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55章 逼王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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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下就明白被人欺负了,有父母撑腰的孩子是什么样了,虽然比喻不完全准备,但他确实从柏为鹤这儿感受到了父爱带来的温暖跟底气。

柏为鹤如果为人父,别的家长带人找上门的时候,他肯定不数落孩子在外面乱惹事,不为了面子先打一顿再说,发现打错了也不承认。

陈子轻怔怔地看着柏为鹤,说起来,他身上没有同性恋的强烈磁场,估计是个直的,赞美蝴蝶应该只是纯粹的赞美蝴蝶。

柏为鹤若有似无地皱了皱眉“傅太太。”

陈子轻的视线还在柏为鹤身上,却没有聚焦,似乎穿过他看向更远的地方,更模糊的东西。怎么好像柏为鹤是直的,他心里就难受起来了呢。

这也是原主的情感残留吗

想把柏为鹤掰弯。

可是这多不道德啊,掰弯直男。

不过,不掰的话,吻蝴蝶的标注任务怎么办

陈子轻的眼瞳渐渐聚焦,没有意识到自己看柏为鹤看得有些久了,真的好帅,在这个富二代们全员漫画脸的背景里都能脱颖而出。

听力上的残缺丝毫不影响魅力。

“傅太太。”柏为鹤的嗓音里隐约了些许混入了私密的个人情绪,你在干什么

陈子轻攥着花瓣垂下了脑袋,不知道。

傅太太不知不觉地红了眼,对着一个他先生以外的男人委屈上了。柏为鹤忽然起身,往外走。

陈子轻慌张地想要跟上去,路家人露出各种心思的凶光。

然而柏为鹤并未离开,他停在会客厅门口,面朝冬日晨光打电话“七点半来接我。”

陈子轻觉得柏为鹤这话是跟他说的,提醒他时间不多,他压下纷乱的心绪线,恢复如常地对着路家众人你们想问我哪些事

路家人看他明知故问,顿时就不悦起来,其中就有恶狠狠瞪着他的目光。

傅太太,你心知肚明

陈子轻用左手抹掉右手指缝的花瓣汁液“我不太清楚,还是你们问吧,你们问一个问题,我答一个,有柏先生在,他会主持公道的。

这话原主的弟弟说过,柏为鹤主持公道了吗好

像没有。

陈子轻觉得自己又要开小差把注意力放到柏为鹤身上,他赶紧他这个苗头掐断,等着路家提问。其实他出了电梯以后没有回去看过,没见到路克的死亡现场,只能猜很惨。

陈子轻等了好一会,路家都屁声不作,这是什么意思非要他主动交代吗还是在拖延时间,拖到柏为鹤上班去了再搞他可能性挺大的。他抿抿嘴,开始说了起来。

“昨晚我去坐电梯的路上遇到路少爷,我们聊着天进了电梯。”“他先进去,我后进去。”

“一开始没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我们聊起这段时间圈子里的几起命案,路少爷说杀手组织杀人用帽子做标记太嚣张了,他们多个家族联手在查,过不了多久就能揪出来,他还说早前的派对上自己就要被戴帽子,幸好兰少爷当时觉得不对劲,及时把他跟其他人喊走了。

路家人面色古怪,这里面怎么还有兰翕的事。

“路少爷跟我展示他的头围,说他的帽子都要定做,所以他不怕那些杀手,他们标记不上,也就在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一顶帽子。

这一霎那间,会客厅的温度就低了下去。

运行中的电梯里,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帽子又不是变戏法。

路少爷摘不下来帽子,哭着求我帮他,我就帮他啊,我的指甲都快翻了。

陈子轻把攥烂的花瓣放进墙边垃圾篓,他去桌上拿纸巾擦擦手,离路家人近点,向他们伸出十根指甲。

指甲靠近肉的地方有一条红色的折痕,十根手指都有。

看着就疼。

说明他是真的有拼尽全力救人。

“我们一起合力,怎么都摘不下来,帽子像长在路少爷的头上。”

“我看着他的身体腾空,头往电梯门上撞。”

陈子轻停下来缓了缓,心理上很不舒服很脆弱的样子。路家长辈一双鹰眼盯着傅延生地太太这都是监控里没有的内容。

陈子轻不奇怪,夏子做手脚了。

“监控拍到你们进了电梯没多久,画面就被某种信号干扰了,电梯开过一次门,等到监控恢复以后,我们看到的画面是小克倒在电梯里。

长辈沉声道当时你已经不在旁边了。

“是的,我出去了。”陈子轻脸色惨白,他吞吞吐吐,像是十分忌惮恐惧什么东西,犹豫要不要说。

傅太太,路家遭此沉痛的事,想尽可能的了解全程,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陈子轻强颜欢笑我理解,我理解的。

他的身形轻抖了一下,柔柔弱弱地小声说“我当时尝试着救路少爷,我按了所有楼层,不记得电梯门开的是哪一层了,我趁着他被撞上电梯门的时候跳起来顶他。

“我以为我把他顶出去了,我救了他,我不知道那只是我以为。”

会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陈子轻拿出手机开机,给他们看通话记录“我接了费莱尔的电话才知道路少爷死在电梯里,我拉出来的不是他。

