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第 142 章 茶艺速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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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根本不敢细看谢母的具体遗愿内容,他只是匆匆虚晃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像高度近视的人摘掉眼镜扫过去,一切都模糊不清。

尽管对遗愿一无所知,陈子轻的心里依旧突突乱跳,心律不齐有些心悸,前面七个鬼魂,只有原主的遗愿是三个部分,其他的鬼魂遗愿都挺短的,平均一个,少数两个部分。

怎么第八个就,一大串呢。

陈子轻捏着酒杯的手有点不稳,他和谢母相处过四年,叫过她四年的“妈”,如果她没上他的遗愿清单,对于她的遇害,他是会伤感的,或多或少都会有点。

现在没了。

他只有强烈的震惊,和轻微的不适。

谢母怎么上他的遗愿清单了啊为什么啊

会场充斥着上流斯文的纸醉金迷,逢迎的话术,奉承的视线围绕着季家年轻家主和他的伴侣,各家族老狐狸们对他这个晚辈的俯视变成平视甚至仰视敬畏。

一道道光鲜的人影在游刃有余的社交,陈子胃里翻滚眼前发黑。

季易燃拿过他手中酒杯“难受”

陈子轻的脑门不停冒细汗,他想说话却张不开嘴,两片嘴皮子像是被人封住,嗓子眼也灌满了异物。

季易燃带他去餐食区,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子轻有点想吐。

第八个他目前都没看清内容的大段遗愿带给他的感受,和他当年初次知道要谈的三段爱情是三个发小之后的感受是一样的,他压力太大产生了生理性的应激反应。

季易燃欲要开口,几根手指握上他的腕骨,冰凉的触感把他扣紧,他下颚线条一绷,弯腰屈膝抱起爱人,阔步穿过会场朝着一条通道走去。

谢家主母的死讯在圈内隐秘地慢慢流淌,少数有心人暗中观察季太太,发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了起来,他们免不了会去揣测他知道了前婆婆的死,有旧情,放不下前未婚夫。

而季先生把他带离会场中心,似乎要说什么做什么,目睹这一幕的人还以为季先生不满太太对前段感情的不干脆,两人要吵架。

这会儿看季先生不顾场合地抱着他离开,大家面面相觑。

指望插一脚的偃旗息鼓了。

迟帘要跟上去,孟一堃及时拉住他,把他拉去另一条通道,在无人的角落劝他冷静。

“他不舒服。”迟帘推开孟一堃,“我去看看。”

孟一堃抽凉气,阿帘这几个月都投入在工作当中,没去找顾知之打初恋的牌局,即便在公众场合遇到顾知之跟现任,他也没感情用事的凑上去胡来。

阿帘几乎已经成功的让自己变成一个“死透了”的合格前任,现在怎么突然就旧疾复发了

孟一堃顾不上斟酌用词,直白道“他丈夫在,轮不到你这个前任之一。”

迟帘被戳到脊骨,他面无表情,看发小的眼神十分可怕。

“想干架是吗,行,”

孟一堃脱掉西装扔地上,一边拔袖扣一边说,“我这几年被你们三给霍霍的够惨了,我他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你们三个恋爱脑大情种,你们高贵,你们了不起,谈情说爱不是病就是疯。”

迟帘冷笑“你惨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在季易燃玩暗恋期间给他打掩护,搞不好还给他出谋划策充当军师,把我当傻逼瞒我瞒得死死的,你在我想挖谢浮墙脚的时候用道德和友情劝我阻拦我,为的是让谢浮一个人得到顾知之,你生怕我破坏他们的感情。”

越往后说,情绪管理越走向临界点,暴起了粗口“你他妈的给他们助攻,我捞到什么了”

孟一堃火大,他像个被误会偏心的家长“迟帘,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当初在小群里宣布搞基的时候,我没替你遮着掩着没给你们敬酒没送祝福”

兄弟俩不合时宜的翻起了旧账,一地稀巴烂。

有脚步声往这边来,孟一堃抹把脸,他捡起地上的西装,沉声对迟帘说“这里不是教室,我们不是学生,我不在这陪你丢人现眼,要打就去休息室。”

“打个屁。”迟帘率先进了一件休息室。

孟一堃随后进去,听他说

“顾知之不舒服,可能是从季易燃口中知道了郑姨的死。”

孟一堃的面色凝了凝,他老子发信息跟他说了,谢浮的母亲死在一处半山腰的房产里面,身上插着一把刀,被发现的人已经没气了。

“不会吧,”孟一堃有几分质疑,“老季不至于连这个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他。”

迟帘站在窗边俯瞰灯火阑珊,玻璃上是他年轻俊美的面孔“怎么不至于,季易燃吸取我跟谢浮的经验,结合我们的优点,踩在我们打的地基上面拿到顾知之的婚姻,他走的是以妻子为天的忠诚好丈夫路线。”

