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妾」

你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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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年来, 裴铮找过许许多多的地方。因为朝朝是扬州人,故而扬州是他着重找寻的地方,这些年, 扬州的每一寸土地, 都有暗卫留下的痕迹。

裴铮知道扬州的每一个地方, 每一条街道。

但裴铮始终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消息。

从扬州一路往北, 徐州和青州,也一直都是他着重要寻找的地方。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柳朝朝竟然在雍州,还是和他同一年来的雍州,他竟全然不知。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裴铮看着柳朝朝,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幽怨, 那双眼睛里,是根本隐藏不住的哀伤。

朝朝听到这话猛然的抬起头, 裴铮的出现,是她始料未及的,当日见到玖玖, 她心中已有所猜测, 但在她的心中,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裴铮怎么会出现在雍州呢?

光芒万丈的镇南候世子, 如何会来雍州?

朝朝的沉默, 让裴铮的睦色又冷了一分,他拦住朝朝,问她要去哪里, 朝朝听的分明,但她就像是看不见裴铮的愤怒一般,轻声的回应道, “我出来已经有一会儿,如今要回家去。”

裴铮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回家?你要回哪里的家?”

他挡在她的面前,分毫不让。

“自然是在怀远县的家。”朝朝轻声说道,她想走,却根本走不掉,她看着裴铮,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染上一些疑惑,似乎不明白裴铮为何要拦着自己,“您能让一让吗?”

她说的委婉,但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福财眼看世子爷隐隐到了爆发的边缘,壮着胆子开了口,“您二位许久未见,定有很多话要说,要不坐下聊?”

福财的提议正中裴铮下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朝朝,等待着她的回应,朝朝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和裴铮说些什么。

但朝朝也明白,若是她不同意,裴铮一定不会让她离开。

同样的雅间,同样的位置,却是不同的人。

桌上的饭菜和糕点已经撤下,只余一张干干净净的桌子。

裴铮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拿过桌上的茶碗给朝朝倒上了一杯茶。

朝朝没有挪动位置,裴铮便只能说服自己勉为其难的坐在方才黄少爷坐的位置,嫌弃之意都快要从眼眸中溢出来。

福财原本想问主子要不要换个地方,但裴铮只是略略的犹豫了一会儿,就拒绝了福财的提议,并没有换地方。

朝朝觉得莫名,但裴铮的心里却和明镜儿似的,他只是担心朝朝会趁机逃跑,真真是可笑极了。

福财和福全很有眼力见的去外头守着,厢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只是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极了。

裴铮看着朝朝,发现她和五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也难怪玖玖可以一眼就认出她来。

朝朝却觉得,裴铮和她记忆中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他似乎变得沧桑了许多,朝朝不知裴铮身上多了怎样的变故,但她并不愿去思考,只是轻声问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厢房里很安静,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找寻许久的人,他曾酝酿过无数回,若是找到她之后,要说些什么。

他有无数的话想要问她,想问她当年为什么离开,想问她这五年来究竟过得怎么样。

但谁能想到,当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裴铮却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怔怔的看着她,失了言语。

裴铮听见朝朝的话,才恍然想起,她如今是会说话的,她是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他想到这里,便不由的想起方才的那一幕,他赶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并没有听到他们先前说了什么,但黄少爷说的话,裴铮听得清清楚楚。

裴铮幻想过千万次和朝朝见面的场景,但从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嫉恨,但面上却是一脸平静的问她,“你方才,可是遇到了麻烦?”

裴铮问的迂回,并不想承认事实,朝朝却是半点都没有委婉,她冲着裴铮摇头,只说自己没有遇到麻烦,“我是在相看人家。”

朝朝连半分遮掩的打算都没有,她心中明白,裴铮既然能找上门来,一定是将她如今的生活调查的一清二楚,那她又何必再找什么借口?

“你为何要同他相看?”裴铮的话问的又急又快,脸上有不加掩饰的烦躁。

朝朝默默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裴铮这表情有些奇怪,他是为了什么烦躁?因为她吗?

因为自己的妾室背着他相看人家,所以心中愤怒吗?

“世子爷问的是哪里话?我为何会同人相看,难道很难猜测吗?”朝朝的声音又轻又淡,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裴铮觉得异常刺耳。

她不等他说话,便又自顾自的开口,“您来到怀远县,想必已经将这些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又何必让我再重复一次?”

“怀远县许多人都知道,我是个寡妇。”

“大辰也允许寡妇二嫁,所以,我在相看人家。”

朝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裴铮解释清楚,裴铮越听脸色就越沉,他冷冷的瞪着她,从齿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柳朝朝,我还没死。”

“您为何要这般生气?”朝朝似有些不明白的抬起头,温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残忍,“您又不是我的夫君。”

这世上唯一有资格恼她相看人家的人,从来的不是裴铮。

所以,他生什么气呢?

这话一出,撕破了彼此之间努力伪装的平和。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裴铮却感觉到了一股陌生,他没有想到,五年不见,朝朝竟然变得这么陌生。

她从前,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朝朝…我…”

裴铮急切的想要和朝朝解释,却不知道还能解释什么,他看着朝朝,唯余沉默。

屋内的气氛又一次沉默下来。

刻漏一滴一滴的落下,裴铮未曾言语,朝朝却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您还有什么事吗?您若是没有话说,我就要回了。”

“云姐和伯父伯母,还在等我回家吃饭。”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刺中了裴铮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朝朝说,有人等她回家吃饭。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朝朝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了吗?