那你拉出来的是

陈子轻惶恐地望了望看路家的一张张老的少的人脸,很有恐怖片效果地轻轻吐出一个字鬼。

成功地让他们纷纷变了表情。

想到了是一回事,亲耳听见是一回事,当然,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他是真的怕鬼,再加上有意渲染,听的人免不了会带入进去。要不怎么说,说鬼故事的人,必须自己更怕,才能吓到别人呢。

陈子轻一副屈服在路家的淫威下,不得不强迫自己回忆细节,完全不敢隐瞒的可怜模样,他声音发颤“鬼就在我面前哭,我想看清她的脸,可是我越想看,意识就越模糊,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就在柏先生的车里了,据周秘书透露,他们看到我倒在路边,出于好意就给了我帮助。

陈子轻见陆家集体没声音,他带着点哭腔说“就是这些了,我都告诉你们了,我真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

路家那长辈眼神犀利“我听说有门邪术,养小鬼,傅太太知道吗”

陈子轻瞪大眼睛不知道啊。

他哆哆嗦嗦,要昏过去了“还有养小鬼吗,为什么啊,那又不是花

花草草,什么人敢养啊。”在场的看他这样是真的不知道,不像装的。

陈子轻实际上是知道的,他在网上见过,就那种古曼童佛牌养小鬼,这跟夏子没关系。

路家大伯还是二伯首次发声“电梯门打开关上没多久,接近昏迷的小克就像是被人抓着往电梯门上撞,一下一下撞上去。

陈子轻知道,那是夏子等他昏迷后再次进入电梯,杀死了路克。就是死局,没有活路。

小克的头被砸烂了,脑浆都出来了,整个电梯里全是血,我们都不算是吃斋念佛的人,可我们见过那种场面。

陈子轻心说,他也没有见过,那是虐杀啊。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弟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心里都明白吧,这是鬼做的,灵异事件,活人是报不了仇的,你们就别找我出气了。

陈子轻觉得有钱人在某种意义上比鬼可怕多了,鬼只杀标注的人,有钱人不高兴就打人要人命,他不敢给自己树太多敌,本来就有一张让人误会放荡可玩的皮囊,和不好的名声,以及不被重视,却又可以满足某些人妻癖好的太太身份。

“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只是个人,没有能从鬼手底下抢人的本事。”

傅太太轻轻蹙了一下眉心,我见犹怜。

有不受美色影响的大老粗拍桌子“鬼怎么不杀你”

陈子轻眨眼“我没有得罪鬼啊。”

“照你这么说,我家小克得罪鬼了”

陈子轻没出声,他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那不然呢。大老粗愤而咆哮道“柏先生,我家小克只是爱玩,不会对鬼神大不敬”

柏为鹤始终背对会客厅立在原地,也不知有没有在听里面的种种,此时钟家人希望他发表看法,他平淡无波道“我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事。”

大老粗气得发抖,你不参与,那你一晚上都不让我们见到人,第二天也不要我们把人带走

双标

大老粗当场拔枪。

陈子轻惊呼,他还没提醒柏为鹤,钟家其他人就已经哗地站起来,挡在他的枪口前面。

疯了吧,对着柏为鹤开枪

就算打地面上了,他们也别想走出公馆。

柏为鹤虽然初来乍到,但垡城圈子里至今都没摸清他的背景,深得很。

大老粗在几个长辈的低声警告下冷静了点,他把枪重重砸在桌上,挎着脸忍气吞声。陈子轻没找地儿坐,他全程站着,拿出了百分百被提问的态度。

钟家挑不出他的其他刺了,这么干耗到七点半,把给微玉撑腰的柏为鹤耗走了也没用,除了把人打一顿,做不了什么了,打了还有可能得罪傅延生,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上次那种先同意让钟家把人带走,半路却发请束保人的离奇现象,他们权衡利弊,一对眼神,只能就此作罢。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要为家族的长远利益打算,家主比他们更清楚。

于是路家一众起身向公馆主人打招呼柏先生,我们已经跟傅太太聊完了,告辞

柏为鹤侧身“慢走。”

陈子轻等人走光了就拍拍胸口,追上朝木桥方向走的柏为鹤“柏先生,路少的死因你都听见了吧,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柏为鹤脚步不停地踏上木桥没见过。陈子轻替他庆幸那你是幸运的。