孟一堃找不到反驳点,老季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杀害郑姨的凶手,”孟一堃的脑中一闪而过嫌疑人,他没深入研究,“是谁”

迟帘双手抄进西裤口袋“谁知道。”

“不清楚是离了没对外公开,还是没离。”孟一堃拍拍西装穿回去。

迟帘拿出手机看是母亲的电话,他心里烦躁,没有接这通电话,只回了个信息我在会场,有事明天再说。

把手机一收,迟帘眼前全是顾知之被季易燃抱在怀里,垂晃在半空中看起来虚弱无力的手。

季易燃是个死的,不知道把他的手握住。

那手晃的让迟帘碍眼,心里头发慌气息不顺,他松了松领带,转身往外走。

孟一堃喝道“还去啊”

“去什么,他男人在,轮不到我献殷勤。”迟帘说,“我到外面找个地方抽烟。”

孟一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劝阻,尼古丁跟烟酒都是成年人承载负面情绪的东西。

从前怎么都写不会抽烟的人,如今的烟瘾大到让他惊骇。

孟一堃给

他老子打电话询问谢浮母亲的后续,谢浮人在疗养院,什么情况他不清楚,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一次都没能进去探望过。

郑姨死于非命,唯一的儿子能不能回来参加葬礼都是个未知数。

真够让人唏嘘的。

另一边,陈子轻一进休息室就让季易燃放他下来,他踉跄着跑去里面的洗手间,对着马桶呕吐。

季易燃眉头紧锁,一下一下抚拍他起伏紊乱的后背。

陈子轻把吐出来的酒水冲掉,他脚步虚浮地走到水池前漱口。

季易燃立在他身后,透过镜子看他潮红颤动的眼尾,脸上滚落的像眼泪的水珠,递过去一块叠成方形的帕子“回家吧。”

陈子轻接过帕子擦擦脸跟手“现在就走可以吗,你是今晚的主要嘉宾,于情于理都应该”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季易燃说,“你最重要。”

陈子轻坦然地抬起头,和镜子里的季易燃四目相视“我没事,我就是早上衣服穿少了,凉了肚子。”

季易燃低下眼眸,我才接到谢浮母亲的死讯,你就吐出她的全名,是她的鬼魂以只露名字的形式找上你了,她要你帮的忙让你有压力,是吗。

陈子轻面向季易燃,抓住他扣起来的大手,放在自己腰上“我躺一会就好了。”

季易燃抱他去外面的休息室,让他躺在沙发上面,关门守在他身边。

“你坐这儿。”陈子轻拍了拍脑袋这边的空位。

季易燃坐过去。

陈子轻枕着季易燃结实的腿,脸抵着他腹部的衬衫布料,深吸一口他身上的冷冽味道,闭着眼想静一静,睫毛却不安分地乱抖。

有电话打到季易燃的手机上,也有信息,他都没处理,一并被他屏蔽在外。

季易燃的喉头略显急促地滑动,口干舌燥四肢发麻,他该带药的。

捆绑情绪的那条线隐隐有挣松的迹象,他不想步季常林的后尘,不想让他的太太走上他母亲的命运。

陈子轻忽然问了一句:“怎么死的啊”

季易燃透露了已知的信息。

陈子轻不再问别的了,他也没有向季易燃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蹦出郑怡景那个名字。

季易燃能猜到原因,他甚至还能轻易就根据这一点拓展思维。

陈子轻用力搂住季易燃精瘦的腰。

季易燃的不安因为太太这一搂消散,他低声道:“原计划是会场结束以后,我开车带你去你要去的两个地方,还去吗”

陈子轻想了想“去的。”

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第八个鬼魂排在第七个后面。

先把第七个鬼魂的遗愿做了吧。

入冬了。

夜风里的凉意并不沁人心脾,只觉刺骨。

陈子轻把副驾这边的车窗降下来一块,风跟鞭子似的抽在他的脑袋上,脸上,耳朵上,他被抽

得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

车下高架走四一大道,

开开停停了一阵,耳边响起季易燃的声音

“到了。”

陈子轻打喷嚏“阿嚏”

季易燃没责怪太太开窗吹风吹冻到了,只是为他解开安全带,摩挲了几下他冰冰的脸“喝点热水再下车”

“好呀。”陈子轻坐起来。

季易燃打开保温杯,尝了尝水温,端着杯子送到他嘴边,在他喝了两口摇头说不喝了以后,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迹。

“易燃”陈子轻看着青年。

季易燃以为他要说什么,沉默着倾听,不曾想唇上传来湿软的触感。

陈子轻亲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催他快点。

季易燃摸了摸唇,他下车到后座,拿了围巾围在爱人的脖子上面“走吧。”

