也足以让沈朝惊讶。

这程府与官府的勾结恐怕比她想象得还深,这么快就把吴家的铺子弄到手了,倒真是不容小觑。

卧房倒是灯火通明,沈朝有些好奇,难道是在做什么正事?那倒是个好机会了。

沈朝正如此想着,卧房里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县令?他算个屁!”

程明武想起自己在县令面前端着个笑,点头哈腰,去捧那废物官老爷的臭脚。

这张士还当官儿呢,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得了好处。

真是蠢笨如猪!

那么无能的窝囊废都能坐在县令的位置上,整日身边一堆人捧着,怕不是拉的屎都能被人捏着鼻子夸香得很。

程明武胸口恨意更甚,一鞭子抽打在了莺歌的身上:“怎么,连你也敢嘲笑我?”

女子的惨叫声混杂着求饶的话语不断地响起,莺歌身上遍布伤痕。

他的双眼因为兴奋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看着这柔弱的女子只能在他的手掌心中无力挣扎,程明武心中得意万分,

他就是这女子的天!

“我与那县令谁更厉害?”程明武手中的鞭子挥舞着,打在皮肉上的每一下都绽开了血花。

他肥硕的身躯因为挥动鞭子而颤抖着,汗水在黑腻的皮肤上泛起一层令人作呕的油光。

莺歌来不及回答他的逼问,下一刻带着风的鞭子就抽了上来。

“贱妇!”程明武心中怒火直起。

这莺歌不过是被张士玩儿烂了的女人,还敢瞧不起他?那狗官儿不要了的女人就丢给他,他还得感恩戴德地收下。

总有一日,他必要让那狗官跪下来舔他的脚!

沈朝再听不下去了,拿手指在窗户上戳个洞,捡起一颗又小又光滑的石子放在手中掂了掂。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程老爷粗壮的背影,沈朝止住喉间泛上来的恶心,仔细观察,找准时机,手指用力,一发即中。

程明武的惨叫声直震得床榻抖动,他捂着屁股直跳下床榻:“谁?谁干的?”

屁股火辣辣地痛,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攻击了他,直从肠子钻到心底的痛,程明武甚至直不起腰,只能发出哀戚的惨叫声。

因为程老爷的特殊‘癖好’,一般这种时候没什么家丁守在附近。

等家丁赶过来一脚踢开卧房的门时,就看见了程明武那幅模样,有人没绷住笑出了短促的一声。

程明武痛意缓解了许多,直怒骂着让他们滚出去!

这下平时威严的形象在下人眼中也不保了,程明武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瘫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莺歌终于有机会说话了:“老爷,在妾心目中,您自然比那县令厉害多了。”

程明武看过去,莺歌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神可怜又可爱。

“永安县谁人不知您?便是放在整个常州城,您也是叫得上号的,谁人敢对您不敬?”莺歌道。

程明武怒气缓解了些许,看见莺歌满身的伤痕,他怜惜之心上来,一口一个‘宝贝儿’叫着,又说要送珠宝首饰以示慰藉。

沈朝听得又是一阵反胃,正欲离开却听见程老爷的声音变得有些遗憾,又有些渴望,“我还比不上那些人,有权才是真的万人之上。”

莺歌问:“您是说张县令?林知州?”

沈朝只听得一声冷哼,“张士他算个什么东西?知州又怎样?我曾在几年前去往平州知州府上生贺,那时见到的那人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哦?万人之上?沈朝被勾起了兴趣,什么人能被这位程老爷称作万人之上?

“你可听过‘沈鬼’的名号?”

沈朝一惊,脚下踩上了枯树枝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这一声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格外清晰。

沈朝暗道不好,却听仆从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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