上了木桥,陈子轻垂头注意脚下的时候,没发觉前面的人身形有一瞬的停滞。天冷,池子里的水结着冰,佣人没打碎,保持着自然的风光。

木桥硬邦邦的,踩上去发出咯吱响。陈子轻跟着柏为鹤走到桥那边,看他左耳廓上的助听器,熨得很平整的黑色大衣,松弛垂落的手,嗅着他身上的冷淡气息。

商场如战场,家破人亡打败仗的没怨气吗

可能鬼也怕穷凶恶极的杀人犯跟坏人吧。因为那类人身上的煞气太重。做人的时候不敢惹,做了鬼还是不敢。像傅延生,扇死个人跟扇死只苍蝇一样,他都没被鬼带走。

司机在公馆门口等老板,有辆车停靠过来,下来的年轻人一表人才,衣服上有家族徽章,表明了身份。

就在司机准备给老板打电话汇报时,公馆里走出来了两道身影,前面的体型高大,几乎把后面的人挡住了,只能从他迈开的腿间看出一双白靴,网上是直而细的腿。

司机听见那年轻人扬手嫂子。

然后他口中的嫂子,也就是傅太太从老板身后走出

来,公馆门前精心养护的花顿时就不怎么样了。

陈子轻看到费莱尔出现在公馆,有种悬在头顶的刀终于掉下来的一言难尽感,他偷瞄柏为鹤,自己现在没有理由再住下去了。

柏先生,谢谢你昨晚收留我。陈子轻真心诚意地道了谢,袖子里的手拿出来,对着他挥了挥,再见。

柏为鹤一言不发。

陈子轻的心提了起来,是不是他漏掉了什么

哦,药膏的事。

“药膏很好用,我脸上消肿了。”陈子轻露出笑脸,勾人韵味的凤眼跟红软嘴角都弯了起来。柏为鹤依旧没有言语,他高许多,俯视的时候,眼微微阖下去,看不清眼里是什么样的世界。陈子轻一头雾水,还有漏的吗他认真想了想,没有了啊。柏为鹤忽而开口“再见,傅太太。”

陈子轻的耳朵蓦然一红,怎么回事,柏为鹤之前这么叫他,他都没感觉,这个时间的这一声莫名显得磁性缱绻,让他有点不自在。

傅太太坐上了回去的南瓜马车,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跑下车,跑到尚未上车离去的柏为鹤面前。

你的助听器是定制的吧,摘取还是要多小心点,要收好了。柏为鹤的笑意转瞬即逝有劳傅太太提醒。陈子轻愣了半天才回神“那就这样,我走了啊,再见。”

又说了一次再见。

陈子轻上了车,他边系安全带,边从后视镜里看柏为鹤。

车像离弦的剑,猛一下就驶出去,陈子轻抓住安全带心跳加速“费莱尔,你开慢点啊”费莱尔真的慢下来了,公馆的面貌和门前的人也彻底见不着了。

陈子轻心里空荡荡的,他没去过游乐园,感觉坐刺激的项目从高空坠下来应该就是这样。

腿伸不开地屈在座椅前面,陈子轻往后坐坐,他安静片刻,突然转头“费莱尔,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吃饭没擦干净嘴吗

费莱尔玩味道“我去公馆接你的时候,傅哥要是在车里坐着,那你跟别的男人腻歪的时候,就是你死的时候。

陈子轻反驳什么腻歪,只是正常的告别。

费莱尔没拿出一二三的证据甩他脸

上“你怕傅哥,不怕柏为鹤”陈子轻说都怕。费莱尔笑道“没看出来。

陈子轻对着车窗外想,你不懂的,我有原主的情感残留,不自觉地就不怕了。柏先生没有扇人掐人脖子的嗜好。那不就是情趣

陈子轻不愧是傅延生的心腹,你们穿一条裤子。

再说了,柏为鹤只是没有扇你掐你脖子,这可不代表他不会扇其他人,掐其他人脖子。这话并不能让陈子轻给柏为鹤打低分。

柏为鹤给他的初印象是发怵,后来听傅延生说在国外玩开的时候多可怕,相处下来发现除去个别不安的瞬间,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先前的就不说了,就说昨晚吧,他在休息室表演突然倒地抽搐又哭又叫,扑过去拽柏为鹤领带,对方没有踹他,没叫人把他赶出去,也没自己离开,就坐沙发上看他“鬼上身”。

柏为鹤在他神经兮兮,很不正经让人误会的祈求中让他如愿,在傅延生要强穿他时把人打晕,在秘书问有什么吩咐时没让人进来看他的狼狈,只让秘书在外面候着,准他在休息室待着消化情绪,叫秘书给他口罩遮脸上的巴掌印,给倒在路边的他一张座椅,在他走投无路时收留他一晚,让佣人送他药膏,没让路家人带走他。

审问期间,柏为鹤一直都在现场,路家这才有所收敛。原则,底线,良知都有。

同是商人,年龄差也不算大,傅延生正在血性旺盛地打打杀杀,情场商场各领风骚,而柏为鹤却已经步入养老阶段,他周身没有戾气,依然能展现令人仰望的气场。

这么一梳理,陈子轻感叹,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有可能是他刚好遇到了这个时候的柏为鹤吧。

车停在路边,费莱尔跟人打电话,没有避开旁边的陈子轻,讲的是一口流畅的英文。陈子轻羡慕会很多的人,觉得有知识的光环。现在看费莱尔都没那么让他不适了。在他眼里,好像知识水平高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陈子轻摇头,也不对,傅延生不就是天才学子,一样无法无天,草菅人命。还是分人,知识不代表人品跟道德心。

陈子轻听着耳边的英文,感觉像母语,他在费莱尔结束通话后,试探地问“你在国外生活过啊3

费莱尔启动车子。

没否认就是默认了。陈子轻在心里算算,原主,柏为鹤,费莱尔都在国外生活过,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