陈子轻跟季易燃在小区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他们按照地址找过去,171是个出租房,二房东没换人,他只是从年轻小伙变成了中年大叔。

二房东竟然记得那个女员工,说她头发像海藻,长得很漂亮,总是穿丝袜和裙装,高跟鞋啪嗒啪嗒,每天都喷香水。

陈子轻把几袋水果拎进出租屋的门里,打断二房东怀念梦中女神似的回忆“她当年是跟她丈夫一起在这租住的吗”

二房东说“她没结婚,哪来的丈夫。”

陈子轻被口罩遮挡的脸上露满错愕“啊,没结婚啊,我看她入职档案上写的是已婚。”

“人是单身。”二房东靠着楼道的墙壁,“怕被同事骚扰吧。”

陈子轻“哦哦。”

他又谨慎地问“有没有可能是真的结婚了,孩子放在乡下让老人照看啊”

二房东大概是想吐槽他听不懂人话胡搅蛮缠,碍于他的同伴气场强大招惹不起,就忍着不满说“没可能。小子,没人规定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一定要结婚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子轻立刻摆手,“大叔,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二房东见他态度端正友好,鼻子里发出个放过他的音节“你们走吧。”

陈子轻不能走“能再说点她的事吗”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她”二房东后知后觉地古怪起来。

陈子轻瞎说八道“我们是为了找灵异素材。”

季先生及时附和“嗯。”

二房东站直了“灵异素材什么玩意儿。”

“是这样的。”陈子轻说起科技园写字楼消失的第七层,当年租下那层的公司全员离奇死亡,以及闹鬼才重建的事。

二房东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你们是电影里那种想赚取流量,跑去邪乎的地方开直播,不拍到脏东西不罢休,拍到了就鬼哭狼嚎,嫌命长非要作死的傻缺。”

陈子轻“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二房东懒得理两个年轻人。

但同样戴黑色口罩,

同样一身裁剪得体面料上等的正装,

体型颇为高大挺拔的那位开口道“劳烦配合一下。”

嗓音冷淡漠然,看似是在谦和的请求,细听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二房东有种不配合就凉了的感觉。

这两人哪是找素材的主播,来头不知道多大。他一个收租的,还是别挖掘了。

“我是房东,她是租户,平时也打不了多少交道,没结婚没孩子是一定的,因为我有眼睛,结婚生了孩子的能看得出来。”二房东从羽绒背心的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咔咔磕了起来,“她回老家那天魂不守舍的,说是过几天就回来。”

“到月底了也没见着人。”

二房东把瓜子皮吐到了身上“我等到月初还没见她回来就给她打电话,问她继不继续租住,不继续的话,我就给她把东西打包了叫个快递寄给她,押金也不扣了,她在电话那头说话都说不仔细,不知道跟谁说什么椅子擦干净了,我要挂了的时候,她问我能不能到她老家来一趟。”

陈子轻问道“那你去了吗”

“我不去怎么能百分百确定她是单身”二房东横了一句,他没细说去了之后遇到了什么,从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不少来看,必定不是香艳美好的片段。

他把没壳的瓜子都扔地上,大幅度地挥手“没别的了,赶紧走,我被你们两个小子害的,好不容易忘了的事全都想起来了,今晚要睡不着了”

陈子轻表达谢意,门在他面前大力甩上,他没反应过来就被季易燃拉到后面,这才没呛一鼻子灰。

“去下一个。”陈子轻牵住季易燃的西装袖口拉起来,拨出他的腕表看时间,“很晚了。”

“不要紧,可以晚点睡。”季易燃说。

最后一个女员工的家属在她死后卖了房子,在京市其他区买了新房子。

女员工不是死在家里,她是死在路边,出的车祸,所以房子并非凶房,家属把房子卖给了熟人朋友,给的是友情价。

这些年,两家没有断往来。

陈子轻照搬对付前一个二房东的那套身份目的说辞,从如今的房主口中打听女员工的情况。

女员工有个女儿,跟她同一年过世了,母女俩不在了以后,孩她爸再婚生了一对双胞胎,她的父母家人也都走出来了。

房主感慨“惨的呢,她去接女儿放学,等绿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跑到马路中间让车给撞了。”

“估计是走神了吧。”陈子轻问道,“女儿跟她姓吗”

房主说“跟爸爸姓。”

陈子轻捏了捏手指,女员工姓方,孩子不跟她姓,那就不是方芯。

不过,也有可能是夫妻两口子同一个姓。

所以陈子轻出于稳妥考虑,仔仔细细地问孩子叫什么,怎么过世的,当时是几岁。

“孩子叫邱竹,就是她妈妈接她出车祸那天,她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坏人

”房主叹气,“八岁吧,我记得是小学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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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肯定跟她妈妈一起投胎到好人家了。”房主怅然地回屋了,她又出来,要把水果还给他们。