裴铮的心蓦然钝痛,但他却极力的忽略过去,佯装自己不在乎,他心中思绪万千,根本不知要说什么,却因为想要留住朝朝,而强迫自己开口,“你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那您问。”朝朝的语气很淡,神色也如常,裴铮昔日也曾幻想过她的声音,只是从不知道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愿以偿。

这情形简直糟糕透了。

裴铮尚在纠结,朝朝却耐心十足,甚至还能给他添上一碗茶。

裴铮看着她的举动沉默良久,最终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朝朝,这五年来,你过得可好?”

朝朝其实并不知道裴铮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问自己这些,可她却没有什么心情和裴铮叙旧,他们之间也从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您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裴铮猛然抬起头。

朝朝却只是冲着他浅笑,“这五年来,我过的都挺好的,您瞧,我现在都已经会说话了。”

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会遇见裴铮,离开京城那一刻,只想将过往前尘断的干干净净的,自然也从没有想过重逢之后要和裴铮说些什么。

但既然他想听,那自己就说。朝朝很是配合。

但裴铮听到这些,却只觉得心疼,“雍州距离京城,远比扬州更远,你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扬州到京城尚有水路和商船,但雍州此地,就连官道都很是荒凉。

这也是为何裴铮从未考虑过雍州的根本原因。

此处高山峻岭,气候干燥,她一人行至此处究竟吃了多少苦?轻描淡写的一句挺好,更是让裴铮难以接受。

“朝朝,我找了你五年。”

多少个日日夜夜,裴铮一直都在找寻柳朝朝的下落,他从没有想过,朝朝会在雍州,他找过许许多多的地方,从未想过他们近在咫尺。

“你说,你要回家,可是我去过江南,去过东水乡,那里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的是吗?”裴铮其实早已经确定朝朝就是在欺骗他,但他却固执的想要听她亲口说。

朝朝倒也没让裴铮失望,轻点头颅承认下来,“我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其实并不确定裴铮会不会去寻她,她当日的确坐上了去往扬州的商船,只是中途改变主意,下船改道。

那并不是一时任性而做出的决定,那是她经过深思熟虑,想好了一切的后果才做出的决定。

镇南侯府于她而言,是个华丽的囚笼。

裴铮对她来说,就是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如何还能拥有未来?

所以,朝朝听到裴铮去江南寻她的消息,心里也是无波无澜的,只是说了几句奉承话,“辛苦您往江南走了一趟。”

裴铮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更加堵得慌,他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你非要这般同我说话吗?”

朝朝其实并没有和裴铮叙旧的心思,能坐在这儿同他说话,在她看来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她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这辈子都不要见面,“那您究竟想要听我说什么?”

朝朝轻声的问道,她当真不知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他们虽不至于相顾无言,却也是话不投机,“你这五年过得,当真好吗?”

朝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裴铮,“您执意找我,便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这是我的人生,同你没有关系的。”

“朝朝,你非要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吗?”裴铮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像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朝朝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改变,她看着裴铮,轻轻的叹气,“看来,我还是当一个哑巴更符合您的心意。”

因为哑巴只会比划手势,根本不会有什么语气。

“柳朝朝!”裴铮气恼极了,眼眸中满是受伤的神色,“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您方才说过了,五年。”朝朝轻声的回答,五年的时光,一千多个日夜,她的记忆都已经开始模糊,她从没有想过,裴铮会找自己。

至于是从没有想过,还是不敢这般想,朝朝并没有去深究,她并不愿意自我折磨。

“那你可知,我和玖玖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到底是为什么,让你非要这般决绝的离开,甚至连玖玖都能够抛下。”裴铮固执的问道,明明心中早有了答案,偏偏还要再追问一次。

“你为什么要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柳朝朝,你为何不信我?!”

朝朝听着裴铮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在脑子里安安静静的过了一遍,想起了自己相信他的下场,实在不明白要怎么说服自己再相信他。

倒是听到玖玖的名字,让她恍然想起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那日,应该再仔细看看的。

云姐说过的那些话便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也是情深义重,妻子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续弦,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

所以,宋家姑娘就是那个失踪的妻子吗?

和裴铮扯上关系,果然都是会倒霉的。

“我一个人活下去尚且艰难,无法再养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将他留在侯府,是最好的选择。”朝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的声音有些软,却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残酷无情的味道。

“最好的选择?”裴铮只觉得柳朝朝做了一个最残忍的选择,“你可知道,你这行为叫做抛夫弃子。”

裴铮这话说的极重,朝朝却一点也没有被吓到,抛夫弃子吗?

“只有正妻,才有抛夫弃子的资格。”朝朝轻声的提醒裴铮其中区别,她一个妾,何来抛夫弃子之说?

“可你是我的妻子。”裴铮看着朝朝,非常认真的开口,“婚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是我的妻子。”

朝朝听见这话,却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她看向裴铮,想知晓他是不是疯了。

这个人是在做什么?

是在恶心自己吗?

他的这番话,又能感动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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