陈子轻忽地坐直,费莱尔看出他听不懂英文了吗

原主母亲在世的时候,他受到的是继承人的教育,不会不懂英文。

所以,费莱尔知道他不是原主这挺惊悚的。要是费莱尔都看出来了,那别的人呢陈子轻说“费莱尔,你不避着我接电话”因为你知道我听着就是鸟语。

费莱尔费莱尔好似察觉不到他的紧张,朗声大笑道“哈哈,嫂子你真逗,你是自己人,这有什么关系。

陈子轻不信。

车上高架,费莱尔用很随意的语气提了一句“昨晚傅哥让我带人在楼下等着,你不会有事的。

谁知没见到人,他这嫂子也是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他们这群人的监守,上了柏为鹤的车。

费莱尔整得像调解家庭纠纷的,站位却歪到天边去了“傅哥不可能真的不管你,他有数。”

陈子轻不那么觉得,傅延生喜怒无常,还盲目自大,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栽在原主手上被绑架,错过营救白月光的事了

真当自己是天神下凡,有神力,无所不能,什么局面都能掌控。

“你的定位被屏蔽之后,傅哥猜你在南阐公馆,他没让我们当晚去带你回去,那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不就是想你好好休息。

陈子轻从来不知道费莱尔还有这种说鬼话的本事路家人是不是他安排到公馆的

费莱尔叹息傅哥也是人,人都有情绪,嫂子你在慈善晚会上让他不痛快了,体谅些吧。

陈子轻

到头来都是他的错,他放荡,违背婚姻该有的忠诚在外面偷情,很不检点。傅延生不断跟上把抓的前任藕断丝连,属于是正常操作。算了,想这个干什么,脑细胞都脏了。

陈子轻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按理说傅延生这会儿已经到公司了他的心情怎么样

很怕回去面对傅延生的疯状,十有八九的事,又不能长久地摆脱现状,他一接手这

副身体就身处困境,没权没势,身边都是没有王法的野狗,而且他们是合法夫妻。

然而陈子轻这一问才知道,傅延生的某个项目出了问题,不是哪个高层能分忧的,他后半夜就临时飞去国外出差了。

陈子轻的呼吸立马就轻松起来,傅延生不在国内啊,太好了。费莱尔轻笑傅哥希望嫂子在阁楼好好反省。

陈子轻这很好笑吗,关人是犯法的,这个背景设定真恐怖。反省什么没说。”费莱尔轻佻地吹口哨,“我相信嫂子能悟出来的。

陈子轻在阁楼待了一天就被抬出去了。

费莱尔站在门外看家庭医生给床上的人输液,他通过电话做汇报工作。

傅延生那边是白天,他站在上百层的落地窗前,俯瞰商业帝国的风景装的费莱尔说“医生确诊过了。”

办公室外有娇媚的提醒声,该去开会了,傅延生让人滚,他将通话切换成视频。

费莱尔调转镜头对着床的方向。

傅延生看到视频里的人静静躺在被子里,那双到处乱勾人的眼睛闭在一起,长发柔顺地披散着,

一条手臂搭在床边,手背上有输液针。

这么看是真病了,也瘦了。

自找的。

傅延生的心口让什么刺了一下,他去办公桌上拿药吃,年纪轻轻心脏就不好了。那个晚上的契机他没有抓住,没有忍过去。

之所以没带枪上门把事情闹大,鱼死网破全都他妈成为垡城上流圈的笑柄,是因为他被迫出差了,他不但没烦躁,还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具体情绪上的变化他没有细琢磨,只知道全身的结构的确不受他支配了,支配权到别人手上了。一切错位的节点,错过了归位的机会。

路少的死太邪门了。费莱尔说,一般人心理上承受不住,嫂子是吓病的。傅延生冷笑,吓病当晚都上野男人的车,去人家里过夜了,哪里像被吓到。正常被吓到不是该回家

婊子连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了。

傅延生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手机拿近点。费莱

尔走到床边,把镜头对着床上人白玉般的皮肤,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

傅延生的牙关发酸,齿间仿佛又咬出了一块香软潮热的皮肉,他盯着视频里的人,喉咙做着吞咽的动作,除了发骚,还有什么用。

把你嫂子看好。

傅延生挂了,他于一周后回国,晚会那晚的暴戾早就随着时间粉碎了个干净。

管家细心汇报主母的生活起居,傅延生摆了下手把消毒的用品跟刀送到他的房间。“好的。”管家去准备了。

陈子轻被疼醒的,他出于本能大叫着转身,手砸到什么的时候,眼睛也睁开了。

傅延生一条腿跪在床边,手上拿着一把刀,刀尖有一点血,慢慢凝聚成一滴血珠,掉在床上。你要干什么陈子轻蹭地踢开被子爬起来。

傅延生面色森冷你在吼谁

陈子轻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消毒物品,他通过傅延生手里的到刀跟自己脖子后面的疼痛想到是怎么回事,瞬间就变了脸“没有没有,延生,我没有吼你,我只是吓到了。”

床陷下去一块,傅延生站了上来,陈子轻不停后腿,他没留神已经退到床边,再往后挪一步就要摔地上。

傅延生骤然伸手拽住他的睡袍前襟,把他拽到身前,脸朝下往床上一按。刀尖挑开他的发丝,看他后颈的蝴蝶纹身“皮已经破了。”一次挖掉,别动,不然挖出个洞就不好看了,你说是吗,太太。