“阿姨,水果您留着吃吧”陈子轻迅速拉着季易燃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陈子轻成了霜打的茄子“她们都不是方辛小朋友的妈妈。”

季易燃揽着他的肩,拇指在他肩头摩挲“先回去。”

陈子轻一路蔫蔫的。

车开离小区没多久,季易燃在路边停车,买了个烤红薯回来。

陈子轻剥开烤红薯上面那层薄软的皮,心不在焉地拿着塑料勺子挖了一勺。

果冻公司的员工陆续辞职,一定是集体遇到了事,全都中招了,他以为方辛的妈妈是某个员工,通过入职档案就能找到人。

现在他把有可能的五个女员工查了个遍,没一个符合的。

这个结果说明,小女孩的妈妈不是果冻公司的员工,那他就要换个方向了。

陈子轻吹吹勺子上的红薯,换个什么方向

查员工们遇到的事情本身

陈子轻下一秒就泄气了,这怎么查啊,知情的全都死了。

难道要他按照档案逐一走访所有员工的家属,看有没有哪个员工死前留了什么信息吗

陈子轻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起大早去的公司,他走楼梯,在六楼八楼之前上上下下地走动。

层数的对的,没有怎么也走不完,也没有到达6跟8之间的夹层。

到了晚上,陈子轻根据手机备忘录上记录的时间,在九点十八分左右,频繁地坐电梯。

希望能再次看到消失的“7”按键。

陈子轻的希望落空了,他被保安请去监控室喝茶。

“顾先生,这是第二次了。”保安拆了包牛肉干放在他手边,“您上次说是猎奇,这次呢”

陈子轻一脸的真挚“还是猎奇。”

保安“”

陈子轻说“我想看看电梯会不会停在第七层。”

保安“”

他牢记上头的叮嘱,不敢得罪这个背靠顶级豪门的年轻人“顾先生,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在拍电视剧。”

陈子轻吃起了牛肉干,吃完也不走。

保安参透他的意图,表情一变“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先生,我真的不清楚,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保安偷摸给同事们发信息,让同事们过来救场。

同事们匆匆赶来,一伙人大眼看小眼。

气氛就这么僵了会,其中一人冒声儿“要不问问以前在大楼当差的保安”

陈子轻刷地站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那就拜托你们了。”

众人“”

怎么问啊,问谁啊,他们一时想不起来。

当年大楼重建,

他们这群人里面,少数是那时一直干下来的,大多是后来断断续续上岗的。

陈子轻来回走动,他必须尽快把第七个遗愿搞完,他随时都要提防谢母的鬼影现身催他。

刚才那个冒声儿的保安拍了下脑门“我能弄到一个老保安的号码,顾先生你等我一会儿。”

陈子轻的脚步一停,他耐心又感激地等着。

一拿到号码,陈子轻道了谢就走。

保安室里响起说话声,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有钱人怎么也好奇那种邪乎事。”

“什么邪乎事,没有邪乎事,楼层数不经过7是风水问题,那数字跟大楼的磁场不合。”

“是是是。”

“可是我听说重建的原因”

“都别说这个了,咱们要轮流值班,再说下去,还想不想好了”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陈子轻给老保安打电话说明来意,老人没听完就给挂了。

当他第二次打过去,老人又要挂,他飞快地胡编了一通,大致是自己遇到了麻烦事,多么多么惨。

老保安动了恻隐之心“你辞职不干了不就行了。”

“不行啊爷爷。”陈子轻可怜兮兮,“我摆脱不掉的,只能想办法了解情况,看那东西是不是有遗愿。”

老保安忽地质疑起来“你又不在那一层,怎么就沾上了”

陈子轻难以启齿“我也是作的。”

他说自己多次按电梯找第七层,不信邪,不相信这事上有那东西。

老保安这回不怀疑了,没好气道“那你确实是作。年轻人不要尽想着追求刺激,有些东西你没见到,不代表就不存在。”

陈子轻一副悔不当初的口吻“爷爷,你帮帮我。”

老保安无能为力“我哪帮的了你,你找大师去吧。”

“我不认识大师,不知道上哪儿找,我奶奶只有我一个孙子,我不能丢下她”陈子轻嘴一扁就哭了,“呜呜,爷爷,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我才大学毕业,我不想死。”

不是装的,是真的心酸想哭,前途黑漆漆,他把第八个遗愿的压力都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老保安唉声叹气“你这个娃娃哭什么,我能帮还不帮你吗那么久的事了,我都记不得都少了。”

陈子轻见好就收的吸吸鼻子“那爷爷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线索。”

老保安动一句西一句地唠了会,全是些不相干的忆从前。

陈子轻没有不耐烦的打断。

老保安又拉扯了几分钟,倏然想起个事“当年那个公司用卡车拉了一车办公用的家具。”

陈子轻坐在大楼外的长椅上面“家具”

“是啊。”老保安陷入回忆,“那是个雨天,家具从大卡车里搬下来,我搭把手

帮忙往大楼里抬,

还得了一包烟。”

陈子轻若有所思,

冷不丁地想起昨晚那个二房东提起女员工在电话里说椅子擦干净了。

椅子,家具。

他的心跳快了几分“果冻公司倒闭以后,家具去哪了”

老保安说“这我没留意。”

陈子轻又开始哭。

老保安估摸着是有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孩子,被他哭得没辙“行了行了,耳朵都要让你哭聋了,我这边问个人。”

陈子轻刚道了谢就感觉四周起了阴风,他东张西望,没看见谢母的鬼脸。

熟人上遗愿清单的感觉让他难以形容。

他给加班的季易燃发信息,聊了几句,电话那头就传来老保安的声音,说先挂掉。

老保安用手指沾口水,一页页地翻着老旧泛黄的通讯本,在上面找到一个老同事的联系方式打过去。

那是个座机号,老保安打通了,他从老同事的口中得知,果冻公司的家具被拉去了京市西郊的一个废弃仓库。

老保安把这线索告诉了年轻人“你找去吧,自个担心点,最好带防身的东西,就那什么木剑大蒜之类。”

“我会的,谢谢爷爷。”

陈子轻等季易燃来接他,两人一道去了废弃仓。

季易燃对于他这么急迫的替鬼办事没有半分怨言,他要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废弃仓库很大,没有电路。

陈子轻一看这不行,打手电筒不好使,他就跟季易燃回家了。

白天才过来查看。

仓库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空气浑浊一股子刺鼻的霉味,陈子轻提前画了符,他跟季易燃一人一张放在身上。

他们并没有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果冻公司的家具。

因为在一堆废品里面,贴了很多符的办公桌椅很醒目,一些家具的不同位置有红笔写的编号,剩下一些家具的编号想必是在底下。

陈子轻想做什么,凑近点就被灰尘呛得鼻子发痒。

季易燃拿出口罩给他戴上“你说,我做。”

“我打算看看编号齐不齐。”陈子轻拉了拉口罩,“很多灰,还是我来吧,你的西装贵死了。”

季易燃解开西装的扣子敞在两边“你的衣服裤子更贵。”

陈子轻呆滞住了。

季易燃侧目“不幽默”

“幽默。”陈子轻瞅着嘴角鼓掌,“好幽默的。”

季易燃挠挠眉头,他随意地将袖子拉上去一些,弯腰逐个查找家具编号。

片刻后,季易燃停下查找,将结果汇报给他的太太“少了两个编号,13和07。”

陈子轻嘀咕“该不会是被拿回家用了吧。”

或者被当二手卖了。

接下来的事要用到季易燃的资源,他查出缺失的两个家具都是牌子货,当年拉家具进仓库的人是

个识货的,把家具放到网上的二手市场卖了。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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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亲戚把07号家具送去当地的二手市场,再次转卖。

那二手市场的门店还开着,老板记得买走07号家具的客户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因为客户买走家具以后不久,家里人就接连生病去世,家属拿着家具来找他,问他是不是在哪个死人的地方拿的家具。

不但讨要说法,还要他赔偿,不赔偿就把尸体停在他店门口。

那段时间他的店都被闹得开不下去了,只能回老家躲着,至于07号家具,不知道被哪个拿走了。

老板称他今年年初刷新闻刷到个评论,有人说隔壁宿舍买了个标有07数字的二手椅子,全宿舍离奇死亡。

学校请了道士作法,宿舍的物品能销毁的都销毁了,销毁不掉的在道观里面。

陈子轻没让季易燃陪他去道观看07号家具,他自己去了。

路上堵车,陈子轻坐在后座捋了捋那家具被卖了几次,他算不出到底死了多少人。

陈子轻记得灵异120区的特点是鬼比人多,不进他任务的鬼魂他都接触不到,那不代表他们就不存在。

况且有些时候,鬼的形态还跟人一样,分不出差别。

走在街上的时候,身边说不定就有鬼。

陈子轻无意间往车窗外一瞥,有个送外卖的急急忙忙的赶路,连人带车被一辆车撞上。

事故没有发生。

外卖小哥和他的车直接穿过去了,他边骑车,头上的皮肉一边碎烂,头骨变形凹陷。

然后忽然回头,看了眼车里的陈子轻。

陈子轻的眼皮跳了跳,是不是他动了这个念头,系统就让他看到他之前看不到的,跟任务不相干的鬼了

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陈子轻都在心里表态“哥,我不好奇,真的。”

系统“嗯。”