傅延生温柔的话语比魔鬼的诅咒还要可怕,他的刀尖重新抵上了出血的纹身一脚。陈子轻大力挣扎不能挖不能挖。

傅延生眼下尽是狠厉“为什么不能挖,你是我太太,你从头到脚哪里不是我的我想挖就挖。

陈子轻哭了出来你挖了,我就会死。

傅延生一愣。

“真的,蝴蝶没有了,我也活不成了。”陈子轻摸索着去捉他的手,紧紧抓在怀里,延生,我骗你就不得好死。

傅延生神色不明。

陈子轻鼻涕都哭出来了,他刚蹭到傅延生的西装袖子上面,

傅延生就抽出了手,同时也扔掉了刀子。

傅延生下了床,陈子轻赶紧把刀子丢到床底下。

有什么被抛到陈子轻旁边,他扭头发现是个电子圈,跟他原来的不一样。傅延生去窗边吸烟“自己戴上。”

陈子轻忙戴到脖子上面,盖住还有点疼的蝴蝶,傅延生又弄了一个这玩意儿,电流出现的设置上肯定有区别,他不好去试答案,尤其是现阶段。

大概是他那次在休息室“被电击”的时候,傅延生发现尾戒没反应,真的信了电子圈会出故障,才给他换了一个新的。

他演的那么好吗,能以假乱真,骗过傅延生的眼睛。

房里渐渐被富有侵略性的烟草味充斥,陈子轻躺在被子上面不动弹。

傅延生一连吸了两根烟就出去了,陈子轻惊魂未定不敢睡,他打开手机利用小游戏转移注意力。手机键里面要快了,很硬,按快了手疼,陈子轻玩小游戏玩到天亮,手指头抽搐着陷入沉睡。

没过多久,陈子轻就惊醒了,他浑身冷汗地大口喘气,捞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天大亮,陈子轻拿手机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

那村民发了一条,前半部分是琐碎日常,后半部分是说村里的挖机又增加了许多,项目开发得很顺利,团队可能赶时间,要提早结束工程。

陈子轻把信息删了,工程结束了,柏为鹤是不是就离开垡城了啊哎。

陈子轻看着窗外,他不出别墅,跟柏为鹤就零交集。眼下傅延生不会放他出去了。

小年前一天,收藏家那边有了消息。

那老头在南亚坏事做尽被人追杀逃去香港,前段时间去了谯城。傅延生的人找不到他的藏身地,是靠在谯城那边的朋友才把人抓到的。

老头一只眼睛瞎了,胳膊被人砍掉了,伤口很大看着吓人,他会些丧心病狂的邪术,在谯城能潜下去多半也是靠的这身本领。

佣人给他上了一杯热茶,把他当客人。

而佣人的行为,代表屋主的态度。老头不免傲慢起来“傅总,你的人太粗鲁了,全程不给我松绑,把我当犯人。

傅延生叠着腿坐在沙发里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晚点我会亲自教训手下

人。

老头见他当场回应,彻底把自己当贵客,抖着腿喝茶不知道傅总请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太太有事想请教你。”傅延生对管家说,去叫太太下楼。

不多时,陈子轻拿着木雕坐到傅延生旁边,他把木雕放在桌上,还没说话,对面的老头就喷出口茶。

几滴溅到陈子轻脸上,更多的茶水喷到木雕上了。

陈子轻顾不上擦脸,他赶紧擦木雕上的茶水。

一只布满老年斑却有一股怪力的手夺走木雕,细细抚摸起来。

陈子轻见状就没要回来底下有你那边的符号。

老头没把木雕翻过来看,他只是用手去摸“这个东西在我们那边是禁忌。”

脸被掐住,陈子轻任由傅延生给他擦那点茶水,他直勾勾地盯着老头为什么

老头含糊不是正当事。

陈子轻直白地说“邪术吗”

老头两只眼睛当下就往外瞪不叫邪术,叫法术

他发神经地吼完了,又开始摸起了木雕,细细看猴子的神态会这个法术的已经没有了。

陈子轻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法术

老头的眼里闪过诡谲的幽光,他一字一顿地说尸、油。

陈子轻怔住了。

夫妻去南亚做生意,木雕是南亚那边的东西,富二代们,尸油他好像触碰到了真相,却又隔着一层薄雾,不让他看个清清楚楚。

陈子轻正在想事情,冷不丁地听到这响动,他吓得剧烈一抖。刚才还在跟他说话的老头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陈子轻看看放下手的费莱尔,看看下命令的傅延生,他眼皮直跳不敢埋怨为什么要把人打晕,自己都还没有问完。

费莱尔轻笑傅哥,嫂子吓到了。

傅延生踢开昏死过去的老头,暧昧又霸道地摩挲了几下太太的腰“上楼去,别在

这给我丢人现眼。

陈子轻不敢惹傅延生,他觉得现在的傅延生比刚开始的难看透了。接下来不知道怎么相处。傅延生想吃了他的念头都摆在脸上了。难道他真的要跟傅延生睡觉吗

傅延生搞不好还抱着“看我对你多不同”的想法,不安装安全小能手,病毒那么多,会不会得病啊。

陈子轻备受煎熬,他有关门摸锁焦虑症,这里有一堆的佣人保镖,所以他睡觉就不怎么看了,现在被傅延生吓得,他每晚都检查很多遍。

尽管根本就拦不住傅延生。陈子轻开始让自己做当破娃娃的心理准备。

让陈子轻意外的是,傅延生的生意不知道又出了问题,还是上次的问题没彻底解决,他开始忙碌,频繁出差。

陈子轻祈祷傅延生的对手能拖住他,拖到年后,那时候说不定任务就完成了。

冬日暖洋洋的,陈子轻在阳台晒太阳,楼下传来声音,他放下杂志起来,趴在护栏往下看。费莱尔调戏完清纯可爱的新佣人,抬头对阳台上的陈子轻打了声招呼。陈子轻喊道费莱尔,你怎么没跟着出差费莱尔看从阳台垂下来随风飘荡的银发“我有别的任务。”

陈子轻说什么任务啊

费莱尔没进客厅,就在原地跟他一问一答,像乡里你站山那头,我站山这头喊情话的二哥大妹。“傅哥的原话,杀了你的奸夫。”

陈子轻惊得上半身往前倾了倾你在找夏桥正

费莱尔“啧”了一声难找。

陈子轻魂不守舍。

费莱尔笑道“傅哥没误会啊,你这紧张样子。”

陈子轻瞪他一眼,我紧张是因为还没确定夏桥正跟夏子不相干。费莱尔被瞪了,笑得更大声。

陈子轻要从护栏离开,费莱尔叫住他“嫂子,你可别在傅哥面色露出刚才的表情,他要是心情不好,没准一冲动,

嘴里做了个口型,眯起一只眼睛,手比作枪,对准陈子轻的额头。陈子轻后背潮湿,他刚回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是陌生号码。

陈子轻觉得是傅延生,他张张嘴,小心又疑似饱含期

待地询问道“延生是延生吗”

那头有沙哑的气音“嗯。”

陈子轻的声音立刻就变软了延生,真是你啊,你给我打电话了啊。

傅延生已经不去分辨他的太太有几分真几分假了,他在酒店床上,刚打发走了旧合作商送的人今天泡浴了吗

陈子轻乖乖地说泡过了。

“再泡一次。”傅延生说,开着视频泡。

陈子轻

他只能照做。

傅延生对着镜头里吞云吐雾,有两方势力在对他前后夹击。一方势力多半是老金主,要浮出水面了。至于另一方势力

傅延生眯眼看视频里的一片白,他们是垂涎傅氏,还是他的太太。呵。

傅延生强势地命令腿翘起来,搭在浴缸边上泡。

陈子轻就那么抽着嘴角泡了一会,可怜兮兮地回头延生,我累了,可以了吗

视频那头不见傅延生的影子,只听见粗而沉的喘息,陈子轻躺回浴缸里,搓自己泡得有点皱的白皮。

很快的,杂声停了,一块脏毛巾扔在镜头上。

陈子轻目瞪口呆,这么快傅延生弹夹空了啊,英年早衰,活该,谁让他不知道节制。“费莱尔跟了我多年,别连他也勾搭。”

傅延生说完就断了视频。

陈子轻不泡了,他穿上衣服下楼找费莱尔,听管家说对方在佣人房,就没去打扰。费莱尔出来时神清气爽,能笑得阳光温暖,也能杀人不眨眼。

陈子轻忽略他身上的血腥气“费莱尔,我想去医院做个体检,之前我脖子上的电子圈出了几次故障,我怕自己的器官有损伤。

“可以。”费莱尔说,“就去傅哥上次住过的医院吧。”

全身体检的项目有不少,陈子轻挨个做,全程都有医护人员陪同照料。

陈子轻都做完也没花多少时间,他让费莱尔带他去了兰翕的病房。兰翕得了相思病,傅延生一次都没来过他。

陈子轻刚走完开场白,兰翕就阴阳怪气地

说他先生在哪处房产养了个旧相好,是个就读名校的少年,比他年轻很多,还说他先生出差期间不缺解闷的。

这很像是姐妹话聊,哎呀,男人是管不住的啦。

陈子轻才不聊这种事,他硬是甩出了跟路克有关的话题。病房的气氛变了样。

兰翕没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嘲讽心思,他身上带刺的攻击性都没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萎靡。

死了四个,其中两个死的时候,你都在场,而且是唯一的目击者。兰翕盯着坐在他床边的傅太太,你是灾星吗,微玉。

陈子轻说“我只是倒霉。”

兰翕被对方的淡定心态给呕到了,从他被定为垡城第一美人的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要跟昔日的那位放一起做比较。

就算只在私底下,不在他面前比,他也受不了。

他看过一些录像跟照片,看大自己十几岁的微玉如何在曾经的微家众星捧月,潜移默化地开始学对方的举止神态。

兰翕好不容易学到了精髓,结果发现时隔多年回到垡城的微玉又变了,他要重新学,可他学不会。

因为现在的微玉活得没有章法,明明被控制着,却能在自己的逼仄空间自由自在。

兰翕又嫉妒上了听说你跟那位柏先生走得很近,你有傅少还不知足。

陈子轻眨眼“谁说的啊。”