07号是把椅子,新的在网上买要几千块,07号明明是旧货,却像新的一样,怪不得挂到二手市场就有人买。

它是那场事故的源头。

季易燃叫人去道观打过招呼,陈子轻去了就被带到封印椅子的地方。

道长叫他别靠太近,那是个很可怕的凶灵,近到一定范围就会被它缠上,不死不脱离。

“封印它的是我师傅,老人家为此被反噬丢了命。”道长站在门外,离得远远的,“你小心点。”

“我有数的,多谢提醒。”陈子轻踏步走了进去。

椅子被放在一个法阵中间,黄符一串串地把它缠得严严实实。

陈子轻点燃三根香,对着椅子拜了拜,指着它说“小妹妹,你看看你妈妈在不在这里”

小女孩的鬼魂没有出现。

陈子轻以为又弄错了的时候,眼前景象一变

他在川流不息的街上,一群人在等绿灯,其中一个女人眼睛看着对面的小学。

那一瞬间,陈子轻就断定她是方辛的妈妈。

母女俩的眉眼其实并不相似,还没他之前排查的某个女员工像。

血缘是很奇妙的。

陈子轻跟着女人穿过马路,她和其他接孩子的家长站在一起。

是个夏天,很晒,女人带着防晒帽穿着防晒衣,里面是件碎花裙,她被周围的大爷大妈衬得十分显眼。

不多时,女人似乎是忘了拿什么,她匆匆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跑起来。

陈子轻一路跟在她后面,看她进了一个学校附近的小区,她开门的时候,楼梯通道那边突然窜过来两个人,一个捂住她的嘴,一个用刀对着她后背。

他们进了她的家。

不止两个。

过了会又来了几个。

陈子轻被一股无形的阴气挡在门外,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等那股阴气消失的时候,那伙人扯着松松垮垮的裤子离开了,他跑进门里,只看到两条赤裸的小腿就闭上了眼睛。

女人倒在椅子上面,她死了,眼睛往外突着,身体僵硬手脚扭曲,防晒衣落在地上,碎花裙破烂,一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跟脏污。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对面有人在拿着望远镜偷拍。

不知看了多久。

陈子轻闭着眼来到另一个场景。

没有家长接的小女孩和其他上延时班的同学一起在教室做手工,同桌把带的零食分她一半,她吃的手上黏糊糊的。

后来延时班放学了,她的妈妈还没来接她。

她今天要上英语辅导班,平时她妈妈这天来接她,会拿上她辅导班的书包,直接带她去辅导班,买个面包给她填肚子,上完课再回家做晚饭。

小女孩茫然地抠着手上的糖果粘液和卡纸碎片。

老师站在学校门口,一遍遍地给这个单亲家庭的学生妈妈打电话,一个没注意让学生跑到马路上,

车从她脖子上碾过去,当场身亡。

她小小的脑袋歪着的方向,是她妈妈来接她的方向。

陈子轻抽离两个场景的时候,人站在原地,手中的三根香灭了。

小女孩站在椅子面前,手被符文焚烧成了黑色。

“我把你妈妈放了,你们投胎去。”

陈子轻说,“可以吗,你别让你妈妈伤害我。”

小女孩背着身子,脖子一点点往后扭,

一张灰白的脸对着他。

“我现在就放了你的妈妈,”陈子轻咬破舌尖,吐口血落在法阵上面,之后就走进去,慎重小心地撕断椅子上的黄符。

那一霎那间,一股恐怖的怨气将他扇飞出去,他倒在地上,短暂的失去意识。

道长慌张地上前把他叫醒,生怕他死在道观里。

陈子轻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走了”道长呢喃,“凶灵走了,师傅啊,您老可以安息了。”

陈子轻爬起来,以往他帮鬼魂完成了遗愿,鬼魂会直接消失,不会来这出。

第七个不同寻常,酬劳会多吧。

陈子轻离开道观回去的途中,账户进了一笔积分,是目前最多的,将近七万。

酬劳果然多。

陈子轻想到那对母女的遭遇,他又想到买走椅子因此遇害的公司跟一个个家庭,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

别想了,这都是任务背景设定。

陈子轻做着心理建设,他觉得宿主回到现实世界要看心理医生。

旁边突然多了个人脸。

陈子轻用余光瞥到了,他竭力装作没有发现。那双饱含怨恨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死死的盯着。

第七个才做完,第八个就开始催了。

陈子轻一下车就往别墅里跑,他穿过小树林进客厅的时候,谢母站在客厅门口,阴森森地对他微笑。

他刹住车,满身冷汗地大口大口喘气。

此时此刻,遗愿清单弹在虚空,他终于正式面对谢母的一大串遗愿。

全部看清以后,陈子轻做不出任何表情,他的脑子里很乱,什么叫让谢浮醒来

谢浮不是在国外修养定居吗

还有小岛上的三年多时光,那又是什么意思

陈子轻短时间内没办法静下心来分析,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阿姨,对于您的遇害,我很难过,可是您的遗愿太多了,我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谢母依旧是那副表情。

陈子轻痛苦地找他的监护系统说话“哥,我不想做任务了。”

系统“不想做”

陈子轻苦哈哈“我只是说说,我怎么可能不做。”

想骂脏话。

陈子轻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鬼魂可以有八个遗愿”

系统“随机。”

陈子轻面如死灰,好一个随机,他垂下脑袋不去看门口的谢母,他从她身边过去,半边身子都是冷的。

谢母顶着那张死人脸盯了陈子轻一会就消失了。

陈子轻舀着佣人送的汤汤水水喝起来,从谢母的遗愿来看,谢浮在国外出事了,昏迷不醒。

谢母想要儿子苏醒过来,回国调查她的死因为她报仇,这后面的遗愿先不说了,第一个就很难实现,他不是医生,他怎么能帮忙让谢浮醒来呢

谢浮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出的事,竟然能让他严重到陷入昏迷。

谢家是制药业的龙头,那都没法请到专家把他医好吗

他出事,他的发小们知不知道

“当”

陈子轻丢下勺子靠在椅背上面,仰着头看挑到五层高的天花板顶,他不知看了多久,看得眼睛干涩脖子酸痛,玄关处传来佣人恭敬的喊声。

“易燃,我想问你”

陈子轻的话声一滞,情感和思路也一并滞住,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飞奔向季易燃。

“这,这是什么陈子轻指着季易燃手上的东西,他言语混乱,语速很急,声线带着不知名的颤意,“我问你这是什么,这是哪来的”

季易燃拿着一艘木帆船“买的。”

陈子轻重复“买的”

“你为什么买木帆船啊”陈子轻看一眼木帆船,看一眼季易燃,视线在两者之间游走,嘴里念着什么别人听不清听不懂的话,“你是可以买帆船的,你会买的。”

陈子轻伸手去摸木帆船“我会做船帆。”

季易燃低眸看莫名激动的爱人。

陈子轻从兜里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在网上买材料,等材料到了,我就做个船帆给你看。”

季易燃等他下单结束才开口“你要问我什么”

陈子轻怔了怔,他爱不释手地捧着木帆船“先不问了。”

谢家主母被害一事从圈内传出去了,没有在网上引起讨论,压下来了。

庞大的豪门秘事网里又多了一根线。

陈子轻迟迟没有开始第八个遗愿,他在这个世界要完成十个遗愿,后面的两个没出来。

季常林只是退位了,不是死了,自身的势力都在,除了答应好的每月初五去老宅画续命符,季家风水局也系在他身上,风水眼还没完全复生。

所以季常林不会允许他在儿媳的位置上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情。

还有季易燃,他们才结婚没多久,虽然没吵过架没闹过,季易燃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后,但他要防着季常林那个老东西,甜得不纯粹不踏实。

现在好不容易跨过了季常林的障碍,刚进入纯甜阶段。

他要帮忙让谢浮苏醒就必须得去国外,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必然是用季家的资源请世界级的专家给谢浮医治,那季家父子怎么想

这都是陈子轻不得不顾虑的存在。

陈子轻很焦躁,他吃不好睡不好,周末无精打采地窝在床上。

季易燃推了社交在家陪他。

陈子轻被季易燃捧着脸吻的时候,谢母站在床尾。

“啊”

陈子轻猝不及防,他失声惊叫着爬起来,脑袋撞到了季易燃的下颚。

季易燃闷哼一声,口中都是血腥。

陈子轻抹了抹脸“对不起,易燃,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

季易燃微摇头,他咽下血水,吐字不是很清晰“没事。”

“舌头破了吧。”陈子轻凑过去,“你张嘴,我看看。”

季易燃由着他检查。

陈子轻偷瞟床尾,谢母不在那里了,他心有余悸地亲了亲季易燃,抱着拍拍。

“哥,我记得任务一开始的时候,你说只要遗愿的进度条开始动了,鬼魂就

会消失,现在是出bug了吗第六个遗愿跟第七个遗愿期间,我边走进度,鬼魂边吓我,这么大的bug,你们公司不管的吗”陈子轻问监护系统。小妹妹跟张姐姐时不时吓他一下,他是能承受的,所以他为了不给系统添麻烦就没发表意见。

可是谢母不行,对着她的笑脸和她那双眼睛,他真的会疯,他不想等到进度开始走了还看见谢母。

系统“会尽快修补。”

“你们能管就好,谢谢哥。”陈子轻伏在季易燃怀里,他画的符对付不了遗愿清单上的鬼魂,只能沟通。

他要在正式开启第八个遗愿前,打听一点事情,好让自己的心里有个数。

陈子轻的视线越过季易燃的肩膀望向床头那艘木帆船“易燃,谢浮的母亲找上我了。”