那位可不被酒肉左右,你是上不了他的床的。兰翕说。

“我已经是傅太太了,我很满足的。”陈子轻微笑,兰少多想可以,就是别在我先生面前多说,不然我会被骂的。

兰翕

他又不止嫉妒,还有恨铁不成钢你的自尊呢陈子轻不说话了。

就他这处境,这开局的方式,谈什么自尊,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兰翕还要扯些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事,陈子轻打断他,再次切入黑帽子跟路克的死。毕竟兰翕没出事前在查黑帽子,陈子轻坚定他跟夏子杀人有关系。

“路少的死,其实不止外面传的那些,我有隐瞒。”陈子轻鼓起勇气般

,小声说,“我谁都没告诉,我很害怕,现在我想告诉兰少。

兰翕眼皮一抖,谁想听了啊他强壮镇定微玉,你少在我这

是个女鬼。陈子轻飞快地说,“我看到她站在路少身后,一只手按着帽子,我还听见她哭了。

兰翕眼珠一转女鬼

是的,穿了明国时期的衣服,有点破旧,生前过得不好。”陈子轻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她在找她的丈夫,黑帽子就是她给丈夫编的。

兰翕半晌出声“你们还对话了”

陈子轻点头。

兰翕胸口颤动着好笑道一个乱杀无辜的厉鬼,还跟人对话。陈子轻说厉鬼也是冤有头债有主嘛。兰翕不知怎么就发脾气“出去,我要休息了。”陈子轻没反应过来。

兰翕撕扯着嗓子,尖锐地大叫“阿华”

这是叫保镖了。陈子轻只好站起身,他把椅子搬回原位“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兰翕一点回应都不给。

过了些天,傅延生还是没有现身在病房,他的太太也没再来了。

兰翕的生活风平浪静,没有异常。

高级病房内的装饰精致而奢华,如果不是空气中有散不去的药味,没有人会认为这里是一间病房。

兰翕坐着轮椅上随意地刷着手机,这段时间的住院让他非常苦闷,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病床上面,连翻身都困难,一切全靠护工的帮忙。

在兰翕感到痛苦的同时,也感到些许庆幸,起码脸没有毁容,腿也保住了,医生说再有两天就能出院了。

至于以后能不能重新站在舞台上跳舞,就看康复过程怎么样了。不可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了,这是一定的。

兰翕习惯性地逃避现实,他点开一条推送过来的新闻,是关于最近几个富二代离奇死亡的事情,凶杀害的。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这样的。

都以为只是这样。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那就好了

兰翕随便地翻了翻评论,然后就关了手机,他不舒服地锤锤心口,冲门口叫道“阿华。”

“兰少有什么吩咐吗”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走了过来,十分有安全感。

“去厕所。”

当保镖推着兰翕出了厕所之后,兰翕觉得心里的那股子闷气消散了不少,他让阿华推着自己去走廊散散心。

两人没走多远,有个年轻的护士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兰先生,医院有份协议需要您或者您的代理人过去确认,签个字。

“阿华,你跟她去吧。”兰翕转头看了保镖一眼。好的兰少。

保镖跟着护士走了,兰翕自己控制着轮椅在走廊里逛了起来。

这一层都是区域,环境幽静而雅致,入眼有不少珍贵的绿植,由于住在这里的病人并不多,整条走廊安静得有些冷清。

前面是一排病房,因为没人入住,所以所有的病房门都开着,里面没有开灯。

电动轮椅缓缓前行,发出嗡嗡的转动声,就当兰翕路过第一间病房的时候,房间里格外昏暗,只能看见惨白色的窗帘在飘动。

有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兰翕本能地抱起胳膊,在这瑟瑟的风声中,他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

“可以关下门吗”

兰翕一怔,声音是从病房里传出的,难道病房里有人可自己凭什么要帮他关门呢,何况自己的腿还伤着。

没有理会这个人,兰翕继续向前滑动轮椅,速度浑然不觉地加快,他到了第二间病房门口的时候,这间病房也是开着的,里面漆黑一片。

接着,这间病房里同样传出了一句“可以关下门吗”说话的声音和前面那个一模一样,迟慢而微弱,有气无力。

兰翕的心里泛起莫名的惊悚,紧跟着耳边就响起微玉说过的话,他狠狠打了个寒颤,这次他没有停留,直接加速向前驶去。

又是一间病房,让兰翕感到庆幸的是,这间病房的门是关着的,那个声音果然也没再出现。就在兰翕准备离开时候,

咔嚓

房间的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

兰翕的心头蓦然一跳,鸡皮疙瘩起

了一片,门只是开了一条缝隙,他下意识借着这条缝隙向里面看去,里面同样黑洞洞的,跟前面的病房一样。

等等兰翕的目光猝然一颤,他好像看见房门的后面,冰冷的地面上,有一双苍白的脚并拢站立,而脚上面的部分,完全淹没在死寂的黑暗中。

这个恐怖的念头从他大脑最深处蹦了出来,完全冲出了他的自我逃避屏障,他短暂地失去了活人的机能。

关于医院闹鬼的新闻,他看了太多,可没想到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竟然这么恐怖。

医院的鬼,跟微玉说的杀死发小们的鬼,不会是同一个,只让关门,没拿帽子啊。

到底有多少鬼,乱害人吗

电动轮椅的速度拉到了极限,兰翕知道每一层病房都有一个服务台,那里肯定有值班的医护。在他飞速逃离的期间,他根本不敢回头看一下,也不敢想那双脚的主人会不会追过来。

没一会,他就看到前方灯火通明的大厅,在大厅中间的吧台后面,正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在打着电脑。