季易燃像是没了知觉“有遗愿”

陈子轻说“有的,很多。”

季易燃清明地感觉到自己正在死去“其中包括你回到,她儿子身边”

陈子轻发现季易燃很僵很冷,他要抬头,却被季易燃摁在胸口,力道是他无法挣脱的。他飞快说“那没有。”

耳朵捕捉到的心跳声渐渐有力气来。

头顶响起季易燃沉静的声音“所以,有哪些”

“我不能直接说出来,拐弯说的话,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可以。”陈子轻含糊,“我只能做,你可以根据我做的事猜。”

季易燃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发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真的啊。”陈子轻趁机说,“我想让你联系世界级的医疗团队,能让植物人苏醒的“

季易燃多聪明,闻言就道“谢浮没昏迷。”

末了又道“他在疗养院。”

陈子轻猛地从季易燃身前仰起脸,眼角眉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难以置信。

疗养院疯了

谢浮疯了。

谢浮本来就是个疯子,后来好了,再后来又不好了。

陈子轻的瞳孔震颤,季易燃掐着他的脸,虎口禁锢在他下巴上面,导致他无法垂头,他脸上的每个情绪都一览无遗。

季易燃说“你们分手那晚,迟帘开车撞谢浮,他们都身受重伤,双双被家人送去国外治疗,一个伤好以后被限制人身自由进入商界,一个进了疗养院。”

陈子轻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季易燃在彻底呆住的爱人耳边吐息“我想迟帘会撞谢浮,一定是谢浮在背地里做了,不仁不义的,让他愤恨的事。”

陈子轻无声地说,谢浮算计了迟帘一家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子轻喃喃自语,“你,迟帘,孟一堃,你们三个都不说。”

季易燃一寸寸地俯视他脸上表情“我不说,是因为那时你已经准备和我开始新感情,我不愿意你为过去分神伤心,迟帘不说,是怕你怪他冲动撞人是个违法分子,一堃不说,是迟帘的要求。”

陈子轻抓住掐着他脸的手“你们都有理由都有出发点。”

季易燃沉默不语,这是你上次想问却又临时改变主意的事,我告诉你了,我甚至把更多的部分都抖出来给你看了。

我选择在迟帘之前告诉你,卑劣的希望你把我跟他作比较,认为我相对诚实。

希望你不要怪我的隐瞒。

陈子轻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去外面的客厅静一下。”

他没扒脸上的手,那力道却忽然就泄了。

季易燃垂下了手臂,无声无息地维持着亲昵地贴着他的姿势,一点生机都没了。

陈子轻抿嘴“我不去客厅了,我就在你怀里静一静。”

话落,陈子轻在季易燃愣怔之际,窝回他的怀中。

谢浮不是植物人,他在疗养院里面,那所谓的醒来,是要我去刺激他,让他的神智清醒过来。

刺激一个精神病人。还要他在现阶段去。

他不清楚谢浮的详细状况,谢母不会不清楚,她是不是也疯了。

陈子轻倏地一抖。

谢母先前还在床尾,这次直接到了床边,森白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陈子轻受不了地跟季易燃说了声,他把谢母引去外面“阿姨,以你儿子的精神状态,我出现在他面前,会对他的病不利。”

谢母笑着看他。

陈子轻很想吼一句能不能别笑了“叔叔说他要用很长的时间平复。”

“今年还没过去,时间远远不够吧。我现阶段不适合跟他见面,明年,后年,我明年去可以吗,你别冷不丁的出来催我,明年我会自己去。”

谢母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陈子轻仿佛能闻到尸体的气味,他屏息扭开头“我现在是季太太。”

“你这样是在害你儿子,他疯了是一种自我保护,你不知道吗,你肯定是知道的,他这个时候醒了就会受本来可以避开的罪,你要是为他好”

发不出声了,脖子被勒住了。

陈子轻在剧痛伴随窒息中浑身抽搐,眼皮往上翻,眼中长出一根根血丝,他濒死之际扑通跪在地上,狼狈地捂住脖子,脑袋抵着地面不断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遗愿清单上的鬼魂不就只能吓吓我吗,怎么还能伤害我”陈子轻在心里问监护系统,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系统“那是厉鬼。”

陈子轻的呼吸里都是铁锈的味道,只要遗愿的进度从0变成1,鬼魂就会离开。

前提是bug修好了。

陈子轻再次催监护系统快点像上面申报,快点修好bgu。

系统这次依然给了他承诺。

陈子轻咳出血丝,他听到季易燃出来找他的脚步声,快速用手擦掉血迹,咬牙瞪着疯了的中年女鬼。

“行,我去国外见谢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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