护士护士还没到吧台前,惊恐的兰翕便大叫了起来。可那名年轻的护士明显玩心很重,根本没注意到他,还在自顾自地玩着电脑。

直到兰翕出现在吧台前,愤怒地握拳一砸桌子,这个护士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兰翕“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要帮助的吗

你们这是什么医院,病房闹鬼知不知道都闹鬼啦你还在这玩电脑兰翕恐慌地咆哮着。你们的护士长呢叫她出来

这家医院有他们家族的股份,今天竟然让他受到这样的惊吓,他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

而在此刻护士眼里,眼前的这个年轻病人十分奇怪,虽然他不断张嘴,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可他的喉咙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这让她十分不解,怀疑这个病人在恶作剧。

护士尽量保持着笑容不是,先生你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你聋了吗我兰翕感觉自己快气炸了,他狠狠地瞪着护士的脸,可当他发现了什么,暴躁的心情骤然凝固,整个人寒冷到僵硬。

他看见

,在护士双鹭的长发兰翕吓得一声大叫,连忙调转轮椅向着自己的病房冲去。

“阿华阿华”轮椅一边疾驰,兰翕一边大喊着,呼喊自己的保镖。

“兰少”很快的,兰翕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高大魁梧的保镖阿华。兰少,怎么了那边的协议我已经签好了阿华一路跑了过来,眼里带着疑问。

“别管什么破协议了,我们赶快回病房,明天一早就出院不行,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要出院,现在就出院

啊你腿没好就出去的话,董事长会生气的吧阿华语带担忧,到时候自己怕也会被追责。他孙子我命都快没了,谁还管他生不生气

兰翕焦急而慌张,他被阿华推着,没两分钟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然而令兰翕费解的是,他记得离开病房的时候,房间的灯应该是开着的,怎么回来后,灯就全灭了

“阿华,灯是你关的吗”“不是。”阿华语气突然变得冷漠。

那你,可以关下门吗兰翕无意识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就楞住了因为这句话他太熟悉了。

对于兰翕的吩咐,阿华久久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兰翕的身后。“阿华”兰翕缓缓转头看去。

只见轮椅的后面,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默然站着,胸口位置有一朵白花。兰翕知道

这个人根本不是阿华。

那他是谁兰翕的心脏咚咚狂跳着,他紧张地抬起了头,向那人的脸看去昏暗的光线下,这个人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是什么长相,唯有红色的头发,格外醒目。

“路路克”

兰翕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不是阿华,而是不久前刚去世的路克。你你怎怎么来了

站着的这人,没有说话,他的脸依旧被黑暗所遮掩。许久后,一句僵硬而沙哑的声音传来,仿佛这人的发音极其困难“那一个房间”

“门一没一关”

“你你你说什么房间啊我听听不懂

。”兰翕全身哆嗦不止,自己竟然遇到了路克的鬼魂。

黑色西装的人影静默了一会,然后渐渐地弯下了腰,把头凑向了坐着的兰翕。

门门门类似路克的人,艰难地发出声音。

这时兰翕终于看清了,这是一张极其凌乱的人脸,五官像是被拆散后,再重新拼凑一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长相。

兰翕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下属给他送来的,路克的死状监控画面,他吓得肝胆俱裂。

这张脸还在靠近,兰翕惨叫着一骨碌,直接就从轮椅上翻倒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耳边依旧传来吃力的声音。

门门门

兰翕知道,这是路克来找自己了,显然他是知道了什么,是来寻仇了,也许他是想把他的死怪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给他抵命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认为极有可能是这样,吓得连忙朝着地面磕头,瑟瑟发抖。

门门门声音越来越打,靠得也越来近。

兰翕语无伦次地尖叫“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门那天我在屋里点那个东西的时候,忘记了关房门

“可可我也不故意的啊,我不知道那个会散出去,更不知道你们会突然回来,而且就在隔壁

慢慢地,兰翕带着后悔又绝望的哭腔“我没想害你们啊我也不想这样”

“我没想到那个东西会那么厉害路克,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朋友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兰翕泪流满面,他一边磕头,一边不停道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房间的灯已经全亮了,路克的身影也消失了,只留下一辆空空的轮椅在那里。

一阵阵冷冽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如缎子般的窗帘微微拂动,进来的气流冲淡了房间沉闷的药水味,兰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抖动着失去血色的诚心说了一句。

路克,对不起

还没说完,他就呆滞住了,他竟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接着他恍惚地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向自己耳边摸去

这是一双干枯而瘦弱

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兰翕知道,这是一双女人的手,就捂在自己的耳朵上。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木然。

原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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